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實在不美妙,耐著性子安撫趙嫂幾個幾句,紀纖雲便托詞很累,鬱鬱回到山洞內間。


    關起門來獨自一人,不必偽裝,索性就撲倒在淩亂的床上,大刺刺的翻滾著,毫無形象抓狂的唉聲歎氣。


    什麽叫悔的腸子都青了,就她那樣。


    翻來覆去,長籲短歎,心煩意亂許久,隨著時間的推移,眉頭漸漸簇起,腦中慢慢升騰起一股別樣的情緒。


    不對啊!


    就說下毒是她的錯,不過,她也因此吃了大大的苦頭啊,何況還態度極其誠懇可憐兮兮的苦苦道歉懇求,到頭來竟然是跟她來個一刀兩斷,至於嗎?!


    想想從前,她對那貨幹下過分的事手指頭加上腳趾頭,都不夠數的,那貨哪回也沒揪著不放。


    下毒,以前也下過,又不是第一次了,就連她跑路占山為王,那貨還不是屁顛屁顛的找過來,也沒要把她怎麽樣啊。


    怎麽這回就過不去了?


    還踐踏尊嚴,一點極樂散而已,用得著和尊嚴掛鉤?


    她又不是看他受罪,即時獻身當了苦哈哈的解藥來著,用得著那麽悲痛欲絕嗎?


    罵兩句訓一頓,都是可以的,她認,不過,鬧的老死不相往來,難道不是小題大做,小心眼?


    念頭一出,她的心就活了,眸中悲戚、懊悔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怨念、蔑視。


    胳膊肘一撐床鋪氣哼哼坐起,嘲諷的撇撇嘴,“切!當著清風耍威風!好,讓你耍個夠!等我送上門去求饒,做你個大頭鬼的夢!”


    以前的確是做下許多破事,那貨也每每忍下,不過,都是倆人私下裏的交涉,就算大家夥有些耳聞,也是靠猜,沒有擺到明麵上的時候。


    這回,可是被清風看了個大笑話,估計,那貨忍不了了,唯一能找回麵子的,就是,大男子主義十足的把她踹掉。


    當然,那貨對她的感情還是有的,也不會真的想跟她來個了斷,這個她不懷疑。


    嗬嗬,等著她巴巴的灰溜溜回去告饒?


    真是想瞎了心了。


    麵子嘛,她可以給,直說就是,當著清風的麵,她大可以伏低做小懺悔一番。


    裝腔作勢跟她玩兒詭計?那就別怪她不配合。


    打定主意,頓時頹廢不在,笑容重新爬上嘴角,胡亂收起床上被褥和撕碎的衣裳團成一團,抱著就往外去。


    院子裏陽光正好,已經到了做晌午飯的時候,經過廚房,紀纖雲揚聲吩咐一句,“張嬸,生了那麽多小豬仔必須好好慶祝一下,晌午殺上一隻羊,要最大那隻,讓大家吃個夠!”


    張嬸正端著刷鍋水要往外倒,聞聲就愣了愣,著實感覺聽錯了,下意識就“啊?”一聲。


    比起張嬸的驚訝,幾步外劈劈柴的瓷公雞張季卻是驚嚇,一斧子下去劈歪了,他索性扔了斧頭,急吼吼就跑過去,小眼珠子差點瞪出來,“大當家,您說什麽?殺……殺羊?!”


    “心疼啊,瞧你那小氣樣!”,紀纖雲吊兒郎當瞥過去,奉送一個大白眼,“今天大當家我高興,你啊,不要掃興。要是再嘰嘰歪歪,那我就不要羊,直接來頭大肥豬!”


    張季的心簡直要滴血,麻爪著手,哭喪著臉頑強抵抗,“……豬!不行啊,大當家,過日子怎麽能這麽沒算計,您要是想吃肉,我讓兄弟們去買就是了。山上還有五六斤,夠吃……”


    “嗬嗬,沒工夫跟你瞎扯,走嘍。”,嘴角大大上揚,留下一個燦爛笑容,紀纖雲抱著一大團被褥揚長而去,隻留一句得意叫囂隨風瞟向頓覺逃過一劫的張季,“等我回來要是羊還能出氣,可別怪我親自動手給那頭豬放血!”


