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還好,抬眼瞧瞧熱鬧,又各幹各的,頂多偷眼瞄一瞄紀相和冥王妃的反應。


    木木反應就強烈了,把竹簽子一丟,小嫩臉扭曲的撇撇嘴,“晦氣,真討厭,厚臉皮。”


    “小木木,你這脾氣,我老人家喜歡。”,逍遙散人嚼著鹿肉,猛點點頭。


    為了當皇帝,臉都不要了,對這個二徒弟,除了鄙視還是鄙視。


    就算夫妻做到頭了,和個大姑娘黏黏糊糊的,招搖過市,惡心巴拉的緊。


    他就是看不慣。


    “秀恩愛死的快!”,紀纖雲依舊笑眯眯,隻在心裏腹誹著,不過,加大了嚼肉的力度。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冥王這是一會兒不見就如隔八秋。


    獻殷勤,獻的真好!


    想想冥王對她說過的話,兩人私下裏的那些親密事,她不禁一陣惡心。


    嘴裏的美味曆時成了難以下咽,吐掉又不好,隻得囫圇咽下去。


    盤子裏的肉,也成了洪水猛獸,再也不想動了。


    亓淩琛自然也看到了,踱步過去接過盤子放到小太監托盤裏,故作不滿的搖搖頭,“哎,看來是小祥子自吹自擂,他的手藝不過如此。”


    “不,肉烤的很好,很好。”,紀纖雲忙拿出最最真誠的表情來,“…。。那個,是我吃飽了。”


    “言不由衷!”,木木毫不留情的揭穿,踮起腳尖,手裏的盤子也扔到小太監托盤裏,“氣都氣飽了,誰還吃的下。”


    頓時,尷尬的氣氛彌漫。


    亓淩琛屏退了太監宮女,給了木木腦門一記大大暴力,“你啊,口沒遮攔的。”


    “本來就是嘛!”,木木往後退了退,揉著額頭憤憤不平,“八哥,我以後就跟著你了。我跟你說,你可別變。”


    “又不是妖怪,我變什麽變。”,亓淩琛沒好氣的很,適時,見著洪水猛獸般的後腿兩步,“哎,你可別跟著我,我還想多清靜幾天呢,你就跟著你的九皇嫂吧。”


    “我樂意跟著你就跟著你,你不願意也沒用。”,木木難得的嚴肅起來,小小的娃娃配上霸氣的臉,逗得周邊幾個噴笑。


    “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太監尖利的嗓音傳來,打斷了大家夥的愜意,保不齊的,又是繁文縟節的跪拜。


    紀纖雲終於有些小愉悅,卸掉冥王妃頭銜,這種破活動也就成為過去式,跪來跪去,膝蓋太受罪。


    好不容易起來,隨著人流坐過去,那邊,樓塞公主一拍手,圍著篝火的十幾個樓塞舞姬已經舞動起來。


    激昂的手鼓,悠揚明快的琴聲,氣氛頓時火爆起來。


    舞姬的小蠻腰上係著小銀鈴鐺,扭動間清脆作響,急速的晃動中,被火光映襯的如妖,半遮的麵紗更是平添神秘感。


    更引人的,是婉轉的歌聲,聽不懂唱的什麽,卻有直穿人心的魅力。


    在坐的,無論男女,皆如墜迷夢。


    “狐狸精!都是狐狸精!”,木木是帶著成見看的,不多久便湊到紀纖雲那邊耳語。


    狐狸精,這是他傍晚新從下人那邊偷聽來的,那些人私下就是這麽說樓塞公主。


    紀纖雲瞠目,之後也湊過去,“小木木,你是說你被勾走了嗎?”


    木木翻個白眼,恨恨瞪過去,“…。。才沒有!”


    隻要是樓塞國的,跟樓塞沾邊的,他就生氣。


    讓他更生氣的,曲子轉換後,樓塞公主也加入進去,舞動起來。


    舞步回旋間,不斷把圍著篝火成一大圈坐的人們拉起來。


    女眷還好,男人哪見過這個,怕被閆傾城碰到,自動自發,更多是出於無奈,逃也似的離席。


    待到木木這裏,他四平八穩的坐著,別人都是虛拽一下就起來,他倒好,跟樓塞公主來了拉鋸戰。


    “……男女授受不親,離我遠點!…。。我累了,動不了……。找別人陪你玩去…。”


    兩隻小胖手緊緊抓著椅子扶手,黑葡萄似的眼睛傲氣的蔑視過去,死也不動的架勢。


    弄的人家舞步亂了,差點來個趔趄。


    閆傾城水眸中射出冷光,也不顧的跳舞了,咬牙切齒,手上用力就去抓人。


    席間,這個小不點就對那個病秧子好的不得了,現在又讓她難堪,她若是任人欺負,就不叫閆傾城。


    “…。。哎…。。啊!什麽啊!…。。”


    木木雖小也是練過的,拿了一盤子果子去擋,樓塞公主貓被踩了尾巴似的尖叫,徹底讓他笑瘋了,“哈哈哈…。。看來你很喜歡我們蒼梧的果子嘛,來,甭客氣,多拿點!”


