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懶洋洋爬滿銀河,夜色,一片靜謐。


    沐浴洗漱歸來,隔著廊子上的燈籠光,望一眼小隔間黑乎乎的窗戶,亓淩霄水汽未幹的臉上驀然浮起一抹慧心的笑。


    腳下的步態,下意識加快幾分。


    閃身進屋下了門栓,掌風熄了銀鑄燈台上的燭火,徑直挑開隔間布簾,登堂入室。


    寂靜中,腳步的窸窣聲,攪了紀纖雲沉浸其中的苦苦冥想。


    黑暗隱去了她瞬時的身體一僵,隨即翻身坐起,衝著那道夜色中一樣出挑的挺拔身形嫌棄的丟出一句,“大晚上的,回你房間去。”


    夜最是包容,沒了映在窗欞上的影子都要合乎情理的束縛,卸下一切偽裝的亓淩霄,由內而外的放鬆。


    心情正好,低低的驅趕排斥落在他的耳畔,百轉千回早已變了味道。


    似撒嬌,似邀請,欲迎還拒,電光火石間,便讓他欲罷不能。


    腳受到指引,輕快,毫不含糊的邁過去。


    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撒了一層蜜糖,加了無數久別重逢的悸動,跳躍著,溜出唇齒間,“我們是夫妻,你在哪裏,自然我在哪裏。”


    欣喜、雀躍、滿足、無賴、眷戀、霸道…。。無比的期盼已久、理所應當。


    紀纖雲平生第一次發現,無關乎表情,人的聲音能裹夾如此多的感情色彩。


    世上最妙手的甜點師,都呈現不出如此層次豐富的美點。


    稍稍愣怔間,那個擁有蠱惑她耳朵能力的家夥,已勢如破竹輕車熟路的坐在地鋪一角。


    麻利又不失優雅矜持的脫著玄色暗紋靴子,坐下之前,錦綢外衫已被他閃電般迅速的除去。


    大手一揚,精準的落在習字方桌旁的椅子背上。


    恍惚驚覺某人就在身旁,紀纖雲終於緩過神來,拍下腦袋暗罵自身的心猿意馬沒出息,皺起眉頭虎起臉,化身暗夜夜叉,“不要耍無賴,再不滾,我可不客氣了!”


    並排擺好那兩隻靴子,亓淩霄自顧自往中心地帶挪了挪,頂著無形的怒火攻勢,輕笑挑眉,“客氣就生分了,對我不客氣才是正理。”


    打出一拳,疼了手,對手還在那不痛不癢的笑哈哈,何其可氣,何其可惱。


    紀纖雲此時此刻深刻體會到這種滋味,滾刀肉、死豬不怕滾水燙,估計,不過如此吧?


    於她,火冒三丈中,也清楚意識到,黑暗給了冥王那廝強大的加持,臉皮厚度被黑夜度上了極其厚重的一層。


    難對付指數,蹭蹭蹭,爆表的上升。


    雖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家威風,她也不得不承認,似乎,不把大招發出來,她熬不了多久,就會全線潰敗。


    淪為砧板上的魚肉,任人魚肉。


    可,真那麽幹了,後果……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說了年後再做夫妻,現在跑來算什麽道理?再不走,我可是會很看不起你。”


    男人嘛,臉皮厚也是要麵子的,把那貨放到道德的製高點上坐一會兒,也許,就死要麵子活受罪的滾了。


    可惜,她還是低估了某王的臉皮厚度及對文字的解讀能力,“我說了等你長大一點,不過,從沒說過不能同床共枕吧?放心,我定力好。漫漫長夜,聊聊天,給你解解悶,不好嗎?”


    娘的,漫漫長夜,不是用來睡覺的嘛!


    聊個鬼的天。


    當她傻啊,孤男寡女肩並肩,聊著聊著,就得此時無聲勝有聲。


    不幹點啥,簡直辜負大好時光嘛。


    “我吃得飽睡的著,沒天和你閑聊。現在、馬上、立刻,滾回去睡覺。”


    被驅趕是預料之中,可惜……


    亓淩霄堪堪搖頭,委屈的一聲歎息,“看來你是不相信我的定力,士可殺不可辱,我一定要留下來,給你證明一下。”


    “我信,我可信了,可以走了嗎?”,忍著氣,紀纖雲牽強的裝著好脾氣。


    “那我睡在你旁邊,還有什麽問題?”,亓淩霄勾唇輕笑,開口的當口,手指扯開中衣帶子,甚是自然的寬衣,“免得你半夜摸得不暢快,現在我就把衣裳脫了。奧,剛剛洗完,現在正趁手,不如…。。”


    竟然跟她用美男計,她有那麽沒見過世麵嗎?


