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往後,東洲將要再出一個傳說級的人物。


    又一個越段挑戰的傳奇!


    金縷台旁,王上道撿起兩把劍,不敢直視王運河的雙眼。


    如若哥哥還活著就好了,優秀的哥哥從來都不會讓王運河失望。


    哥哥……


    王上道雙眸含淚,兩眼通紅,一頭淩亂的發往下披散,緩緩抬頭,瞪向人群裏的一個人。


    天域最年輕的女帝。


    “父親,道兒絕不會讓你失望的。”王上道咬咬牙,從空間寶物裏取出一方高階靈器,用長劍割破了掌心的血,朝高階靈器澆灌。


    圍觀者們麵麵相覷,實在是疑惑不解,不懂王上道都已經輸了比賽,還想做什麽。


    “道兒,住手!”王運河似是知道了什麽,驀地拍桌起身,瞪著眼睛看向王上道低喝。


    高階靈器以極小的幅度極速震顫,頻率越來越高,脫離了王運河的後,如一道血色光團懸浮中央。紅光映照在王上道的麵頰,王上道緊抿著唇,淚流滿麵,回頭看向了著急萬分的王運河:“父親,道兒這輩子沒有為王府做過什麽事,永遠都不如哥哥出色,這一次,道兒


    不想讓父親失望。”轟!巨大的聲音響起,震耳發聵,眾人腦子裏一陣嗡鳴空白,旋即定睛朝王上道看去,隻見王上道一劍破開了自己腹部的皮肉,泛著刺眼猩紅光芒的高階靈器便鑽進了王


    上道小腹的皮肉裏,隻見狂風四起撕裂了王上道的一身衣裳,裸露肌膚時,姬月沉著眉,抬起手捂住輕歌的眼,低聲沉沉地說:“別髒了眼。”


    衣裳破碎後,王上道的肌膚都已猩紅,一根根血管往外暴起,像蝶翼的表麵一樣。


    呯呯呯!


    突破的聲音接連響起。


    轉眼間,王上道已是一階玄靈師。


    四周的修煉者們滿目好奇,那高階靈器是個什麽玩意兒,竟能讓王上道飛速突破?


    然,突破之聲尚未停止,還在繼續,像是失了控般,一道道光圈出現在足底,光柱拔地而起,古老的符文在聖光裏漂浮湧動。


    “十二階玄靈師,這也太恐怖了……”


    “本源!他突破了本源境!”


    “……”


    諸神天域沒有本源之氣,王上道卻自主衍生出本源之氣。


    靈器裏迸發出來的紅光,衝破了她的靜脈血管,按理來說,正常人都會被廢了的,而王上道在爆裂筋脈後,反而更加的強大,那一股駭然的氣勢,如陰間的厲鬼。


    爆裂的筋脈裏積存多年的氣力全部被高階靈器挖出,一路吞噬了丹田和真元,將所有的氣力合為一,會是更恐怖的爆發!


    一顆血色靈珠,懸浮在肋骨之間。


    “那是自爆性的毀滅靈器,搜刮軀體裏所有的力量,以自爆身軀為代價,爆發出最強的戰鬥力。”


    “自爆……王上道不過輸了一場比武,竟然要自爆?他是瘋了嗎?”


    “若非萬不得已,九死一生,若非血海深仇難以回天,誰能做出自爆的事?王上道自小養尊處優,是北洲顯赫的貴族子弟,竟然自爆。”


    “王上道為何而自爆?若僅僅是不想活了,自刎即可,偏偏自爆,他要對付誰?”


    “女帝!”不知誰高喊了一聲,數萬人的目光瞬間全都匯聚在慵懶的女帝身上。


    女子端坐在椅,輕捧茶杯,銀發半挽,素衣裹身。


    那雍容自若的氣度,世間幾人可及?