    一手的黏糊糊,惡心死了,閆傾城氣的直跺腳,“看招,看我不打死你!”


    “打死我?哎呦,我好怕啊!”,木木雙手抱肩做怕怕狀,小嫩臉仰著,確是足足的有恃無恐,“樓塞公主好厲害,想打死誰就打死誰,父王,快來救我啊……”


    閆傾城自知失言,不過,理智還是占了上風,“跟你開玩笑的,誰要打死你了!”


    紀纖雲怕惹事,手探到木木腋下一頓撓癢癢,待到小孩子笑的沒力氣,生生把人抱了下去。


    蒼天啊大地啊,天地良心,木木來這一出,驚的她下巴都要掉了好嘛。


    皇家的孩子啊,心眼真多,城府好深,七八歲,就要成精了啊。


    “哼,你還算懂事!”,麵對紀纖雲的讓步,閆傾城美麗的臉孔抬得高高的,輕蔑的哼了哼。


    侍女拿了桌上的水給她洗手,一撇,她正瞧見,那個討厭的孩子正對著病怏怏的冥王妃吐舌頭耍寶。


    頓時,腦中靈光一現,她嘴角便浮起冷笑。


    表麵裝柔弱可欺與世無爭,實際卻嗾使小孩子幫她出頭,好個病秧子冥王妃。


    哼,走著瞧。


    眯著美眸深深瞪了那兩個一眼,深知不是戀戰的時候,閆傾城驕傲的孔雀般滑動舞步,熱情似火的去拉下一個。


    “老天爺怎麽不收了她!”


    “老實點,我的小祖宗哦。”


    木木的跺腳低咒招來的是紀纖雲的緊張,娘的,她不想惹事啊。


    小家夥有戰王爹在,又是幾歲的毛娃娃,樓塞公主再氣也不敢如何,對她就沒有顧忌了。


    若是她袖手旁觀,那貨還得認定是她指使木木做的,哎,悲劇。


    憋屈的她啊。


    壓下怨氣,閆傾城的舞蹈更加熱辣火爆。


    頃刻,所有人圍著火堆成圈。


    閆傾城嘴角勾起一抹燦爛魅笑,腰肢扭動著徑直奔向亓淩霄,熱情的拉著胳膊,把人拽出來。


    亓淩霄皺眉掙脫,閆傾城也不在意,抖動腰肢,一點點靠近,媚眼如絲的眼神如勾。


    自然不能讓她貼上來,亓淩霄連連後退,閆傾城要的就是這個。


    不消半盞茶功夫,她已經把人逼到正對紀纖雲那邊。


    得意的眼神飛過去,她舞動的更加賣力了,一團火焰般把亓淩霄繞了個水泄不通。


    亓淩霄發現她的意圖,就要退走,閆傾城才不讓,身體前傾探過去,又把人逼回。


    又不能把人推開,又不能拂袖而去,亓淩霄忍的著實辛苦。


    閆傾城卻是喜笑顏開。


    這個冥王殿下怎麽都好,就是沒有樓塞男人的奔放,沒關係,憑她的美貌,別說是個男人,就是塊石頭,她都能讓他熱情似火。


    纏纏綿綿,難解難分。


    太惹火的場麵看得人臉紅心跳,男人們還能強自鎮定,夫人小姐們統統低頭的低頭捂眼的捂眼。


    蒼梧這邊禮教森嚴,這種的,就是青樓裏都看不到。


    木木臉紅彤彤的,他是又羞又氣,小孩子嘛,不太懂得男女私情,更多的是認定,樓塞公主在跟他示威。


    不要臉的樓塞公主就是故意的。


    故意跑過來氣人的。


    哼!


    在她一個現代人看來,這場麵也是太火爆了,紀纖雲心知這是故意跑來秀給她看的。


    為的就是讓她難過。


    黯然神傷?


    哭哭啼啼?


    她才不會讓人如了意。


    把腰杆挺的更直一些,不屑的瞟了那兩個一眼,之後嘴角噙笑的平靜欣賞。


    秀恩愛,隨便秀!


