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玄關停下,溫敏回頭看去:“樓主。”


    “嗯?”


    “謝謝你,這麽多年指點我,培養我,認可我。”


    “胡說什麽,快去忙傳緣大會的事。”


    “……”


    溫敏回到樓中,並未如天機樓主所說沐浴更衣,而是直接去了下三層的密室。


    密室分為兩個極端,一則地牢,腐臭味四處彌漫,就連空氣都是陰暗潮濕的。二則溫室檀房,桃香彌漫開來。


    溫敏走進檀屋,推開雙門便看見了躺在床榻的空虛。空虛一身骨頭都已碎,這樣的身體狀況已經是在靠藥物吊著命了。


    這段灰暗的日子裏,空虛早看破了生命,半隻腳踩在了鬼門關,隨時都做好了準備去棺材板上躺一躺。


    兩名白衣人無微不至地伺候空虛,溫敏從他們的手裏接過了盛滿藥湯的碗,坐在床沿,將空虛稍微地扶起,使空虛上半身輕靠在枕上。


    溫敏以湯匙,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給了空虛,空虛蒼老的麵態,印堂有發黑的跡象,溫敏的眼眶微紅。


    “有星盤大陣在,你何必以壽元精氣渡給天機命星?你又不比他們,你現在的身體已經不年輕了,承受不住這樣的消耗。”溫敏說。


    空虛喝了口藥湯,無力地搖搖頭:“你不懂,人做錯了事,是要贖罪的。”


    “你若想要贖罪,我代你去即可,何必再繼續糟蹋這副身子?”溫敏言語裏有怨氣。


    空虛不再回答溫敏的話,抬頭看了看溫敏眉間的傷,問:“被樓主罵了?”


    “傳緣大會意外頻生,昨日又在女帝和九辭那裏受了氣,樓主的心情很不好。”溫敏說。


    “他人不壞,也挺器重你的,你不要反手,都已經是副樓主了,還不讓人省心嗎?”空虛皺眉。


    溫敏道:“我怎敢與樓主反手?再說了,大人的教誨,溫敏字字記在心上,怎敢叫大人失望?”


    大概隻有在空虛的麵前,溫敏才會擺出乖巧懂事。


    “望星大殿要開了?”空虛問。


    溫敏心髒咯噔跳動,抿唇低頭,偶爾才敢朝空虛瞅一眼,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星盤大陣因他而毀,此時開望星大殿,豈不是要斷送了女帝的前程?


    隻怕不僅僅是前程。


    若確定了女帝是妖星,就算是東洲眾人全力阻攔,哪怕九辭聖女也護衛女帝,也難逃一死。


    溫敏在中部主樓的時候之所以恍惚無神,也是因為此事。昨夜把空虛帶來檀屋後,他才睡了半個時辰就醒來,急急忙忙開啟星元陣法觀看女帝的命格星。


    那顆命星的妖異之相,幾乎覆蓋了一大半。


    等到望星大殿開啟時,女帝的命星,會徹底淪為妖星。


    溫敏出房門之前,以用精血寶力覆在女帝命星的上麵,如此一來,短時間內,其他的天機師們就勘測不到女帝的命格星。


    溫敏打算亡羊補牢,原想著製造特殊的意外來中斷傳緣大會,便可關閉望星大殿,就用更多的時間思考妖星之事。


    可紫雲宮主攜神月七王妃前來,除此之外,還有長白仙族的仙美人薑如煙,傳緣大會的事情若是驚動了千族,還都是上三族,那可不是隨便製造幾個意外就能中斷的。


    溫敏正在為此事頭痛,就算擅長謀略和陰詭手段,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處理。


    溫敏甚至不知,七王妃為何不在精靈族待著,來高等位麵湊什麽熱鬧?


    薑如煙倒是能夠理解,薑如煙是全能的修煉者,雙係同修,精通兩種副係職業,煉藥、馴獸皆有成就,除此之外的術法天賦更是登峰造極。


    就是這樣的天才,對天機一道也略知一二,曾經甚至還在天壇與鼎鼎有名的天機師們侃侃而談,得到天壇大師們的欣賞。


    曾有人說過,如若天域女帝不是在低等位麵的柴門出身,而是生在了千族之一,如今的成就絕對能與薑如煙平分秋色。


    年輕一輩的天才們,千族之中數不勝數,但是,能與薑如煙相提並論的,一個都沒有!


    由此可見薑如煙在千族的地位,


    長白仙族在千族之中舉足輕重,除卻和雲神、精靈族的交好外,更多的是靠這薑如煙。


    薑如煙就算是去了通天族,一個小小的後輩,也值得通天族用接見千族族長的禮儀。


    薑如煙現在的年紀在二十左右,天壇大師曾有預言,薑如煙三十歲時必上長生。


    三十歲的長生境強者,十年之內突破長生,這樣的事情實在罕見,速度快到嚇人,幾乎匪夷所思,但天壇大師親口所說的話,沒人敢去質疑。


    如若天壇大師所說是真,毫無疑問,諸多年來,薑如煙絕對是最年輕的長生修煉者。


    她將承載著千族所有修煉者的希望,去那人人向往的天堂:長生界!


    可以說,薑如煙能來諸神天域,那是整個天域修煉者們的榮耀和榮幸,更別提薑如煙特地來天機樓了,天機樓主能不重視嗎?


    空虛看溫敏那個樣子,也知妖星的事凶多吉少了。


    他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溫敏喂來的湯藥,輕輕歎息,也不再言語。


    “大人,對不起,是我想得不夠周到,而且魯莽衝動了。”溫敏低著頭說。


    空虛喝了最後一湯匙的藥,無奈地看向了溫敏,緊抿雙唇。


    “大人……我現在該怎麽辦?”溫敏弱弱地問。


    “你好好處理傳緣大會的事即可,其他的事交給我,還有,一定要提防靈虛匠師,他是被北清拋棄的人,遠比你想象的複雜。”空虛說道。


    空虛的言語裏有一絲關心,被溫敏給捕捉到了。


    溫敏悄然地抬頭看向空虛,竟是偷偷的笑。


    “都出了這麽大的事,你還笑的出來,早知不讓你當這個副樓主了。”空虛慍怒。


    “敏敏知錯。”溫敏變臉似的,快速把笑收起,低頭道。


    空虛看著溫敏,灰沉的眸底竟衍出了幾絲笑意。


    溫敏走出檀屋時,精神煥發,一改方才的死氣沉沉,不知道的還以為溫敏要去做新郎官呢。溫敏還以為空虛會怪罪他,一直不理他,沒想到他做錯了事,空虛大人還在擔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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