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紀纖雲一激動,被口水嗆的捂嘴咳了好幾下。


    轉念,她倒慶幸起來。


    當她說話是放屁?不能再好了。


    罰,怎麽罰,也不甘她毛事。


    待到平複了咳嗽,她又精神抖擻了,無奈,還不能表現太明顯。


    故意垂下眉眼,惆悵狀。


    嗯,她已經盡力了,罰多重,都不能怪到她頭上。


    不光她這麽想,在座的也是了然,甚至絲毫不意外。


    一個被冥王厭惡,甚至很快就會休掉的王妃,被府裏奴婢無視再正常不過。


    而且,她們很篤定,紀欣妍今日在劫難逃。


    太後賜婚,何等榮光,冥王病重便拒嫁讓人家蒙羞,一招落在人家手裏,哪會有好結果?


    若是磕幾個頭,掌幾下嘴,能混過去,已是三生有幸,燒高香了。


    屋子裏人不少,此刻卻是鴉雀無聲。


    錢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心知相爺也會顧全大局犧牲女兒,閉了閉眼,咬牙做最後爭取,“妍兒無心之失,卻是折辱了冥王府,不過,跟其他人無關。妍兒領罰,找個清淨地方總可以吧?”


    “紀夫人,紀大小姐當眾折辱的冥王府,您覺得,不在眾人麵前領罰,能全回冥王府的麵子嗎?”,紅杏不留一點餘地,鏗鏘有力,“若是您覺得奴婢故意刁難,可以到冥王殿下麵前指責奴婢。”


    又拿冥王壓她。


    錢氏無計可施,再舍不得也無能為力,心疼看向一臉驚恐的女兒,“妍兒,你已經鑄成大錯,給冥王府賠罪吧。”


    “娘,不要…。。女兒不要!……”,紀欣妍顫抖著牙齒打架,如墜冰窟的歪倒在丫鬟身上,美目驚懼,臉白如紙,“不要……女兒不要…。。”


    當著這麽多人麵磕頭,還得掌嘴,以後還怎麽抬起頭做人。


    比死也好不了多少!


    她不要!


    不要!


    紅杏鐵麵無私,揚聲,“現下還是在這屋子裏賠罪,拖久了被冥王殿下知曉,奴婢的菩薩心怕是就白費了。”


    畫外音,冥王出來,罰的會更狠。


    大家聽的出,並且,無比讚同。


    推己及人,若是她們被像冥王那般傷過,自然會更加狠厲。


    一點羞辱,根本解不了心頭隻恨。


    錢氏也了然的很,一狠心,認命的對丫鬟婆子招手,“大小姐藥勁還沒過去,你們按住她,讓她給冥王府賠罪。”


    怎麽給她們這種破活!


    回頭,大小姐火氣沒處發,不把她們打死才怪!


    丫鬟婆子們噤若寒蟬,麵如死灰的,根本不敢上前。


    奴才都不聽話!


    都敢跟她作對!


    錢氏火氣正旺著,目光如刀,“不動手嗎?耽誤大小姐給冥王府賠罪,杖斃!”


    下人們顫巍巍對視過,心一橫,終於一擁而上。


    不做,必死無疑,做,還有一線生機,怎麽選擇?不言自明。


    紀欣妍頓時慘了,尖利的叫著,瘋狂掙紮,“放開我…。。不要……找死……不……”


    怎奈,平日養尊處優的她,在力量上,根本和那幫奴婢沒有可比性。


    三下五除二,就被製服住,跪在紀纖雲麵前。


    發髻散了,釵環掉了一地,披頭散發,淚光閃閃,嘶吼的困獸般,狼狽的讓人不忍直視。


    紀纖雲如坐針氈,跪了她,紀欣妍肯定會恨死她,再到色胚那裏去吹吹枕頭風…。。


    靠,不行!


    為了擺脫困境,她忙起身往旁邊閃了閃,“那個,折辱的是冥王府,不要跪我!跪…。跪她!要不,衝著冥王府的方向跪。”


    主子估計的不錯,有整治紀大小姐的機會,王妃也不敢做的太絕。


    看來,得按主子說的,由她推一把了。


    想及此,紅杏踱步過去,恭敬的對著椅子伸出手,“王妃娘娘,紀大小姐當眾對您不敬,若您不接受她的賠罪,您的顏麵何在?堂堂冥王妃被人折了顏麵,冥王府該立於何地?您不坐在這裏,冥王府會永遠因此蒙羞的。若您堅持不肯,奴婢隻能去請示冥王殿下了。”