    世人隻學到了她的一份狠辣,兩分綽約,便沾沾自喜洋洋得意,而這千古第一女帝的位置,可不是誰都能坐穩的。她淡漠地看著還在蓄力自爆的王上道,悠閑地喝茶,似是沒有發現快要到來的危險,還在與柳煙兒說:“柳爺,戀戰不是什麽好事,以後改掉戀戰的毛病,最好速戰速決。


    ”


    “是。”柳煙兒低下頭裏虔誠地回道。


    “女帝,小心!”梁蕭急道。


    輕歌飲完一杯茶,右手輕晃,從虛無之境裏出來一壺斷腸酒,輕歌傾斜酒壺,濃烈的酒水從壺嘴裏流入了茶杯。


    茶香酒重,別有滋味。


    王上道蓄力完畢,臉上有枝椏般交錯在一起的血痕,細細長長,覆滿了臉。


    黑發全部豎起,兩手握著鋒利的劍,直直地看向輕歌,雙眼緊縮睚眥欲裂欲裂,兩行淚水源源不斷似得流出。


    “女帝,還吾兄命來!”王上道大吼一聲,持劍衝出,這致命的一擊女帝必然躲不掉。


    本源靈師的攻擊,七宗幻靈的女帝如何閃避?縱觀東洲部下,有誰能與本源靈師相爭?


    輕歌還在倒酒,嘴裏輕吟:“一杯斷腸,半杯斷魂……”


    輕歌淺笑,如在墳前,杯口中的酒水灑了一地。


    輕歌風輕雲淡的笑。


    王上道兩劍斬來時,一道身影掠過,雙手長指俱是輕輕夾住了王上道的兩柄寶劍。


    王上道緩慢地抬起頭,震驚地看過去。


    姬月立在椅前,長指輕用力,王上道和他的劍全都往後退。“王公子,九幽黃泉,六道輪回,一路,好走。”輕歌倒下半杯斷腸酒,一口飲盡,笑望著王上道:“奈何橋上,忘川河前,令兄等你多時了呢。一家人,可得整整齊齊的才


    好。”


    王上道露出了惶恐,他以生命為代價,隻想要女帝的命祭奠死去的哥哥,可現在的結局完全不同,女帝安然無恙,東洲戰士們春風得意,隻有他即將滅亡。


    王上道再舉劍斬去,萬千紅光暴雨急驟而下,道道鋒利如刃,朝輕歌當頭劈去。


    這一萬道殺伐之光裏,隻要有一道打在夜輕歌的身上,女帝就活不下去了。


    他就不信,眼前的男人能全部擋去。


    一場大雪驟起,每一朵雪花泛著晶瑩的光,以柔化剛之勢,吹拂掉殺伐之氣,。


    噗嗤!


    王上道一口血吐出,把胸腔肋骨間的靈珠也吐了。


    那顆靈珠黯淡無光,沒有了靈珠的他,已是一具廢軀。


    適才還是本源靈師,這會兒就毫無靈氣了。


    “道兒……”王運河快步而來,扶著身體損傷特別嚴重的王上道,麵露痛苦之色,“道兒,你糊塗啊,你怎能這樣做?”


    自爆的危險性太大。


    就算以生命為代價得到的力量,使用的時間也很短暫。


    王上道並未在自爆的時間裏殺死輕歌。


    王上道滿身是血,皮膚如枯葉蝶,他倒在王上道的懷裏,身下全都是血泊。


    “道兒想看父親笑……”王上道哭著說。


    “父親……你笑……”


    王運河咧開了嘴,扯臉皮,笑得比哭還難看。


    王上道抬起手去捧王運河的臉,染血的手在王運河麵頰留下了紅痕。


    “道兒想哥哥了……”


    王上道靠著王運河的胸膛,頭部像是沒了力氣朝一側倒去,王運河顫抖的手緩緩抬起放在王運河的鼻下,如觸電般一抖猛地收回。


    他搖了搖王上道的肩,“道兒,道兒……你別嚇為父……”


