“坐,”他也沒起身,比了比對麵的竹椅。


    雪銀河慢慢走上來,是很疲累的樣子,坐了下來。


    她也沒看他,望著一邊,還好似發呆的模樣。


    祁醉強勢,是個絕對需要任何人重視他的人物,那哪個講話敢不看他!除了怕他的,深深埋著頭;就算是一般女人的嬌羞,不敢看他的眼睛,起碼姿態得是祈憐的;做作些的,欲語還休,也該是女人獨有的柔媚在裏頭。


    這個,一個帶著煩惱、幽怨,是真想歇歇打不起精神的女人——一時祁醉都不曉得該怎麽張口,難道說“你精神點,看著我!”


    真還冷場了半天,祁醉不自在地稍出了口氣——想,她這個樣子,一看就是慣出來的,多半童源跟前,議長老早就蹲她跟前百般豁哄了。


    誒,他還真想錯了!


    首先雪銀河很少在童源跟前翹氣。就算鬧脾氣了,議長也做不出來立即蹲她跟前求饒——哼,祁醉是自己沒想到,最後的最後,他才會這樣的“沉不住氣”。——議長會像另一類“孩子”,他一邊偷偷觀察,看銀河好像氣過去了,就裝模作樣地“哎,我這腰怎麽有點疼。”對,另類的撒嬌,銀河會嘟著嘴巴走過來,“疼死你。”可還是溫柔地給他揉揉,議長這時候才會下台,抱住她哄。


    “你認識我吧,”沒想到,開口第一句竟是這樣有點賭氣的話。當然,居高臨下的掌控感極濃。


    雪銀河還是望著那一點,點點頭。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所以說,就是一開始雪銀河這“任他為所欲為”的樣兒“慣壞”他了,叫他以為銀河沒多大能耐也沒多大脾氣,任他盤。


    “達岩是你朋友,”


    她點頭,


    “你這次回老家是為了想辦法讓她出來,”


    她點頭,


    “為什麽不求助議長,”


    她搖頭,


    “怕給他惹麻煩,”


    她點頭。


    說實話,這樣講話真得很累,而且,極容易叫人煩躁!——是了,之後,一想起雪銀河,祁醉就煩躁,她是個叫他——不曉得如何是好的人。


    終於,參謀長煩了,


    “你能看著我麽,”


    雪銀河把頭扭過來,像個,怎麽講,那種課堂上的差生你訓她十萬次了,她聽著就聽著,賴皮一樣轉頭看你,她沒辦法,你也沒辦法——對,今後雪銀河給祁醉的感受就是這樣,你改變不了她!她像個賴皮,你吼也吼了罵也罵了,傷害也傷害了,她還是那樣兒,她無能為力,你也無能為力——你再強勢如何,強勢是對弱者,雪銀河不是弱者,她是個賴皮!


    她看著他了,祁醉一時又不曉得哪來的不自在,他稍看一邊輕輕咳了一聲,再恢複淡然望向她,這次開門見山,一次把話說完,


    “達家收了宮裏的資產,私自倒賣,這是重罪。你,”他頓了下,“是議長的枕邊人,這件事像你剛才那樣出頭,肯定很不好。”


    他覺得他是連連在拋大炸彈了,雪銀河聽了卻麵不改色。——哼,祁醉大神啊祁醉大神,你是真逢著真妖精了吧。雪銀河就這麽厲害!


    是的,她才精。她曉得祁醉是個比童源還要強勢霸氣外露的人,硬石頭就得軟刀子磨,你在他跟前得施展各種各樣的“軟”。有時候嬌是一種軟,有時候傻還不是一種軟!蠢萌,遲鈍,可是比“難得糊塗”還要鋒利的刀。當然,雪銀河也不完全是裝,她個性裏就蠻多二次元,想象力豐富,好奇心強,習慣慢慢思考,都能叫她表現出來一種跟“傻”十分接近的氣質。


    她麵不改色吧,但是也似乎想了想,最後點點頭。


    這初次見麵,兩人就得“鬥”,


    祁醉決定也不跟著她的路數了,你不說話是吧,也行,隻要你敢再搖頭,定沒你好果子吃!


    明顯對麵的男人有了侵略意,如同那雄獅不客氣地開始侵霸她的意誌,叫她不能回頭!


    他放下疊加翹起的腿,身體略向前,目光鎖定她,淩冽也極具魅力——真的,別說一般女子,就是男子,也不敢與他輕易對視。


    他的聲音醇沉,著實是雪銀河接觸過的男子中最好聽的了。那日,在一牆之隔外,聽到他與議長小聲交談,她就覺得這個聲音真好聽,如果再放柔軟些,再有些感情裏,睡前讀故事書再沒有比此更美妙的了——


    “你也想維護議長又能救出發小圓滿完結這件事吧,王座已經解決不了這件事了,我可以幫你。”


    連“王座”都知道,說明他對她了解得“有多深”,


    哪知,


    聽後,雪銀河終於對他說出了第一句話,


    但是,聽了後,未免叫祁醉——沒由來的,唇角微抿。


    “那謝謝你,除了幫我把這件事解決掉,告訴我王座在哪裏吧。”


    從進來開始,她一直像沒吃飽飯的怏坨坨的,


    這會兒,


    那精神,


    跟他一樣,


    身體微前傾,望著他,


    真的,那雙漂亮的眼睛裏,星星一樣透亮!


    她真貪心。


    除了這個感受,再就是,王座像她的精神糧食一樣,隻一聽他的名字,她就能恢複活力一般——這叫祁醉心裏滋味難明。一方麵覺得這個女人真“水性楊花”,她現在和童源在一起,身在曹營心在漢,從來就沒忘了王座。當然,她表現出這點很好,能準確拿住她的軟肋更容易操控她。但是,她這般“情感不定”,又叫祁醉有點沒由來的氣躁,他最厭惡的,就是不忠誠,這個女人明顯渣得不能再渣,浪費了她這雙還挺順眼的眼睛,嗯,還有嘴巴。——早在第一眼看見她,祁醉就肯定了她的容貌。其次印象加深,還是衛星傳回來的小賭場裏,無論她戴麵具還是不戴麵具,那雙紅豔的唇,給男人的衝擊力——


    “好。”


    內心想得多,表麵上同樣無風無浪,


    甚至彎唇,很紳士,


    祁醉又慢慢靠向椅背,像個大方的獵手,滿足獵物所有無關緊要的需求。


    雪銀河也坐直了身體,這時像個乖巧的小學生。


    她當然知道,這就是跟魔王簽下契約了,但是,她覺得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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