    “……”,張季才恢複幾分的臉更頹了,扶著心口差點背過氣去。


    再心疼,他還是拾趣的沒有追上去掰扯,隻連連歎氣的對著馮老八招招手,“二當家,你帶人去殺個羊,大當家讓的,吃了就吃了吧,哎。不行了,我得回屋躺會兒去,羊啊,我的羊啊……”


    “瞧你那熊樣!”,馮老八沒好氣的瞟過去一眼,大踏步就去取刀,“大老爺眼巴巴找過來,咱們大當家高興唄,你啊,大喜的日子,一隻羊算個鳥啊。”


    “大當家不是說,大老爺著急走,先走一步。過些日子大當家也得走,在咱們山上的日子可是過一天少一天,瓷公雞啊,你就大方點,隨大當家高興唄。就說大當家給你那些銀子,多少隻羊都有了……”


    “我說張嬸,你可別把我看地底下去。我張季算計是算計,可不會貪大當家的銀子,等大當家走的時候,都是要給大當家帶回去的……”


    耳畔接收到那幾個的鬥嘴,紀纖雲腳步不停,扯動一側嘴角,冷笑一下。


    走?暫時是不會考慮了,亓淩霄啊亓淩霄,看誰耗得過誰。


    就差聲淚俱下控訴了,目的無非就是讓她內疚懺悔,早日舔著臉求上門去,哼,錯打算盤了。


    那貨的麵子是麵子,她的就不是嗎?


    經過這回,她倒是對那貨有了新的認識。


    標榜的情聖中的情聖,為了麵子就能那麽控訴,還能數落過後扔下她就走,表裏不一的貨。


    走出十來丈遠,她那點跑路下毒的負罪感越來越弱,滿心滿眼就剩對冥王的怨念,懷裏的被褥不由得被她惡狠狠收緊些,大步往懸崖邊去。


    槐花和福嫂遠遠瞧見,不明所以,對視一眼,飛快的就往前追。


    到了近前,槐花大口喘著氣,眼睛瞄著那團被褥,蒙蒙等等的發問,“小姐,您這是?您是要被子晾曬嗎?給我吧,我來。”


    其實,她心裏想的是,小姐這是怎麽了?就是曬被子,也該往繩子那麽去,抱那麽多東西出了山寨,要作甚啊?


    福嫂先是端詳了自家小姐的表情,很平靜,不過,絲毫不見歡喜,她斷定肯定不是因為姑爺的到來高興傻了,曆時,多了幾分憂心,“小姐,您去哪兒啊?怪沉的,給我們拿著吧。”


    “不沉,我拿的了。”,紀纖雲勉強扯出一抹笑,抱著東西繼續走,“沒事,你們忙你們的去,我就扔點東西,馬上就回去。”


    好好的新被褥,都是好綢緞做的啊,怎麽要扔呢?


    槐花兩個覺得更不對勁了,福嫂哪肯回去,亦步亦趨的跟著,語氣裏都是擔憂,“小姐,您是有什麽不痛快吧。難道是王爺他……他難為您了?”


    “沒有,那會兒不是說了嘛,沒事。昨天晚上被子上撒了菜湯,太髒了……”


    與此同時,亓淩霄和清風已經騎馬下了山,山口處,四個侍衛正等的心焦,見人到了,忙迎上去行禮。


    亓淩霄麵色無波,隻點點頭。


    見主子沒有急著吩咐走,清風心領神會,偏過頭去小聲征詢,“主子,留下兩個兄弟保護王妃吧?萬一咱們的行蹤敗露……”


    “鎮上那幾個足夠用。”,再氣,亓淩霄還是做不到不管,冷著臉別扭開口。


    被打斷的清風差點笑出來,清清嗓子便跳下馬囑咐那幾個去了。


    兩個不夠,竟然要留下四個,哎,瞧瞧擔心的。


    主子啊主子,何苦呢?


    好不容易硬氣一回,還得操心費力,不是自找難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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