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歌看著不太著調的九辭,額間落下一滴汗。


    興許,九辭是隨父吧。


    隻不過,輕歌有些覺得,上天是在玩兒她呢?


    “歌兒啊,半年前我還遇見了妹夫,那會兒他受了傷,還是我為他療傷呢。”九辭見妹妹還不搭理自己,已經有些心急了,幹脆拿姬月說事,如此才能拉近關係。


    殊不知,這樣一來,等骨髓炎揭曉的時候,他將會死的更慘呢。


    果然,輕歌見九辭提及姬月,想起了那一日在鸞鳳南山姬月墳前她一時無法接受昏死過去,再度醒來卻在映月樓。


    這件事一直是她心裏頭的疑影,如今也算是解了疑惑。


    短時間內,輕歌迅速消化掉所知的信息,她望著跪地的八百殺手,這些殺手,都是映月樓金字塔站在塔尖上的人。


    是一股力量。


    輕歌雍容華貴,慵懶妖孽,一抬手,淡淡出聲,“不必跪著了,都起來吧。”


    九辭兩眼一放光,若是換作旁人麵對這麽多殺手,隻怕早便嚇得屁滾尿流了,歌兒卻能鎮定,不愧是他的妹妹。


    其他人,目瞪口呆,呆若木雞。


    尤其是碧玉青,終於明白適才九辭為何會動怒,因為她出言訓斥了夜輕歌。


    林鶴山兩腿發軟,顫抖……他這是得罪了一個怎麽樣的怪物嗎?


    輕歌究竟是何方妖孽啊,為何連九辭都能成為她的哥哥?


    而洪荒紫夫人,麵色徹底發白,腦子裏的想法不停轉換,始終想不出個所以來。


    紫夫人不甘心,走至九辭麵前,質問道:“映月樓主,若夜輕歌是你的妹妹,你又為何要揭了她的懸賞?”


    紫夫人始終想不通,難不成,九辭是想以自己的方式保護妹妹,若是如此,倒是說的過去。


    九辭正對著輕歌傻傻的笑著,聽到紫夫人的話,九辭臉上的笑意凝固住,籠罩著鋒銳寒霜。


    九辭轉頭,眼神如刀劍鋒刃,仔細看著紫夫人,言語冰冷,低聲問道:“什麽懸賞?”


    七殺火尊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麽,臉色大變,想要立馬阻止紫夫人接下來的話,奈何還是晚了一步。便見紫夫人站在九辭麵前,理直氣壯,心生怨懟,一字一字再度質問:“映月樓主真是貴人多忘事,你難道忘了嗎,我懸賞要夜輕歌的項上人頭,這個懸賞被你給揭了,你


    既揭懸賞,為何不殺她?若她是汝妹,又為何揭了懸賞?”


    紫夫人聲聲咄人,越說越氣。


    當她得知是九辭揭的懸賞,比任何人都高興,認為夜輕歌必死無疑。


    哪怕九辭幾個月沒有動靜,她依舊相信,九辭一出手,夜輕歌就沒有活路。


    然,她沒想到,會出現這麽戲劇性的變化。


    七殺火尊看著尚在憤怒中的紫夫人,閉上了眼。


    火尊悄然退離祭壇中央處。


    簡直豬一樣的隊友,竟敢去質問映月樓主。


    仔細看去,映月樓主和東帝甚是相似,若真是兄妹,九辭得知紫夫人想要買凶殺人,還能活下去嗎?


    愚不可及!


    “懸賞?那張畫紙? 本樓主見吾妹被畫的美貌傾城,便取下收藏,有何不可?”九辭頗不耐煩的道。


    說至此,尤其是最後幾個字,九辭話鋒夾雜殺機。


    “你說那是你發出的懸賞?你要吾妹的項上人頭?”


    九辭震怒,一把攥住紫夫人的發將其提起,“你好大的膽子,敢謀害映月聖女。”


    九辭欲要出手,忽然想到今日忌血光。


    九辭眯起眼眸,一陣紫黑的光從他身上迸發出去,碾碎紫夫人的身體。


    但見一聲長鳴響起,九霄雲動,紫黑閃耀的光芒在往前突飛之際,隨著長鳴聲,化作呲牙咧嘴凶神惡煞的黑雀鳥頭。


    黑雀的嘴很小,很尖銳,隻是當黑雀張開嘴,十足之大。


    紫夫人一抬頭,隻見陰影覆蓋著她,四方人山人海,祭壇恢弘,她卻隻能看見黑雀的血盆大嘴。


    這一刻,紫夫人突然醒悟。


    她在做什麽?


    她是真的急了瘋了才敢質問九辭。


    在九辭沒有想到懸賞之事,她就該幸運能夠逃過一劫。


    可她自己一怒之下,出聲質問,反而讓自己無命。


    隻是,事已至此,紫夫人後悔亦無用。


    黑雀的大嘴,一口吞沒了紫夫人。


    須臾,黑雀身體猶若液體,再猶如液體,似水墨暈染開,化作斑駁的光,重回九辭的身體。


    此番,便無血光髒了妹妹的眼了。


    九辭輕抬手,一寸寸的緩緩轉身,黑衣袍擺在長空劃出了一個弧度,九辭不苟言笑,似君臨天下,如人間毒魔。九辭站在祭壇之上,背後是實力強大的八百殺手,九辭垂眸望著數十萬人,唇角一抹邪佞的笑,狂妄道:“東帝夜氏,映月聖女,吾妹輕歌,誰若敢傷之分毫,三日之內,


    映月殺手將踏其土地,斬其滿門。”


    直到這一刻開始,五洲的人,再也不敢小覷夜輕歌。


    不敢說她是低等人,不敢說她殘花敗柳肮髒之軀。


    隻因她的哥哥是映月樓主。


    王輕鴻坐在一旁,唇部微動,無聲念道:“莫……九……辭……”


    輕歌望著九辭的背影,眼眶紅了一圈。


    她以為今日局麵,她難以破解,沒想到九辭的到來震懾四方。


    這個半道而來的哥哥,願為她血洗天下人。


    “哥哥……”輕歌的聲音輕若蚊蠅。


    九辭脊背一僵,收起方才那冷酷無情的姿態,回頭欣喜若狂的看著輕歌,往前走了幾步,又停下來,手足無措。


    “你方才……叫我什麽?”


    “哥哥。”輕歌微笑,嗓音大了些,更為坦然了些。


    這些年,這個哥哥,是否也過的艱辛呢?


    無父無母的孩子,最是可憐了。


    九辭愣住,眼中熱淚滾燙。


    他想象了無數次的畫麵,卻不如此時來得真實和感動。


    九辭哽咽,別過臉去,不願被人看笑話。


    他以為,自己是個不會流淚的人。


    而輕歌的一聲哥哥,讓夜驚風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他與空虛撕破臉時,空虛像他吐露,夫人當年懷的是雙生孩,隻不過輕歌之外的那個孩子在出生時就被空虛丟到了亂葬崗。


    夜驚風複雜的看著九辭,望著輕歌。


    這兩個孩子,都如此優秀。而他,卻不是個優秀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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