    好厲害的丫鬟,好窩囊的主子,眾人眼裏便是如此。


    怕是,先前這個冥王妃的發難,都是冥王殿下交待的。


    紀纖雲倒是心裏安定了,眼底劃過一抹幾不可查的歡喜,怯懦做錯事般慢吞吞坐了回去,“那,我還是坐吧,不能惹冥王殿下不高興。”


    嗯,都是冥王指使人做的,跟她無關。


    眾目睽睽的,到底怎麽回事,肯定會傳到色胚耳朵裏去,那就不用被記恨了。


    嗬嗬,鍋甩的不錯。


    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紅杏辦事,真的太和她意。


    真想,據為己有啊。


    淚眼朦朧的跪在地上,紀欣妍目光隨著小賤蹄子移動,直到賤人在椅子上坐定,她咬破嘴唇都忘了疼。


    賤人!


    賤人!


    都是這個賤人,若不是那樣拱她的火氣,她能那麽衝動嗎?


    不能!


    那就不會被冥王府的人抓住把柄,更不會遭此奇恥大辱!


    賤人!


    她真的好恨,恨不得把小賤蹄子千刀萬剮!


    紀纖雲被啐了毒般的目光盯著,絲毫沒有不舒服,反而各種暗爽。


    反正已經被這貨恨透了,不在乎再恨一點。


    解了氣,也算給原主報了那麽一點點仇。


    何樂而不為。


    若不是必須裝著逆來順受,她真想翹起二郎腿,嗑著瓜子,邊看這貨掌嘴邊賞幾嘴瓜子皮。


    女兒是她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就那麽可憐的跪在小賤蹄子腳下,錢氏心在滴血,愧疚著她的無能,冷下臉來便對下人吩咐,“大小姐被藥勁拿的糊塗了,你們也沒了魂不成?還不快讓大小姐磕頭!”


    耗著隻能更丟臉,還不如來個痛快的。


    丫鬟婆子們七手八腳,照做。


    架著胳膊,按腦袋,磕三個頭不難,可,掌嘴就?


    幾人遲疑著不動手的當口,作為監督的,紅杏冷冷挑剔,“頭磕的不夠響,重新磕也不為過。算了,冥王殿下宅心仁厚,念在紀大小姐明日會一頂小轎抬進秦王府的份上,應該也不會計較。我看你們怕是也不會掌嘴,就由我代勞吧。”


    話音未落,移步過去,左右開攻。


    出手太快,眼神不好的都看不清巴掌起落,隻聽得急促的“啪啪”響。


    紀纖雲不禁往後靠了靠,太狠了,聽響動都知道疼。


    什麽仇什麽恨?估計是給她主子報仇吧?


    剩下的高門貴女貴婦們反映更強烈,紛紛別過頭,可,那刺耳的掌嘴聲還是讓她們心驚肉跳。


    彈指間,巴掌聲便停了,紅杏搓著手,垂眸睥睨,“長痛不如短痛,紀大小姐,奴婢一派好心,就不用您謝了。”


    紀欣妍恨都恨死了,怎麽可能謝?


    甚至,她根本就沒聽見。


    耳邊嗡嗡做響,頃刻腫脹的臉疼的都沒了知覺,腦袋一片空白的低垂著。


    嘴角的血匯成線,黏了一縷亂發,匯聚著低落,染紅了一小片青磚。


    隨著紅杏退到一旁,紀纖雲看清了地上人的慘狀,嗬,比想象中的還慘。


    估計,牙沒掉也得鬆了。


    眾人紛紛回轉頭來,隻是目光遊移,慘的觸目驚心,她們真的看不下去。


    打在兒心,痛在娘心,錢氏顫抖著就撲過去,“妍兒,妍兒啊,我的妍兒……快,還等什麽,快把大小姐扶回房去,找大夫……大夫!……”


    丫鬟婆子又是一陣手忙腳亂,暈頭轉向的紀欣妍終於被架走了,徒留地上一灘血,觸目驚心。


    錢氏心疼女兒心疼的半死,卻絲毫沒敢計較,跌跌撞撞一起跟著走了。


    女兒已經受了罪,鬧起來能怎樣?


    若是對上那冷酷冥王,怕是討不到便宜,會更倒黴。


    地上那攤血太過刺目,即便很快有丫鬟過去清理,還是弄得一眾人白了臉。


    特別是清樂縣主,本來她該跟著紀欣妍回房去安撫一下的,最終,卻沒動。


    左手隔著右側衣袖攥著袖袋裏頭的藥包,銅鈴一般的大眼中波濤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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