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驚訝萬分,一時聽不懂他所講話語。


    “那個房間一開始似乎沒有上鎖吧?”


    “我慢慢道來吧。當天晚上,我們就取得了房屋門口和圍牆正大門的兩個監控攝像記錄。錄像被拿去局裏麵仔細觀看是否有嫌疑人進出。結果一無所獲,外人別說進入,靠近的嫌疑人都沒有。上午七點,黃士煜第一個出發,駕駛一輛寶馬車而出。七點半虞女士帶著兩個女兒開車也從家中出發,據她的說法,那天學校要舉辦一個藝術展,周末本來放假的兩位被害人被老師同學叫去幫忙。送完孩子後,虞惠季交代她回到家附近的商業街上,取走之前訂好的蛋糕,拿回家中再出發前往上班地點。從這之後,上午家中無外人進入。


    “到了十二點五十分點,兩個小姑娘出現在大門口,經核實,周六那天活動舉行到十二點半結束散會,之後兩姐妹結伴回家,學校內有人看見佐證。回家路上乘坐出租車,這個我們也找到了當時的司機,他認出兩人在那段時間坐過他的車。車子從學校出發,經過二十分鍾車程達到目的地。”


    “隨後兩人進屋,在一點過後,房屋門口的監控和大門監控拍到黃鎏穎出門。她去了何處,這點引發了我們的興趣。經過一路走訪,在周邊的商業街上有人認出來,小女孩去了經營食品甜點蛋糕的店家。


    我們馬上前往核實。果然沒錯,據那個店員回憶,當時黃鎏穎進來說道‘在你們這訂做的蛋糕,裏麵生日蠟燭忘記放了’,接待的店員返回櫃台,果然找到了工作人員粗心大意忘記放入蛋糕盒的蠟燭,順便說一句,那個蠟燭本來和定做的蛋糕是一起包裝,上麵有著編號。所以店員馬上確認是工作失誤導致。”


    “店內監控顯示黃鎏穎到達店家是一點十五分,拿到蠟燭之後,隨後返回家中,監控顯示的時間是一點半。”


    “這個時候她們兩人還活著,姐姐撥通手機在和我通話,妹妹剛回到家。”我補充了一點。


    “我們查看了手機,通話持續五分鍾後掛斷。之後發生了什麽事我們就不得而知了,一點三十五分到兩點半之間,就是她們遇害的時間,經過法醫解刨確認了這點。”


    “您剛剛所說這是個密室,那就是凶手在你們不知道如何進入的情況下進入房屋咯。”周海略帶好奇的問道。


    “不,我們知道他是何時從某處進入房子。他是從後門進來的。因為房屋後麵的門沒有監控,圍牆後麵的大門也沒有。房屋四周的圍牆都安裝了警報裝置,無法翻牆而過。可以確認前門無法進入的情況下,犯人必然是從後門溜進來。”


    “那,您說的密室是怎麽回事?”


    “黃先生在房子四周所安裝的安全設施非常高端,是‘金世凱’集團專門從海外引進而來,若有人強行翻入圍牆必被安全設施捕捉到,進而發出警報。而房屋前後門的門鎖安裝了‘思科瑞’專門防盜鎖,安全指數極高,不可被破解。進屋開鎖隻能用指紋和密碼,這個又是極少數人知道的密碼。”


    “我們疑心後門被闖入,派人和鎖的公司交談,請他們把設置於黃士煜家中的中央電腦上,‘思科瑞鎖’開關數據調了出來。果不其然,數據顯示,在一點零五分,後門的鎖被開啟了一次,是通過密碼開啟。開啟闔上都是在一點零五分,可以看做是凶手入侵的時間。”


    “然而令人不解的是,”說出這句話時,許警官臉上帶著懊惱,糟心的表情:“開啟關上的行為就這一次,往後再也沒有開啟記錄,我們懷疑電腦會被修改過,但是門鎖公司的人斬釘截鐵地說絕無這樣的痕跡。”


    “我們在進入到這座房子時注意到當時全部窗戶緊鎖,也無法出入。我覺得事情有些蹊蹺,派人檢查這些窗戶,結果發現都是上鎖的狀態。每扇窗戶上都檢測出這家人的指紋,沒有被擦試過的痕跡。也就是說,前門有監控凶手不會去走那邊,但是後門沒有被打開過。凶手進去之後就再也沒出來過。”


    “啊!”這是我今天發出的第幾次驚訝聲我,果然要接受從許警官嘴裏說出的這個事實,實在匪夷所思,我需要消化消化。


    “還有一點,可以證明凶手沒有從現場離開。天氣預報顯示江幹區從午後一點十分開始下雨,差不多下二十幾分鍾結束,雨勢不大。前麵說過黃鎏穎也是在這段時間內出發去蛋糕店,監控中可以看出她是拿了傘外出。他們這座房子前門鋪有高級石磚,而後門到圍牆那段路卻是一條有點髒的泥路。下過雨之後,路上十分泥濘,任何走過的腳印都會留下。不過我們沒有從這條路上提取到腳踩過的痕跡,非常幹淨。這就形成了第二道防線,凶手用直接用鑰匙開啟圍牆後門,然後通過密碼開啟後麵進入房屋,再次用了某種方法,不落腳走出了圍牆後麵的小門。”


    “容我問一個問題,一般來說不經常開啟的門應該是鎖上的,那麽圍牆後麵的小門也是在此之前是上鎖的狀態的吧?”