    雖說她的確掉在過那個坑裏,可,娘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今時今日,做夢都要小心翼翼,夢裏的美色,她都會繞路走。


    繞的遠遠的。


    “誰要摸你!亓淩霄,你堂堂一個王爺,怎麽可以這麽不要臉!”,手指張開做鷹爪狀,低低的怒吼中,紀纖雲在抓狂邊緣。


    剝掉上衣,體貼的露出精壯腰身,亓淩霄甚是自然的脫口而出,“為了你啊。你喜歡,我才讓你摸得,又沒有強人所難。”


    他很不要臉嗎?


    睿智的頭腦,第一次思考這個問題。


    眨眼,心底就拍出否定答案。


    夫妻嘛,床笫之間,摸個腰算什麽?


    就算沒研究過,他也曉得,芸芸眾生得以生生不息,全仰仗那些不可描述之事。


    哎,小丫頭,可能參透這個,還需要些時日的。


    恩,隻能靠他身體力行的耐心引導了。


    曆時,他覺得,肩上的膽子,一下子重了。


    嗯,為了早日讓小丫頭開竅,他是任重而道遠。


    “……”,一失足成千古恨,木已沉舟,行的歪坐得斜,紀纖雲在此事上,相當沒底氣。


    醞釀了醞釀,終於閉閉眼又睜開,咬牙一字一頓,“我、已、經、不、喜、歡、了。”


    “你以為我會信?”,悠悠的聲調裏滿是愜意自得把某人看的透透的小傲嬌,一不做二不休,亓淩霄往前蹭了蹭,長臂一攏。


    纖細的胳膊順勢被挑起,打閃的功夫,手腕被擒住,大掌俘虜了還未反應過來的小手。


    溫柔又霸道的引領著,按在精壯隱隱散著木槿胰子香的腰身,“來,給你摸,這般若是摸著不合手,我就躺下來給你摸。”


    即便對荷爾蒙飛揚的身材沒有抵抗力,此情此景下,紀纖雲著實沒有心思。


    一身傲骨凝結在手,咬牙掙紮著成拳,抵在甚是緊繃又富有彈性的腰際,大有寧死不屈之勢,“再不放手,仔細我把你踹成太監!”


    “你可不能再動那心思,我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下半輩子就得守活寡了。”,逗弄的口氣,亓淩霄行動上不含糊,默默把大腿曲起一些,以防萬一,“這還不算,八個娃娃,沒處投胎,想想,多可憐。”


    哼哼,下半輩子,天涯海角,誰認識誰啊!


    痛快那也是以後的痛快,當下,紀纖雲化拳為掌,手指頭解放出來,牟足了勁頭。


    心心念念,唇角勾起,隻想著,讓那不要臉的吃點苦頭,放手。


    很不幸的,對手實在強大。


    亓淩霄心領神會,卻沒有讓小丫頭得逞的覺悟,隻等著千鈞一發那一刹那,大掌輕巧的一提。


    紀纖雲攏起的手指,力道頓時成了虛空。


    “不要白費力氣,你的手,還有大用處呢。”


    輕佻又意味綿長的戲謔,擊碎了紀纖雲解脫的美夢,更添了幾分危機感,“亓淩霄,你不要欺人太甚。”


    “沒有欺負你,咱們是夫妻,關起門來如何,都是情理之中。”,青澀如亓淩霄,老神在在端起了老手的架子,“算了,也不能怪你。女兒出閣前,會有體己人教導人事的,你定是沒有。沒關係,晚飯前,表弟送了我一匣子畫冊子,明日拿來給你瞧瞧。看了你就會明了,夫妻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那貨說的倒算含蓄,紀纖雲又不傻,明晃晃說的是教人啪啪啪的靜態連環小電影嘛。


    靠!