    幼稚!


    餘光瞟到小丫頭的反應,亓淩霄如鯁在喉,論無情,小丫頭絕對是個中翹楚。


    怎奈,他這個賤骨頭,就是放不下。


    閆傾城的視線一直在觀察著紀纖雲,不生氣?


    竟然還能笑出來!


    好能裝腔作勢。


    想及此,她紅唇輕起,頓時,歌聲縈繞。


    情歌,很露骨的情歌。


    妖精一般又唱又跳的,紀纖雲看的更加津津有味,起碼,在眾人眼中,她是那樣的。


    閆傾城不得不增加籌碼,雙手分別攥住亓淩霄胳膊,舞步滑動著轉圈。


    時而緊貼,而非分開,惹得圍觀的不敢睜眼。


    她若是不給個反應,這一對會跳舞跳到累死在她麵前吧?


    紀纖雲心裏冷笑。


    為了大家的眼睛不被辣瞎,更為了幼稚傲慢的樓塞公主能放過她,她決定退一步海闊天空,扭過臉去和木木逗趣,敗走狀。


    閆傾城終於露出勝利的笑,放開亓淩霄,圍著火堆奔放的舞動。


    慶祝。


    哼!


    這麽優秀的男人被她奪走,心裏不難過才怪。


    裝著不在乎?哼,裝不下去了吧。


    亓淩霄理理衣裳,退到樓塞太子那邊去,波瀾不驚的眸中有淡淡悵然湧動。


    他可不認為小丫頭那是鬱悶了,明明是一手好算計,趨利避害的一手好算計。


    勝利者的姿態跳到累,閆傾城笑意盈盈的走到主位近前,“萬歲,傾城獻醜了。素聞蒼梧貴女各個才藝非凡,不如,讓各位小姐展示一二,也好讓傾城開開眼。”


    小事一樁,亓鈺把閑事丟給皇後,那目光冷的沒一點溫度,“你來操持一下。”


    皇後滿麵堆笑,瀲灩的桃花眸看向的卻不是皇帝,“臣妾自是不會怠慢,恐怕,是少有人能勝過傾城了。”,隨即向著閆傾城打趣道,“有你這顆明珠在前,蒼梧的閨閣小姐們定是要黯然失色了。”


    嘴角浮現妖冶的笑容,軟軟的音調,很是有幾分陰陽怪氣。


    這是說她故意拔尖,要豔壓全芳?


    這個老女人說話總是這麽夾槍帶棒惹人嫌!


    閆傾城心裏厭惡,如花的臉孔上卻是謙虛,“啟稟皇後娘娘,傾城拿的出手的隻有舞技,不像蒼梧的小姐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等她們表演完,恐怕傾城才是黯然失色那一個。”


    “各有所長嘛。皇後快些安排,飽了眼福,大家還要早些休息。”


    皇帝出來打圓場,不容置喙,這場暗流湧動頃刻消散。


    皇帝口諭,皇後督辦,閆傾城有了這兩樣保駕護航,輕而易舉就把十來個閨閣小姐聚到一處。


    突然被拉出來表演,一個個心裏自然不滿,不得不忍著。


    閨閣小姐,琴棋書畫從小研習,可篝火熊熊的野外,選擇就窄了。


    琴、箏,輪番上陣。


    “終於有個吹簫的了,不容易啊!”,好幾個彈琴的,終於換個花樣,木木打著哈欠很是感慨。


    “幸好我不用去表演,真同情那幫小姐。”,紀纖雲隨著打了個哈欠,很是慶幸她還有個出嫁婦女的名頭,否者,樓塞公主又有文章可以大作特作了。


    要知道,她是琴棋書畫樣樣不精,恩,應該是樣樣不通,也就琴,心血來潮,跟著顧西風學了一陣子,初級水平。


    拉出去,足夠大家夥笑掉大牙。


    “哎,狐狸精就是事多。她樂意出風頭就去出吧,不拉上你,我也懶得罵她。”


    紀纖雲深表同意的點點頭,“算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當個自在閑人多好。”


    可惜,事與願違,那幫小姐表演完,就見樓塞公主端著詭異的笑容走上來,紀纖雲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不是要耍什麽幺蛾子吧?”,小木木已經直抒胸臆的碎碎念起來。


    事實證明,預感很準,小木木也是料事如神。


    閆傾城昂著下巴站定,對著紀纖雲挑眉揚聲道,“蒼梧貴女當真各個才藝非凡,傾城聽聞冥王妃是左相之女,係出名門,定是個中翹楚,不知,能不能得冥王妃賞個臉,讓傾城有幸飽飽眼福呢?若是琴音,那就是耳福了。”