    “不錯,我們詢問了黃先生,他給予肯定的回答。跟著我們便發現了那扇門鑰匙失蹤的情況。我們提出要去看看那扇門,黃先生去拿櫃子裏的鑰匙,卻發現鑰匙不翼而飛。不過這個發現更加讓我們確定凶手是從後門入侵的事實。”


    “失竊的鑰匙隻有那一把嗎?其他要是沒丟?”周海接著提問。


    “黃先生清點過後給出明確答複,的確隻丟失了那一把鑰匙。”


    周海頓了頓,繼而說道。


    “後門鑰匙放在客廳角落的櫃子裏,少數人知道的密碼,昂貴的畫,有了這幾個線索,而且都是極少數人才知道的事實,那麽鎖定犯人應該不是難事了吧。”周海用這幾個得知的線索,提出了結論,“知道畫作以完成即將轉移至他處,使用密碼而不是指紋打開,這是因為指紋開啟門會留下開啟人的數據,而知道櫃子中的門鑰匙更是極少數人才能知曉,極有可能是親屬之類的人。”一番侃侃而談迎來徐警官讚同的眼光。


    不過接下來的話直轉急下,“我們和黃士煜和虞女士交談了很久,讓他列一份嫌疑人清單,剛開始他們有些不情願或是難為情,畢竟要懷疑自己身邊的親人,但最後還是列出了符合這些條件的嫌疑人。”


    “又從這些人身上查出點什麽嗎?”


    “唉,進展不順。”徐警官臉上再次露出了苦惱,“依靠這份名單我們逐一拜訪當事人。第一個是虞女士的弟弟,虞之清。”


    聽到這個名字我心裏有股不祥的預感,這個人是虞阿姨的弟弟,無論為人處世,人品風度都及不上黃叔叔。不,應該是遠遠不如,與他沾上關係是大大的不妙了。


    “據他所說他那日一直一個人待在公寓裏,一點半和人約好在公寓內聊天,哪都沒去。他否認去過那座房子,還說鎖的密碼他早就忘了。我們調取了監控幾個星期的記錄,發現他這段時間沒有到訪過的身影,案發現場附近也無人目擊到黃之清,但總的來說不在場證明還是很充分的。”


    “還有個人,那就是之前在他們家工作的保姆——呂珊怡。在案發前兩個星期,她突然辭職,辭職的原因沒有人知道。她也是知曉鑰匙放置位子和鎖密碼的人。目前她還在這座城市,我們聯係上她,她的不在場證明比較充分,那日她在家政服務中心的安排下,去了新的一家客戶,全程都有不在場證明,新客戶都可以作證,一個下午都是一起度過。”


    “主要有嫌疑的就是他們兩人了,但是不在場證明男的少,女的多。我們對這個黃之清展開了全麵調查。發現他對賭博沉迷非常,在外欠下了一屁股債,債主到處找他還錢,因此他有偷畫的動機。我們後來又找他談過幾次。發現他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愛理不理,真是令人不爽。不過也拿他沒辦法,畢竟沒有決定性證據。”


    “果然還是先要解開雙層密室的謎團呀。”我在一旁附和,凶手坐下如此慘案,卻沒有留下半點痕跡,甚至創造了完美的密室,既讓人痛恨也對他的聰明表示佩服。


    我把頭歪向一邊,瞥了一眼周海。現在的他眉頭緊鎖,表情陰晴不定,似乎在腦海內幾種思想正在激烈交鋒,而交鋒之後的結果將是如何我不得而知,但是感覺一個新的推理思路將會從他腦袋中孕育而出,正準備澎湃而出。不知道接下來他會有何發言。


    他終於開口了:“我想請問一下,後來盤問虞女士當天的活動軌跡如何。”


    誒?為何要問這個,周海對虞阿姨為何感興趣?為何問起當天她在做了什麽,監控中不是拍到了虞阿姨的身影了嗎?