    那個狐狸眼再一次讓她刮目相看!


    送那種玩意都能送一匣子,可以想見,珍藏如何豐沛。


    猥瑣!


    真他娘的猥瑣!


    感歎隻在一瞬間,須臾,她便腦袋探過去,作勢要咬。


    亓淩霄這次圓滑一些,低低哼笑著抽回胳膊,幸免於難,“別鬧。相府裏,那些下人的葷話不是聽得順溜的很?看看圖畫,有什麽的?若是不好意思,明天我和你一起看,給你壯膽。”


    一起!


    壯膽!


    看的還是那種畫……


    紀纖雲再一次刷新了認知,她深深覺得,這貨的臉皮厚度,不是她能想象的。


    現代癡漢的調調,信手拈來,當什麽王爺啊?


    天生就是拿把扇子,弄得油頭粉麵,跑大街上看誰家大姑娘小媳婦好看,就湊上去搭訕的料。


    對骨子裏那個德行的貨,紀纖雲明智的指出一條明路,“亓淩霄,你有沒有覺得,找你那幫小妾去看,更加郎情妾意?啊,你不如現在就出發吧,不管去哪個的院子,肯定都是笑臉相迎。不光可以陪你看畫,你想做什麽,她們肯定都會配合的。一個不行,你就換一個,實在不行,叫幾個到一起,陪你樂一樂。你懶得屈尊降貴到處跑,就讓她們過來嘛,放心,我肯定老老實實睡覺,不打擾你們。”


    “你……”,莫名的,亓淩霄好心情蕩然無存,一股邪火從胸腔湧起,“哼,你倒賢惠!”


    短短幾個字,氣惱、心傷、無力……


    釋放掉心頭的萬千情緒。


    紀纖雲此時,隻想擺脫,實在懶得追究什麽感情色彩,笑嘻嘻順杆爬,“對,我就是這麽賢惠。去吧,趕緊走,千萬別辜負大好時光。那麽多美女,我看也是個個人比花嬌,嗬嗬,你真是豔福不淺。一天換一個,半個月都不用重樣,嗯嗯,當王爺真是好,這可不是普通老百姓能享受的著的。”


    含笑的慫恿,沒心沒肺的緊,更是攪的亓淩霄心煩意亂,夜色隱去了他淬火的眸光,擋不住的是沉怒的緩緩音調,“你何時見我去找過她們?嗯?”


    不知為何,磅礴的怒意裏,紀纖雲竟聽出絲絲委屈,被深深誤解的那種委屈。


    錯覺?


    恩,一定是她的錯覺。


    不管如何,身旁的人情緒起伏很大,趨利避害,她默默往後挪了挪。


    勉強的保持著笑臉,吞了吞口水,接住話頭,“我又不是時時刻刻看著你,我哪曉得你什麽時候去過。”


    一團黑暗包裹中,話音落了,消散無聲。


    沒有激起一絲絲漣漪,一時氣氛緊繃到壓抑。


    周遭靜默,靜到能清晰的聽到彼此的呼吸聲,靜到一下一下,感受著心的搏動。


    此情此景中,紀纖雲如坐針氈,渾身長了刺般不自在,唇瓣緊抿,試圖搜腸刮肚破解困局時,卻聽得耳畔抑揚頓挫的一句低低問詢。


    “………你想時時刻刻看著我?”


    質疑、希冀、怯怯……。。


    夾雜著一堆,她聽不懂的情愫。


    恩,其實,她沒功夫猜度那些情愫。


    驚悚,盈滿了她的四肢百骸。


    是她表達有問題?


    她發了什麽錯誤信號?


