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雲,樓塞公主遠道而來是貴客,本宮歲數大了陪她說不上來話的。你是本宮的兒媳,和傾城地位相當歲數相仿,定是說的來的。你是主人,要招呼好傾城,不要失了咱們蒼梧的禮數。又是冥王妃,你要是出了紕漏,老九臉上也是無光的,你們是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呢。”


    “是啊,九弟妹,就算病著也要打起精神才是。你啊,早該毛遂自薦,這邊沒有說得來的貴女,害的傾城公主無聊到拉著老九說話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蒼梧沒人了呢。哎,男人陪女客,太不合規矩,七哥的臉啊,方才可是一紅一白,愁的不行呢。不是不是,這兩天啊,都臊得慌來著。”


    皇後母子親熱的招呼過,木木撇了那一臉不善的樓塞公主一眼,扭頭奉上一個大大的笑臉,“九皇嫂,菜不是用來看的,快吃啊。啊,你是主人,要招呼公主先吃。”


    熊孩子!


    熊孩子!


    瞎湊什麽熱鬧!


    此情此景,紀纖雲著實看不到木木的萌,心裏把個小家夥罵翻了。


    眾人拾柴火焰高,這是要把她抬到烤架上,燒死啊。


    本來不要臉的公主挨著皇後來著,她一來就擠了人家位置,還要不負眾望的以主人姿態打壓人家?


    餘光中,樓塞公主的臉已經相當難看,她要是敢有點動作,人家會想轍滅了她吧?


    任務忒重,老天爺啊,能不能讓她暈過去啊?!


    皇後獨孤菲目光流轉,拿了筷子塞過去,風韻猶存的臉孔上是不容置喙的陰寒微笑,“纖雲,本宮的好兒媳,千萬不要讓本宮失望啊。”


    兩害取其輕,還是皇後更可怕。


    紀纖雲隻得揚起僵僵的笑臉,柔順答應,“是,母後。纖雲會盡力的,不會讓母後失望。”


    亓淩昊心裏一喜,火上澆油,“九弟妹,快跟木木換個位置,隔著人怎麽招待的好?”


    小木木特別機靈聽話,那邊話音未落,他已經跳下椅子,把位置讓了出來。


    紀纖雲心頭又是一把辛酸淚,不得不,忍著樓塞公主淬了毒般的冷笑,挨著坐過去。


    “……傾城公主,你千萬不要拘謹……”


    一桌子各懷鬼胎的,要鬥就出去打一頓算了,幹嘛要拉上她嘛。


    池魚!


    她就是池魚。


    心裏門清,她還不得不就範,端著笑臉,如坐針氈的盡地主之誼。


    閆傾城偷眼瞧了瞧,冥王淡漠的很,不免,她心裏多了得意,身子往那邊靠的更近一些,嬌俏的打斷病怏怏怯生生的眼中釘,“冥王妃,你還是省省吧。奧,不要誤會,我可不是嫌棄你,著實看你病怏怏的模樣,心裏過意不去的很。聽說你重病在身時日無多,真要那樣,可惜了哦。不過早死早投生,若是活著難捱,我覺得,倒不如一死百了。”


    亓淩昊撇撇嘴,胳膊抱在胸前往椅子背上一靠,桃花眼翻著,痞氣的很,“傾城公主,這麽和我們蒼梧的皇子妃說話,怕是欠妥吧?”


    “秦王殿下,我隻是就事論事而已,沒有惡意的。”,閆傾城心裏惱,她一早就看這個秦王不順眼了。


    皇後的兒子又怎樣?陰險無德,討人厭的很。


    樓塞探子的消息很明白,蒼梧皇帝一心扶持冥王,冥王在朝中聲望遠超秦王,皇位非冥王莫屬。


    走著瞧,秦王這個討厭鬼還能在她麵前囂張到幾時?


    “傾城,怎麽和秦王殿下說話呢!”,樓塞太子阿力汗適時揚聲訓斥妹妹,之後對著亓淩昊抱了抱拳,“秦王賢弟,傾城年少無知,口無遮攔,還望你不要見怪。”


    寶壓在冥王身上不假,一定和秦王對立無疑,不過,成親之前還是不要撕破臉。


    作為樓塞太子,他比一直恣意逍遙的閆傾城,有成算的多。


    意氣用事,他是不會做的。


    亓淩昊皮笑肉不笑的哼了哼,“來者是客,本王不計較便是。樓塞民風彪悍,本王也理解,傾城公主口無遮攔是天性使然。不像我們蒼梧女子,各個都是謹言慎行的,能嫁入皇室更是個中翹楚,就像九弟妹這般才有資格。幸好傾城公主是樓塞人,蒼梧女子若是這個性子,正妻萬萬做不得,就算有男人犯傻肯討回去做妾,還得讓正妻好好規整一番。”


