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砍而下的血色掌影之拳,被風雪月光凝聚而成的彎盾擋住。


    南雪落是閉著雙眼的,身後的雪女光影,卻是微微蹙起了眉。


    “神王,你變了。”雪女說道。


    神王盯著雪女之光望了許久,發出了誇張的笑聲:“阿落,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那麽的喜歡大雪。”


    倆人的對話,有些莫名。


    輕歌微頓後,恍然大悟。


    雪女也好,神王也罷,記憶和思想好似都停留在萬年之前,隻是感情上有了質的變化,還在被如今的時間主宰著。


    輕歌略感疑惑的是,雪女和南雪落若是同一人的話,為何麵貌截然不同?


    雪女銀發銀瞳,便連睫翼和雙眉,都是雪白之色。


    而且,雪女、鳳棲、輪回三人是生死之交,南雪落和鳳棲卻是愛恨情仇。


    這其中的關係,輕歌一時之間無法理順。


    唯一可以解釋的,便是丟失的記憶。


    鳳棲的記憶是破碎的,哪怕重塑肉軀飛升長生後,鳳棲依舊沒有找到完整的記憶。


    看樣子,南雪落的情況與鳳棲如出一轍,記憶不夠完整。


    輕歌現在隻想知道,輪回神的記憶,是否完整?


    若輪回神的記憶完整,他可否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才讓雪女變成了南雪落?


    從曆史上來看,雪女和南雪落的人物背景、最終宿命以及所發生的故事,都是完全不同的。


    輕歌望了望神王,腦海裏靈光一閃,醍醐灌頂般似是明白了什麽。


    此時的神王雖已魔怔,卻是丟失了今時今日的記憶,還停留在萬年前。


    在看見雪女光影的一瞬間,神王就認出了是南雪落,也就是說,萬年之前,南雪落尚在南府時,容貌便是雪女之顏。


    南雪落尚未附身於王輕鴻的軀體之前,輕歌見過南雪落的魂靈狀態,軀體的容貌可以後天改變,那麽魂靈的容貌,又是如何改變呢?


    南雪落魂靈狀態時的容貌,並不是雪女。


    雄霸天睜大眼望著白月般的光影,心髒瘋狂地顫動,再也挪不開了眼睛。


    那便是她的魂靈嗎?


    原來,她這般美。


    雄霸天愛上的,不是那具軀體,而是那孤獨流浪了萬年的魂靈。


    雄霸天的眼神裏寫滿了心疼,又有幾分無能為力的頹廢。


    身為一個男人,最失敗的事莫過於是無法保護心上人。


    “你知道我為何喜歡雪嗎?”雪女問。


    “你喜歡雪的無暇。”神王篤定地說道。


    在很久以前,凜冬之時,南雪落在雪地裏滾來滾去。


    南雪落說,她之所以喜歡大雪,是因為大雪與神王一樣,善良,潔白,不容人世間的邪惡。


    雪女淡淡地道:“因為你曾說過,在大雪紛飛時娶我,那是你夢寐以求的場麵。”


    雄霸天的心髒,撕開了一道裂縫,隱隱作痛,一瞬間就已千瘡百孔,再是悲戚滿腔,痛不欲生。


    學醫之時,雄霸天喜愛讀史,在曆史上,南雪落是神王的妻子,神王卻夜夜在牆頭吟誦著寫給他人的情詩,字字聲聲都是對鳳棲的思念與愛慕。


    雄霸天看著雪女的光影,似能感受到,南雪落的孤苦無助,痛苦掙紮。


    “阿落……”雄霸天低聲輕吟著她的名字。


    高空上的神王與雪女,都已沉默。


    那一句話,神王早已忘了。


    都是兒時的戲言。


    與其說是忘了,倒不如說是心裏不再有南雪落了。雪女輕笑一聲,說:“你果真是忘了,你我年少時,南府與神王府之地,多年幹旱,不曾下雪,多少修煉者因為一碗帶泥的水,爭得麵紅耳赤,頭破血流。那個地方,三百


    年不曾下雪,你我見到的雪,是兩府使用雪靈珠製造出來的。”


    雪靈珠。


    輕歌抬起的手,輕放在心髒。


    雪靈珠曾融入了她的心髒內,後來她的身體能夠深海重生,基本要歸功於雪靈珠。


    雪靈珠是一個完整體,嵌在心髒,融於血體,輕歌的身體在龍鳳山上被撕裂,雪靈珠亦是破碎。


    破碎的雪靈珠,便是撕裂的軀體,湮滅在大雪裏。


    輕歌軀體重塑時,雪靈珠又歸於完整,便意味著她的魂靈和軀體,回到了最完整的狀態。


    輕歌甚至開始懷疑,之所以觸動雪靈珠,是不是因為,龍鳳山上常年大雪不斷?


    雪,是雪靈珠的本源之力。


    看來,從古至今,所有的一切意外,都不是意外,是順其自然。


    興許,沒有龍鳳山上的常年大雪,激發不了雪靈珠,沒有雪靈珠,身體一旦被撕裂,就再也無法複原,哪怕有鳳棲留在深海裏的軀體。


    直到今日,輕歌才看明白了這一點,天機之所以是天機,隻因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命運的齒輪,從未停止轉動,而時間的軌道,亦不會發生改變。


    每個生命體,從降臨的那一刻開始,發生的厄運與幸運,都是早已譜寫完成的。


    “阿落,回到我的身邊吧,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會愛你如初,就像以前那樣,我的生命,很需要你。”神王深情地說道。


    皎潔的白月光裏,雪女的睫翼微顫,麵上似有動容之色。


    雄霸天見此,心髒驟顫,忽然慌了。


    他到底是不自信。


    他隻是一個中等位麵帝國的大皇子,而神王卻是身份尊貴,實力強大。


    更他慌張的是,南雪落對神王的深愛,可以執著萬年。


    雄霸天的四肢發冷,這一刻,雄霸天害怕了,不敢去聽雪女的回答。


    他轉過身,因動作過猛,撕開了傷口。


    雄霸天皺著眉,緊閉的雙唇裏還是溢出了血跡。


    “霸天?”風錦攙扶著雄霸天,格外的擔心。


    雄霸天搖搖頭,示意風錦扶著他回到夜神宮。


    他怕極了。


    輕歌回頭看去,隻看到雄霸天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線下,卑微而落寞。


    “不要。”


    雪女清冽的聲音,像是一道天雷砸在雄霸天的身上,讓雄霸天身體僵住,無法動彈,甚至不能往前邁開步子。


    雄霸天不可置信地回頭看向雪女。“我曾以為,我的生命裏,隻能愛你一個人。哪怕我看透了這份卑微的愛,我也沒有力氣去愛其他人了。直到現在我才明白,遇見一個對的人,隻要那個人出現了,不管來得有多晚,都不會遲。”雪女垂眸望向雄霸天,那一笑,美麗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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