    許警官也對這個問題表示疑惑,眯起眼睛盯著周海,但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除了之前就告知我們早上虞阿姨送孩子上學這段外,還有其他,“虞惠季當天送送兩個孩子去上學後,回到離這不遠的商業街上,去取蛋糕,返回了家中。放好了蛋糕。再次驅車前往工作地點。她是畫廊的經營者嘛,也不用遵守上班時間。等到了中午十二點外出用餐,和畫廊人員一起出去。用餐結束回到畫廊是十二點半。下午這段時間她一直待在專屬畫室內作畫,吩咐任何人都不要去打擾他。到了下午四點從畫廊開車回家,在大門口遇見了你們,差不多就是這樣。”


    聽完這番話後,周海沒有再詢問其他事情,選擇了沉默。


    “我接下來要說一個常人難以接受的推理,你們就當做是假設罷了。”他沉默一段時間之後,抬起頭來環顧四周,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這代表他思考之後,把所有疑點通過邏輯一點一滴解開之後,將心中所想準備說出來。


    周海的語氣中略帶沉痛,這樣的開場鋪墊我從沒見過,我很難想象他接下來會說出怎樣的故事,但他的臉上明顯的悲痛卻令我感到害怕,怕他說出令我痛苦不已的真相。


    “首先要搞清楚凶手的動機,這件案子罪犯做了兩件事殺死兩位死者,偷走一副價值不菲的畫。乍一看,會被當做是在偷竊畫作時被人發現,凶手慌不擇路選擇殺人,而且是兩人一起殺掉。但是細想下來就覺得很有問題,偷竊和殺人兩種行為背後所要下的決心不是一個級別。殺死一個人,所需要的是非常大的動力,沒有足以攢夠殺人的勇氣是很難的,而且這兩個犯罪行為被抓後量刑標準差好幾倍。試想一個人偷東西時被人發現後,第一反應就是逃跑,顧不上其他的了,殺人這會令自己背上殺人罪的行為。那麽為什麽凶手要冒這個被抓住後會被判死刑的危險,也要殺死兩個與他素不相識的女孩呢?”


    “對於這個矛盾,我有個大膽的猜想,那就是凶手進屋後就打算殺人,將畫作偷走隻是迷惑警方的偵查路線,讓警察誤以為凶手偷竊時意外殺人。我們都以為那副一百萬的畫作是凶手的目標,但是這樣就可能走入了凶手為我們布置的陷阱中。”


    許警官一直盯著周海,聽到他這番推理後,嘴巴咂了一下,“有意思,價值連城的畫隻是用來攪亂警方偵查。那麽你認為凶手殺人的動機是什麽?”


    “殺人動機有很多種,結怨仇殺,感情問題怨殺,金錢地下交易抹殺,語言身體對抗廝怒殺,原因多種多樣,紛繁複雜細數起來數三天三夜都理不清。這起案件中受害人是兩位初中生,所上的初中是寄宿式學校,很難社會上的人員有過摩擦。嫌疑人應從周邊的人中尋找。”


    “可是小玉和小穎為人善良,周圍的人很難想象會產生對她們那麽大的殺意。”我對嫌疑人可能是周邊的老師同學表示疑惑。


    “確實,感情,金錢這種問題一查就能知道,但是人內心有一種情感隻要不說旁人是很難察覺出來的。”


    “是什麽?”


    “嫉妒,一個人嫉妒他人的原因往往很隱晦,藏在心裏最深處。引起嫉妒的原因也有千千萬萬,比如學業比自己出色,家世比自己好,比自己更受歡迎等等。這些不會在公開場合表露出來。”


    “可是就因為嫉妒就要去殺人實在難以想象,對不對許警官。”我等待這位警察有何看法。


    “不能說毫無道理,受害人某種不經意的行為讓別人討厭,這會引起誤會。要是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引起他人的反感,往往會引發更糟糕的後果。他人心裏麵的惡意會無限膨脹,我倒是遇到過好幾起這樣產生動機的案子。”


    啞然無語,不知該怎麽形容此時的心情。我回想起自己是否也有討人厭的一麵,接著聽周海講下去。


    “警方懷疑的嫌疑人有兩位,他們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知道門鎖的密碼,那個人會經常拜訪那棟房子。目前的兩個嫌疑人,前保姆已經排除了作案可能,虞之清那段時間的行蹤還未確認,但也缺乏他直接入侵這座房子的證據。”


    “其實還有兩人也在這個範圍內,但是我們心裏存在盲點把這兩人排除在外。”


    “你說的是······黃叔叔和虞阿姨?”我理解他話中的意思,問了出來。


    “是的。”周海不可置否。


    “你是在開玩笑嗎?叔叔阿姨怎麽會做這種事。”我對他這種不合理地猜測大聲抗議。


    “不,我應該說的更準確點,是虞女士,她在那段時間內自稱獨自一人待在畫室內,這就代表她有時間行動。”


    “等等等等,收起你這種惡毒的想法,我絕不認可。”


    我向許警官投去求救的眼色,但是他視若無睹,饒有興趣看著我們辯論,真是的·······


    “那你說說看,你對虞阿姨懷疑的原因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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