    此話一出,一桌人除了戰王和八皇子亓淩琛故作無事,其他人等臉色各異,嗯,各有各的精彩。


    皇帝冷臉皇後得意,木木似懂非懂的捂嘴笑,紀纖雲低眉順眼嘴角緊繃,真要笑噴,可就麻煩了。


    第一次,她對色胚佩服的五體投地。


    威武霸氣,嘴巴臭的真是讓她通體舒暢。


    樓塞公主,明目戰鬥的咒人家死,就是欠懟。


    擺明了不給麵子,樓塞太子啊力汗粗獷的臉孔上森森冷意,強忍著氣,目光就瞟向冥王。


    一條船上的人,這時候,能扳回一城的,隻有冥王。


    正好,趁此機會,也要個明確的態度出來。


    妹妹熱情似火的貼上去,這位冥王沒有拒絕,可,從來也沒給個承諾。


    “秦王殿下,樓塞公主在你眼裏隻能做妾,你是在跟樓塞挑釁嗎?!”,閆傾城氣的牙癢癢,漂亮的臉脹紅,十分想把秦王那張嘴撕爛。


    罵她隻能當小妾!


    堂堂樓塞公主,第一次,有人敢當麵讓她下不來台。


    要不是哥哥對她使眼色,她絕對會大打出手。


    對,她還有冥王,殘存的一點理智,讓她,偏頭,期待的望向身旁一臉波瀾不驚的人。


    她看重的男人,不可能是熊包。


    目光或直接或偷瞄都集中過來,亓淩霄不得不接招,他慢悠悠放下酒杯,幽深的眸淡淡迎上亓淩昊,四平八穩的模樣,仿佛麵前的就是個跳梁小醜,“姻緣是月老說的算,不是七哥你。要說爽朗一些的樓塞公主做不得正妻,江湖女子嫁給皇子豈不是荒誕?旁人迂腐也就罷了,七哥你,難道忘本了嗎?”


    “你……”,亓淩昊被懟的黑臉,嘎巴嘎巴嘴,瞪著眼睛,無言以對。


    要說奇特,他親娘的姻緣,無女子能敵。


    一江湖女子不但嫁了皇子,還坐上皇後寶座,比起這個,人家公主嫁給誰都不出閣啊。


    閆傾城一肚子的氣曆時笑了,漂亮的臉豔陽般綻放笑意,會說話的眼睛旁若無人含情脈脈的注視著身旁的男人,傾慕又崇拜,“冥王殿下,你說的真好!來,傾城敬你一杯!”


    說著話,她昂著下巴,鬥聖的將軍般睥睨了亓淩昊一眼,眼波流轉,在病怏怏沒存在感的紀纖雲深深掃過。


    哼,冥王說的很明白,她就是正妻,正妻。


    冥王妃的位置是她的,往後等冥王即位,她就是皇後,母儀天下。


    到時候,若是秦王這廝還活著,她定要報仇雪恨,給他們母子千刀萬剮。


    至於這個病秧子,知趣的就自請休書,賴著不走?


    就別怪她心狠手辣,幫著她把冥王妃的位置騰出來了。


    嗬嗬,也許用不著她出手,冥王就會把一切人不知鬼不覺的安排好。


    反正,一個病秧子,活一年是活,少活幾個月,也沒人較真。


    感受到那目光的威脅和嗜血,紀纖雲頭更低了幾分,眼觀鼻鼻觀心當背景板。


    她感受到了殺意,讓她脊背生寒的殺意。


    娘的,樓塞公主好個歹毒,為了盡快取而代之,喪心病狂到這般。


    而且,毫不掩飾,囂張的沒邊了。


    不行,回去的,就算冥王不理她,她還是要硬著頭皮好好商量商量。


    她不想被人當絆腳石弄死。


    皇後獨孤菲見兒子吃癟,嘴角浮起陰森的笑,故作溫和的打圓場,“霄兒說的是,姻緣沒個定數,不是誰說了算的。身份懸殊照樣做夫妻,身份相當定了親的,到頭來沒等到大婚就一命嗚呼了,也不少呢。本宮活到這把年紀,見得多了,白頭到老不容易,就算拜天地,也不是誰都能熬到的。”