    果真是幺蛾子,是她,低估了樓塞公主的可惡程度。


    紀纖雲心內掬一把辛酸淚,眾目睽睽之下,端著病態起身推辭,“我倒是很想讓公主滿意,不過,身有重疾,無能為力,還望公主見諒。”


    就知道會如此,閆傾城有備而來,不肯退讓,“重疾?活動自如的,哪是什麽重疾?臥病在床的,才是重疾。冥王妃娘娘,小小才藝而已,又不是讓你去抗山,彈琴也不比走路累吧?你若是用疾病推辭,傾城倒是覺得冥王妃是對傾城有意見,折傾城麵子,存心讓傾城下不來台。”


    又來尋釁滋事,木木人小鬼大,坐著沒氣勢,蹭的蹦到椅子上站著,這下可以和樓塞公主對視了,“明明是你難為我九皇嫂,堂堂樓塞公主欺負一個病人,你不覺得你很過分嘛!”


    木木的動靜不小,在場的人目光都被吸引過去,可惜,沒人試圖去阻止。


    就連樓塞太子和戰王都沒有行動,靜觀其變。


    閆傾城恨不得拍死小崽子,礙於那麽多雙眼睛,壓抑著脾氣,擺出大人的口吻來,“世子,我可沒有欺負你的九皇嫂。她又沒有病入膏肓,表演個才藝而已,隻要她想做,累不著她的。”


    矛頭,還是指向紀纖雲。


    不表演,就是存心跟她對著幹。


    木木還要發威,紀纖雲強先一步接過話頭,杏眼坦蕩的很,“既然公主想看,我豁出命去也要成全。琴棋書畫樣樣不通,我就是如此,不是秘密,公主可以隨便去打聽。要說還能擺弄一二的,琴倒是可以撥一撥,有話在先,彈得不堪,還望我彈完之後,公主莫要笑話。”


    樓塞公主年紀不大,十五歲的熊孩子能想出什麽高明主意來?表演個才藝,想讓她出個醜罷了。


    反正世人皆知她是草包,印證一下而已,憑他的厚臉皮,真真不算個事。


    “原來你不是病重,是怕我笑話你啊。”閆傾城說不出的愜意,故意加重‘怕我笑話’幾個字。


    她就要病秧子不開心,病秧子不開心,小崽子也會不開心,然後,她就開心了。


    不過,還不夠。


    待到太監尖利的公鴨嗓喊出,“下一位,有請冥王妃,為大家彈奏一曲《燕歸來》。”


    紀纖雲深呼吸一下,方要邁步走向古琴,就被一道刺耳的女聲驚到了。


    “公主,不好了,弦斷了!”


    是樓塞侍女,指著古琴大驚失措狀。


    紀纖雲滿臉黑線,娘的,她真的特別想罵髒話。


    想找茬啊!


    這麽明顯的找茬,也是沒誰了!


    上一個彈琴的還用的好好的,放了一會兒,又沒人動,難道琴會自殘不成?


    閆傾城故作焦急,“哎呀,這琴壞的可真不是時候,冥王妃還等著用呢。”


    亓淩琛是皇子,離主位近的很,聽的一清二楚,他是剔透的人,忙出來吩咐,“快去拿一把琴來。”


    待小太監跑走了,他笑嗬嗬的看向這個居心不良的樓塞公主,“好事多磨,正好大家休息一時半刻,樓塞的烤羊手法高超,安心品嚐一番倒是美事。”


    又出來一個攪局的!


    還是皇子!


    憑什麽向著那個病秧子。


    閆傾城恨從膽邊生,“八王爺此言差矣,烤肉固然美味,也沒有讓眾人等著一把琴的道理。一去一回,那可是很要些功夫的。”


    不待亓淩琛張嘴,她迅捷的向主位行禮請示,“回稟萬歲、皇後娘娘,方才琴弦斷了,誤了冥王妃表演才藝。拿琴的人需要虛耗許多時候,不如讓冥王妃換個才藝?”


    不等帝後搭話,她又一臉期待的看向紀纖雲,“冥王妃出自左相府,定是從小飽讀詩書,吟詩作對自然不在話下。不知,本公主有沒有榮幸,能得冥王妃一副墨寶?”


    墨寶?


    娘的,這是要她寫字!


    還是吟詩作對!


    看來這貨早把她底細探好了,就等著讓她丟人難堪呢!


