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破的低聲嘟囔,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神主瞪視著東方破,真是有氣無處發。


    若對方真是藥王之徒,那事情可難辦了。


    隻是他絕對是不能承認的,否則前功盡棄。


    有了方獄的前車之鑒,神主可算是明白了,對付夜輕歌這樣的敵人,必須每時每刻都警惕著,哪怕是一瞬的鬆懈,也會成為要人命的破綻。


    然,東方破那般言語,神主真有種秀才遇到兵的感覺。


    神主冷聲道:“前有三宗數萬弟子被毒啞之事,我不得不懷疑,有人要暗中害我三宗英雄。如今突然冒出來個仁族藥王愛徒,誰會相信?”


    “本王相信。”天啟王道。


    “他既說了有治病之策,讓他試試不就知道結果了。”天啟夫人輕聲溫和。


    黑暗殿主雙手環胸,冷嗤一聲:“神主,本殿看你是做賊心虛吧?”


    幻月宗主微笑道:“神主,數萬人的生命,的確得慎重處理。若是能活之人,全部處死,這可是造孽的事呢。”


    “……”


    每個人都在為夜輕歌說話,這讓神主感到了無邊的恐慌。


    不知不覺,一個無名之輩,竟混到了如此地位。


    區區夜輕歌,竟能撼動天域的半壁江山?


    黑暗殿主、天啟王,都是些什麽人,是神主想方設法都拉攏不了的。


    然而,就是這些人,竟然都偏心夜輕歌。東帝何德何能?


    想至此,神主更加篤定定北郊一事的想法,決不能讓夜輕歌有翻身之地。


    夜輕歌能把歸屬於神域的東洲變為自己的土地,他日神域隻怕也是此女的囊中之物。


    再聯想到夜輕歌賣下了前南洲荒地,那片地雖無資源礦物,麵積卻是極大,都成了夜輕歌的!


    神主後知後覺般的後怕,四肢發涼,麵具下的臉頰蒼白無血色。


    “神主,便讓他試試吧。”天啟夫人道。


    “不行!”神主低吼。


    天啟王不悅:“神主,你這是做什麽?”


    神主反應過來自己的態度不對,而對方是天啟王的愛人,當即懨懨地道:“抱歉,事關重大,我不得不謹慎。”


    “怎麽?神主看起來,不希望三宗弟子被治好呢?”輕歌飄飄然的一句話,讓人深思,用複雜和懷疑的眼神看向神主。


    神主猛地望向輕歌,眸光銳利如刀劍,咬牙切齒,偏生還得裝作風平浪靜波瀾不起的模樣。


    他若再度失控,的確會讓人往不好的方麵想。隻是,殿主、天啟王等人都在助陣夜輕歌,他要如何應對,才能阻止東方破呢?


    “來人,把此等江湖術士拿下。”旁側,葉青衣一揮手,五十二兵門門主和士兵們,瞬間包圍了東方破。


    五十二兵門的確隸屬於宗府,不過葉青衣的身份,還不足以在這些人麵前指手畫腳。


    隻是這次算個例外,數日前神主就已下令,葉青衣的話,如同神主之語,一言九鼎,不可違背。東方破驚慌失措:“我隻是一手無寸鐵濟世救人的柔弱小醫師,你們這是做什麽?來人呐,救命啊,有人要殺仁族醫師了。神主,我告訴你,我師父若知道此事,定不放過


    你!”


    東方破大聲囔囔,吵得輕歌腦子都疼了。


    早知東方破嘴皮子厲害,一個頂倆,輕歌便早點把這廝放出來了。


    九辭見此,嫌棄地撇撇嘴,慶幸這廝不是自己的妹夫,否則老夜家的臉都要丟光了。


    “神主,你這是幾個意思?你不讓人試試?”殿主自貴妃榻上坐起,冷然地望著神主。


    “此等江湖術士,別有用意,隻怕有其他企圖,本座怎能眼睜睜看著他胡作非為?”神主喝道。


    “如今在胡作非為的是誰?”殿主站起:“好個虛偽狡詐的神主,就算他是個騙子,隻要有一線希望,都不該放棄。”


    “半妖之病,乃是絕症,不得治!”神主道。


    葉青衣跨步走出,左手拔出掛在士兵的腰部的劍,抵在東方破的眉間:“現在承認你的罪行,吾主必寬宏處理。”


    “神主殺人了,不要臉啊,醫師為民為人,救苦救難,卻慘遭此毒手,天理不容啊。”


    東方破宛如站在斷頭台上的英雄壯士,有著視死如歸一去不複返的氣概。


    輕歌隻歎息東方破生錯了時代,否則的話,奧斯卡什麽的,還不是手到擒來。


    東方破在賣力破聲大喊的時候,還朝輕歌微微眨了眨眼,仿佛在問他的表現能得幾分。


    輕歌欲走出巨坑,卻發覺適才挨了一巴掌的男子,正伸出手,抓住輕歌。


    輕歌回頭看去,隻見男子塞了什麽東西在輕歌的手中。


    是被揉作一團的布料。


    這時,輕歌發現男子的雙臂有些發青,明顯是半妖之病的正常症狀,隻是輕歌敏銳的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對勁。


    那雙手臂青紫處,好似有傷口……


    輕歌想起了一件事,曾經在夜府,年紀尚小的夜輕歌被爺爺保護著。


    那些人欺負小輕歌時,為了不被發現,用尖銳的針尖去紮。


    從手臂,到足底,再到後背……


    輕歌眸光一閃,似是想到病源是如何傳染至這些弟子身上的了。


    而現在最為重要的便是證據,那麽,這名男子塞給她的東西,是什麽?


    輕歌不著痕跡地把染血的布料放進了虛無之境,鋪展開來,以精神之力查看。


    滿是褶皺痕跡的染血布料上,有著歪歪斜斜的字。


    蕭日臣,陷東帝!


    隱約可辨的六個字。


    輕歌精神一顫,想起了什麽,勾唇微笑。


    神主忘了,他毒啞了數萬人,可他們還有手,還能寫。


    輕歌亦不知,在艱苦的環境下,男子是如何找到資源,寫下這六個字的。


    誠然,興許神主毒啞三宗弟子的真正目的,並非是讓數萬弟子閉嘴,而是別有用途。


    之所以給她發請柬,也是想要甕中捉鱉罷了。


    那側,又響起東方破鬼哭狼嚎的聲音。


    東方破宛如即將割腕而死的壯士,滿臉悲憤,眼中含淚,是個真正的英雄。


    輕歌見好戲開始了,玉手一揮:“誰敢殘殺忠良醫者,殺無赦!”映月樓數千殺手,如狼似虎,又仿佛鬼魅,出動後隻需瞬間,就已移形換影,包圍兵門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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