    在坐的沒有傻子,皇後話裏的威脅之意,瞬間就彌散到各個心頭。


    紀纖雲翻著眼皮偷瞄,大大出她預料,一桌子的人,不動聲色,似乎,皇後就說了幾句喜慶的祝酒詞。


    不禁,在心裏,她暗暗豎起大拇指。


    玩弄權術的真的不一樣,生在帝王家,為了權利,玩命玩的如此坦然。


    再一次,她確定,她跟這些人不是一路,皇家不適合她。


    她骨子裏就是個小老百姓,小富即安,小命最重,名利都是浮雲。


    木木畢竟年紀小,聽不出大人們的含沙射影,不過,看樓塞公主開心的模樣,他就懂了。


    九哥幫了不要臉的公主。


    哼,九哥太不地道。


    人微言輕,他做不了什麽,這麽多人在,勸勸九皇嫂都不行,隻能挑著九皇嫂愛吃的菜,夾了送到盤子裏,“九皇嫂,多吃一點,病才能好。”


    唯一的溫暖啊,紀纖雲自然領情的,夾著鹿肉吃起來。


    不知是不是心裏不痛快,嘴裏的食物難吃到她想吐掉,為了縮小存在感不被人拉出去當幌子,還得鎮靜的吃,煎熬。


    閆傾城示威般的和冥王推杯換盞兩次,瞥到另一邊悶頭吃的人,嘲諷一笑,“病怏怏的人,胃口倒是不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活蹦亂跳,身體好的很呢。”


    “……”,紀纖雲一驚,牙齒和舌頭來了個負距離接觸,疼的她臉都皺巴起來。


    此時此刻,她也顧不得疼了,大庭廣眾質疑她身體好?


    這還了得。


    娘的,皇後那妖婆就在旁邊啊。


    突的,心就到了嗓子眼,並不冷的天,冷汗刷的冒出一層。


    亓淩霄神經也緊繃幾分,皇後多疑,他是不是要出手化解?


    此念頭一出,就聽那邊弱弱的一句,“這幾天胃口真的好了很多,可能是回光返照吧。”


    默默喝掉杯中酒,幽深的眸中,劃過一抹悵然。


    擔心就是多此一舉,那個丫頭,心思多的可怕,有時候,他都自愧不如。


    就算真用了他,人家也不會領情,他,就是一隻閑了喊過去逗弄的貓狗而已。


    貓狗而已。


    這輩子,他再不會,賤骨頭的送上門去,任憑踐踏。


    “……回光返照?”,閆傾城著實愣了愣,隨即按捺住狂喜的心,夾了一筷子菜送上去,嘴角噙著殷勤笑意,語調都溫和許多,“胃口好就多吃一點,能吃是福。”


    對待一個要死的,太過苛刻,冥王殿下也會不喜吧?


    為了給冥王個好印象,勉為其難,屈尊降貴一下,倒是無妨。


    “嗬嗬,不要勞煩公主了,我自己可以。”,紀纖雲假假的回以笑臉,伸出手遮了遮盤子,“別的做不了,吃飯還是沒問題的。”


    竟然敢拒絕,給臉不要臉嘛。


    閆傾城目光就冷了幾分,陰陽怪氣把菜丟到麵前的碟子裏,“我看你不光吃飯沒問題,說話也伶俐的很。勸你一句,不要奢望太多,無欲無求,心寬才能身體好。”


    “……”,紀纖雲傻了,她說什麽了,把這囂張的大神惹成這樣?


    “傾城公主,不要欺人太甚。九弟妹身體再不好,她也是冥王正妃,輪不到你數落。”,亓淩昊冷哼一聲,桃花眼不悅的投過去,“就算哪天她真的不在了,後繼的王妃,永遠爬不到她頭上去,祭祀時候要對著她的排位行禮的。”


    又來觸她眉頭,方才那一通也算撕破臉了,閆傾城放開了許多,直愣愣頂回去,“秦王殿下,你未免管的也太寬了,冥王妃的事,自有冥王殿下定奪,不是嗎?”


    亓淩昊搖著折扇,嬉笑,“此言差矣,冥王妃現在是亓家人,她受了欺負,我自然管的著。倒是你,一個客人,欺負到主人頭上,豈有此理。奧,我明白了,你是想著把九弟妹欺負死了,你好取而代之。嗬嗬,想的挺好,就是不知九弟什麽意思了。你要知道,九弟要是沒這份意思,你想了也白想,徒惹笑話一場。”


    真相很是醜陋,卻一針見血。


    眾人臉上又精彩起來,卻沒人阻攔。


    閆傾城也懶得虛偽辯駁,隻把難題扔給冥王,端的是委委屈屈,“冥王殿下,隻有你給傾城做主了。”


    小嘴撅起,搖著胳膊,我見猶憐,足夠蠱惑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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