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一舞盛世


    被高等魔獸選中為契約者的林崇五人,在一陣心驚肉跳後便與五頭魔獸形成平等契約,五道水銀色的光柱拔地而起,在深鬱的夜色裏炸開了花兒,一輪弦月徐徐浮現,午夜的黑,古老的氣息在鬼淵山脈裏蔓延彌漫開來。


    包括林崇在內的五個男人,在刑天戰隊其他成員的欣羨之下,自銀色光柱之中懸浮起,落葉繽紛,景致蕭條,似是重回了遠古戰場,沙漠的風,冬日的雪。


    林崇張開嘴,吐出精血,鑲嵌在妖嬈美人的眉心,震顫山河的靈魂之音響起,一人一獸兩道靈魂,形成了難以言喻的羈絆。


    以汝之血,換我之魂,至此,並肩而戰,死生不離——


    仿佛來自遠古的聲音,在眾人沉寂的腦海裏響起,精神一震。


    契約光圈在地上形成,複雜晦澀的符文緩慢流動著,一條條筆直的線交織出古希臘的陣法。


    許久,五隻魔獸鑽入了男人們的眉宇之間,寄宿在他們的身體之中,光華消失,五人落在地上,像是新生了一般,氣勢凜然,滿麵春光。


    林崇領口的青鬃麒麟爬了出來,露出一個腦袋,一雙眼睛湧滿水霧,可憐兮兮的。


    似是知道自家主人契約了別的魔獸,青鬃麒麟覺得自己將要被人拋棄。


    林崇爽朗的笑了笑,而後抬起寬厚的手掌,揉了揉青鬃麒麟的腦袋,青鬃麒麟懸掛於空的一顆心,這才放下。


    望著眼前這一幕,輕歌點了點頭。


    雖然過程有些坎坷,但好在一切如她所想,計劃和發展並未脫軌。


    然——


    在輕歌把五隻魔獸體內的黑暗元素盡數鏟除時,這片大陸,某個無邊黑暗的地方,一道王者般的身影,孤寂的坐在金色的椅子上,俊美白皙的臉,微閉的雙眸,五官精致,輪廓完美,似上帝手中最完美的工藝品,沒有任何瑕疵。


    終於,他將一雙眼睜開來,幽綠的眸,猶如毒蠍般透過漆黑的空間緊盯著一幕畫麵,暗綠的眸光流轉間,他仿佛看見某片山脈,白發少女馭雪靈珠之力,治愈世間所有邪惡。


    男人冷漠的臉上忽然出現了一絲表情,笑容溢滿了整張臉,卻並未蔓延至眼底。


    殷紅如血,削薄的唇輕啟,男人淺笑,“小家夥,我很期待你接下來的表現。”


    “別讓我失望,不然,你會死的。”


    “……”


    風聲嗚咽,如泣如訴。


    似有伶俜的女子,在江頭唱著天地綿綿,曲終人散,誰也不知茶涼幾許。


    時至深夜。


    鬼淵山脈。


    魔獸體內的黑暗元素太多,太濃鬱,用雪靈珠治愈,不僅會消耗輕歌大量的精神之力,還會損耗輕歌的心脈,畢竟,雪靈珠安置在輕歌心髒處。


    也正因為如此,輕歌才能在短時間內掌控一部分的雪靈珠力量。


    一天消除六頭魔獸,基本上是她的極限了。


    故此,晚上輕歌並未再往深處走,而是在林子裏架起篝火禦寒,吃著空間袋裏儲存的幹糧,以無憂為首的高等魔獸們,在外圍守夜。


    “傾城,來一曲吧。”


    輕歌捧著壇子痛喝斷腸酒,醉眼朦朧,側著腦袋笑望著夜傾城,露出雪白的貝齒。


    夜傾城盤腿坐在不遠處,聞聲,她看了眼輕歌,而後把旁側的琴抱了起來,支在腿上,纖細白嫩的手指,挑撥著無弦琴骨。


    錚錚然的琴聲恰似天上來,如萬丈泉水沿著瀑布流下,淒淒慘慘戚戚,低沉悅耳之聲,像是無家可歸的野鬼對著長天哀嚎,似用骨髓釀成酒,來一場不問前程後路的醉。


    迷茫的人,迷失在萬千條路裏。


    誰也找不到歸宿。


    驟然,整個鬼淵山脈都彌漫著悲傷的氣息。


    刑天戰隊的成員,一個個魁梧的男人們,此刻竟是熱淚盈眶,似是想起了不為人知的故事們,似是懷念家中親人,他們撇過頭,瞪大眼,倔強的看著白月,牛飲濃烈的酒水,烈火般燒過咽喉腹部,不知愁滋味。


    就連魔獸們,也都惆悵不已。


    無憂站在不遠處,騷包的紅褲衩成了夜色裏最華麗的風景線,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殘酷的笑,仔細看去,無非是萬年的寂寞得不到永恒而已。


    “女人,給我酒。”扶希站在輕歌麵前,伸出手,一本正經的道。


    輕歌怔愣許久,哈哈大笑,而後從虛無之境裏將一壇斷腸酒拿出來,遞給扶希,扶希捧著酒就喝,大部分卻是倒在了他的臉上,將那清秀稚嫩的眉目,洗涮至白璧無瑕。


    輕歌斜躺在草地上,手肘撐在地上,玉指托著腦袋,幹淨的白發如水藻般灑落在地,絕色的臉,眉心處,一抹藍焰妖嬈瀲灩。


    女子的另一隻手,拿著酒壇,時不時的喝上一口。


    她聽著伏羲琴聲,想起了種種過往,那都是她的血烈曾經。


    忽的,輕歌用靈氣支撐著自己筆直的站了起來,她將插在地上的明王刀拔了出來,躍進旁邊的湖中。


    湖邊楊柳依依,波光粼粼,岸的後邊,崇山峻嶺湮沒在妖嬈的夜色裏。


    眾人驚訝的看著轉了幾圈波紋的湖麵,雖知輕歌不至於死在這湖裏,但到底是危險重重的鬼淵山脈,說不擔心是假的。


    夜傾城身體僵住,瞪著湖麵,清冷的眼裏滿是濃濃的擔心。


    嘩啦——


    一道曼妙的身影衝出水麵,那人踏水無痕,腳步翩躚,手執墨色的刀,在湖麵一舞。


    夜傾城笑了。


    琴聲高昂起來,四麵楚歌,步步緊逼,生死存亡,千鈞一發。


    湖上一舞的女子白發如雪,躍至空中,雙腿筆直,而後並攏,手中的刀蓄勢待發,憑空一刺,似有千軍萬馬,葬於湖中。


    那凜然的殺氣,風華絕代的身影,堪稱千古絕唱。


    夜傾城手指快速挑撥,隻見一道道虛影自琴骨上劃過,琴聲越來越快,如癡如醉。


    渺渺之音下,眾人看著一舞傾城的那道身影,刀氣如虹,重重疊疊,速度極快,似是國破家亡的悲憤,苟延殘喘的無力。


    許久,夜傾城的琴聲幽然如風,似是春景盎然,萬物生機,國泰民安。


    而湖上的身影,舞刀的姿態也逐漸慢了下來。


    夜傾城坐在菩提樹下,癡望著遠處的身影,紅唇微啟時,琴聲呢喃,“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琴聲一曲相送,蒹葭一舞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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