    不,她確定以及肯定,問題不在她身上。


    冥王那廝,腦回路清奇的讓人歎為觀止,實在,讓她望塵莫及。


    隔了那麽兩個彈指間才尋思出這麽一句,恩,腦回路不光清奇,弧度還彎彎繞繞,長的很。


    十分無奈的搖頭歎息,“你哪個耳朵聽見我要時刻看著你了?我說的不清楚嘛,讓我清靜清靜,你去找你那些天天盼你盼到眼藍的小妾。”


    希望的微弱小火苗破滅,亓淩霄眸色漸暗,頹然的,是心,“怕是要讓你失望了,她們都是擺設,我是不會去找她們的。”


    “哼,騙人!”,紀纖雲蔑視的哼了哼,白過去一眼,“我啊,記性好的很。有一天我頂著毒日頭在院門口掃地,你呢,就帶著一股香風回來,不是去小妾那裏是去哪兒了?千萬別跟我說是你無意之中沾上的,六子說的很清楚,你那天剛從一個叫……。啊,忘了,反正是個小妾那裏回來。”


    記得的確清楚,不在乎的事,自然早就忘了。


    亓淩霄突的,又騰起一絲期許,“你…。。在乎?”


    單單三個字,他又覺突兀,便接著解釋起來,“裏頭有兩個是我安插的,偶爾做做戲,主要是讓她們暗中監視其他女人的動向。”


    什麽意思?


    紀纖雲有些蒙,“你是說,你那些小妾不是真小妾?不對,不對,錦衣玉食大把銀子白養著一幫美女當擺設,除非有病。喂,你說清楚一點啊。”


    亓淩霄臉比夜色更黑幾分,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那我就是有病。”


    “啊…。。”,紀纖雲脫口便要笑話幾句,還好,關鍵時刻,捂住了禍從口出的嘴巴,緩了緩才訕訕賠笑著道,“嗬嗬,我說的是一般人,你是王爺,銀子多的花不完,當然不可同日而語。沒事,別說養十幾個美女當擺設,養一百個也正常的很,絕對沒病。哎,我就是窮怕了,鄉巴佬的很,不怎麽懂有錢人家的奢華生活。”


    亓淩霄扶額,無語的很,“無關銀子,留下她們,免得那幫人天天挖空心思往我府裏塞人。”


    什麽都跟銀子掛鉤,小丫頭,怎麽就那麽財迷?


    的確,堂堂王爺,府裏沒有妻妾成群,簡直成何體統。


    男人好色,給王爺送美女,那幫巴結的也是投其所好。


    可,“那麽多美女,白養著,你不覺得虧嗎?”,紀纖雲甚是懵懂的仰臉問道。


    其實,她這是委婉著來,她特想問一句,‘血氣方剛的年紀,把一幫小媳婦束之高閣,你是不是有病?’


    還在糾結銀子,還真是執迷不悟,亓淩霄揉揉眉心,“你覺得呢?讓她們掃地?還是去栽花?”


    說的是什麽鬼,紀纖雲仗著膽子來一句,“她們是小妾,不是丫鬟,小妾自然陪男主人消遣嘍。”


    亓淩霄終於有了一點精氣神,“做為我的王妃,你是不是更該陪我消遣?”


    “……。”,紀纖雲被噎的瞠目結舌,隨即咽口口水還嗆著了,“咳咳……。”


    捂著嘴,咳得眼淚差點飆出來。


    他說什麽了?至於嚇成這樣?


    亓淩霄伸手摸索著過去,拍著纖瘦的後背幫順氣,“你啊,就不能消停一會兒。好了好了,既然你都覺得該陪我睡了,那就睡吧。”


    此話一出,紀纖雲的咳嗽神奇的被嚇回去了,頂著一張憋到紅的小臉,她是據理力爭,“說好了過了年再說,你別胡來啊。先來後到,她們先來的,輪撥也是先該她們。不如,你這幾個月就去她們那裏睡吧。”


    好說好道似乎行不通,亓淩霄收斂了耐心,把聒噪的人往懷裏一攏,擁著躺倒,“說了,她們都是擺設,我就一個你,我不睡在這裏,我睡哪裏?”


    紀纖雲掙紮不過,和沁涼的席子來了個親密接觸,小腦袋瓜被安頓到枕頭上時,她有種做了無數無用功的無力感,“亓淩霄,仗勢欺人的感覺,很好是不是?”


    “夫妻同床共枕有什麽錯?”,亓淩霄未雨綢繆的將大腿橫在兩條很是危險的小細腿上,愜意的理所當然道,之後,手指纏繞一縷發絲哀歎,“不讓我睡在這裏,明明是你欺負我。”


    靠!


    欺負他?她有那個本事嗎?


    能不能別這麽倒打一耙!