    一瞬間,王運河仿佛蒼老了幾十歲,一年內兩次喪子之痛,沒人能接受的了。


    王運河抱起了血淋漓的王上道,竟是走向輕歌,姬月攔在輕歌麵前,冷漠地看著王運河。


    “女帝,別怕夜晚,別擔心做夢,天道輪回,終有輪到你的一天,我兩個苦命的孩兒,一定會去找你索命。”


    王運河閉上眼,青黑蟒袍被王上道身上的血給染紅。


    “夜輕歌,你沒有心嗎?你真是個冷血的野獸。”


    王運河抱著王上道往回走,“道兒莫怕,外麵冷,為父帶你回家。”


    輕歌微微往後揚,輕抬下頜,兩眼一條縫兒,慵懶清冷地看著王上道的背影。


    突地,輕歌朗聲道:“子不教,父之過,王家主,你是不是該反省一下自己呢?”


    王上道自爆殺她,未能得逞,竟成了她的不是?王運河腳步頓住,驀地回頭看向輕歌,“人外之人,山外有山,天外九重天,女帝,山高路遠,我們走著瞧。有生之年不報殺子之仇,我自自焚與北洲大殿,死後亦被壓在


    十八層地獄,無顏再見父母。”


    王運河看向了夜驚風:“夜劍尊,你所育一兒一女,都是殘忍歹毒,無情冷漠,你可真是個失敗的父親。”夜驚風沉著臉:“王家主,我夜家的兒女,輪不到你來管教,我兒九界殿下,吾女東洲一帝,你一雙兒子卻是短命,王家絕後,有這時間管教我的兒女,不如回府跪在靈堂向


    你王家的列祖列宗謝罪吧。”


    夜驚風難得說話刺耳,每個字兒比那刀劍還要紮人,夜驚風想到王上道竟然自爆來殺輕歌,便是一陣後怕,又聽王運河把一切罪過都推給輕歌,怎能和顏悅色?


    王家絕後……


    這四個字,如針尖兒般紮在了王運河的心上。


    他讓王上道潛心修煉多時,便是為了在祭天儀式上出風頭。


    一個種族的衰敗和興盛,除了要看人丁是否興旺以外,更要看年輕一輩的成就。


    譬如夜輕歌雖然出身低等位麵,可她功勳成就遠遠超出了當代年輕人一大截。


    隻要有夜輕歌高坐寶座的一天,夜家就永遠不會沒落,隻會蒸蒸日上,越來越好。


    王輕鴻曾是神域第一天才,有著不可估量的潛力,他日後是要突破本源境去往千族的。


    王上道縱然資質天賦再差,王運河相信,隻要他悉心教導,再用無數的天材地寶來輔佐,肯定會有出息的。


    他了解王上道這個孩子了,這些日子來吃苦踏實修煉,就是為了給王家爭一口氣。


    怎知不僅輸了,還是輸給大靈師境地的柳煙兒,王運河丟不起這個臉,王府更丟不起,而王上道不敢去看王運河……


    這一切,釀造了王上道的悲劇。


    他是個庸才,資質不如人,注定不能承載著厚望。


    王上道的臂膀往下耷拉,皮膚皺巴巴的堆積在一起,身上流著的血往下滴。


    王運河離開了比武的地方,抱著他來到了明遠山莊旁側的桃花林,在桃花樹前徒手挖土,挖出了一個巨坑,再把兒子埋在了裏麵。


    “道兒,終有一日,為父會拿女帝的人頭祭你在天之靈。孩子,一路好走,為父絕對不會放過她,絕對不會!”


    女帝還在天地院的時候,他有能力殺了夜輕歌,可他沒有這麽做。


    現在看來,都怪他心慈手軟了。王運河站在新挖的墳前,兩手自然垂下,用力攥緊,仰起頭來緊閉著眼,雙肩輕顫,下頜骨輕微地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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