    別說吟詩作度,就是她那筆字,足夠人笑一會兒了。


    陰險。


    無恥!


    心裏罵個翻滾,臉上,她還得笑,“公主,我說過了,琴棋書畫,我是樣樣不通,實在沒有本事給您吟詩作對,見諒見諒。”


    就知道要這麽拒絕,閆傾城笑容更盛了,“本公主不會強人所難,既然不能吟詩作對,那就隨便寫幾個字吧。這個,冥王妃你要是再決絕,可就太不給本公主麵子哦。”


    你的麵子!


    你個沒臉沒皮的,還麵子!


    心裏嗤之以鼻,紀纖雲卻沒法再拒絕,“那我就獻醜了。”


    閆傾城展顏一笑,急不可耐的吩咐侍女,“筆墨伺候!”


    皇帝排場大,身旁自然有筆墨隨時備著,遂,紀纖雲很快提筆在手。


    坐在桌邊,對著鋪平的宣紙,眉眼低垂,犯愁。


    寫點什麽呢?


    “隨便寫幾個字就行了。”


    “就是,誰要敢笑話你,我第一個不答應!”


    亓淩琛和木木,充當左右護法,不耐煩的很。


    不得不說,樓塞公主這是司馬昭之心,不傻的都知道她要做什麽?


    無非,就是要看看冥王妃笑話,搶人家的位置還要給人家下馬威,著實不地道。


    可惜,冥王袖手旁觀,皇帝推波助瀾,就算有人鳴不平,也不能露出來,隻能心裏同情一把。


    除了木木仗著年紀小可以胡作非為,旁人那可都要腦袋的,一個是皇帝,一個很可能是下一任皇帝,活膩歪了,才去觸他們的眉頭。


    想笑話她的字嗎?就讓她笑話個夠好了。


    忍著也是人家眼中釘肉中刺,都打到臉上來了,還不如痛快一回。


    打定主意,紀纖雲落筆就寫。


    很快,一張宣紙寫滿。


    字的個頭是大了那麽一點點,哎,沒法子,那種蠅頭小楷,打死她都寫不出來。


    今天沒有提筆忘字,已經是如有神助。


    “公主,寫好了,送給你。”,吹了吹墨跡,紀纖雲就把紙恭恭敬敬遞了過去。


    閆傾城得意的接過去,隻一眼,就掩不住的笑,“哎呦,這寫的是什麽?‘暗梅幽聞花,臥枝傷恨底。遙聞臥似水,易透達春綠。岸似綠,岸似透綠,岸似透黛綠。’這才幾個字啊,整整一大篇,這就是鬥大的字不識一筐吧。”


    為了讓大家聽清,閆傾城念得很大聲,念完了還翻轉了展示給對麵的人看。


    紀纖雲偷瞄過去,已經有幾個人有了憋笑的表情,看來還是有人聽出門道來了。


    尤其是那個八王爺,那貨反應最快,這邊話音未落,他就抿嘴笑起來。


    目光相撞,亓淩琛笑意更濃,這種古靈精怪女子,真是世間難尋。


    明明罵了人,被罵的還到處炫耀而不自知,惡趣味的好高明。


    小木木彈指間也領悟到,捂嘴笑著,憋到臉通紅。


    痛快,九皇嫂真威武!


    小丫頭反擊了,反擊的好,亓淩霄隻能用所有定力把嘴角的弧度扯平。


    眼見著樓塞太子啊力汗招手讓妹妹把宣紙送過去,紀纖雲估計,那人也聽出不對來了。


    不過,她一點不擔心,白紙黑字的都是文雅,再怎麽刁難也挑不出錯來。


    這首詩被現代人按讀音糟改的不成樣子,“俺沒有文化,我智商很低,要問我是誰,一頭大蠢驢。俺是驢,俺是頭驢,俺是頭呆驢。”


    音近字不同,意思相差十萬八千裏了。


    兩國相距甚遠,口音也有點差異的,據說人家還有自己的語言文字呢。


    公主念出來的詩味道還是很足的,雖然古人可能聽不懂沒文化、智商低這些詞,不過大蠢驢什麽的還是通用的。


    念詩的人看著字念沒感覺,覺得就是正常詩一首,聽著的人感覺可就相當強烈了。


    一時間連皇帝都要看看宣紙上的詩了,弄的閆傾城一頭霧水。


    直到啊力汗小聲跟她解說過,她才反應過來,曆時就要炸毛。


    啊力汗才不會由著妹妹繼續鬧,一把把人按在椅子裏,警告的眼神冷如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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