    紀纖雲心口起伏著,別過臉,“亓淩霄,以前有沒有人說過你很不要臉?”


    “罵我的人,從來沒有你這般口下留情。”


    “……”,紀纖雲甚覺,那些同道中人,真是有眼光有口才有膽量,“放著那些小妾不去睡,你說,你是不是中了邪了?”


    “你記得刺殺我那個紅袖吧,看,那些人多危險。”,亓淩霄丟下那一縷發絲,又奔向下一縷,“在你身邊可以安睡到天亮,多好。”


    好吧,這的確是個好理由,嗨到最高點時候毫無防備,豈不是牡丹花下死了?


    排除了府裏的,紀纖雲開動腦筋獻計獻策,“那你可以去外邊找野食嘛。花樓裏的美女多的是,反正你有的是銀子,隨便挑隨便選,每天還是可以不重樣。”


    “我有你,為何要去浪費銀子?”,就不能少說幾句煞風景的話?懲罰性的,亓淩霄奉送一個額頭暴力,“你就死心吧,反正我要睡在這裏。”


    紀纖雲吃痛的揉揉腦門,咬牙切齒,“沒有我之前,你不是照樣找女人!現在做出一副在我一棵樹上吊死的架勢,你不覺得你很可笑嗎?”


    這廝二十又三,在古代著實算大齡。


    這歲數的男人,尤其是高門大戶,有個五七八個娃娃,一點不稀奇。


    而且高門男人,娶妻之前各種通房丫鬟睡著,沒事花樓逛著,這個年紀?


    身經百戰,絕對是她低估的。


    “……你在說什麽?”,亓淩霄凝眉,甚是不悅,“說,是聽哪個編排我。”


    “還用誰告訴,你以為我傻啊。”,紀纖雲涼涼丟過去一句,“憑良心說說,你以前睡過幾個姑娘。哎,估計你都數不清了吧。”


    亓淩霄糾結了一瞬,“……你若是算一個,那就是有一個,不對,你現在隻能算半個。”


    “……”,紀纖雲驚個七葷八素,半張著嘴巴,腦袋都要不轉了。


    靠,這貨是在說……第一次獻給了她?


    天啦擼,這是如何恐怖的一個定論。


    她是該榮幸呢?還是該不幸呢?


    “不信嗎?”,得不到回應,亓淩霄額頭探過去,貼上溫熱的眉眼,呢喃,“我發誓,沒有騙你。”


    心底,他是無比慶幸的。


    忙碌亦或旁的,碰到如此美好的小丫頭時,他還是純粹的他,沒有被任何人染指心和身。


    耳畔,那聲溫熱的呢喃炸開,紀纖雲承認,那一刹那,她有一點被蠱惑到。


    可隨即,餘音嫋嫋中,她便清醒過來。


    很殘忍,甚無情的,清醒過來。


    墜入柔情陷阱,就是無休無止的膽戰心驚,小命隨時可能交卸,不值得。


    跑路,是必然。


    逃出生天那天,對她交付身心的某人,熱烈如火的一場初戀便也成了東流水。


    到時,會恨她吧?


    遲來的少男情懷,哎,真是付錯了人,付給了她這個惜命如金機關算盡的無情人。


    混亂的思緒中,突的,唇上的溫熱黏膩將她拉回現實。


    推搡的別過頭,她刻意的更添冰冷,“我覺得,為了讓你能言而有信,這半年,咱們很有必要分房睡。”


    “我有分寸。”,亓淩霄信誓旦旦的同時,行動上確是分分鍾自打臉……


    情竇初開又血氣方剛,怎麽攔的住,可,注定分離,還是不要越陷越深吧。


    電光火石之間,紀纖雲打定主意,裝著認命的軟了聲調,“算了,敗給你了,快去拿你的枕頭來,我就許你睡在我旁邊。”


    “……等一會兒……”


    “現在就去拿,否則,我可改主意了!”


    天上掉餡餅,亓淩霄喜得有些暈頭,思考都沒有,喜滋滋爬起來,登上靴子便走。


    目送著那抹背影,紀纖雲咬咬牙,摸出角落裏一個小瓷瓶,爬起來光腳跳到地上。


    手握瓷瓶,全身繃緊,靜等,一場蓄謀的惡劣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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