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的父親。在她還小的時候,他經常會從外麵給她帶吃的回來,怕在路上涼了就揣在懷裏,不管多冷的天掏出來都是溫熱的,不知是食物原本的溫度還是他的體溫。


    那是他的父親,是會給她買花裙子,會帶著她去遊樂場的父親。他曾用自行車帶著她滿世界地轉悠。他也曾把她舉上頭頂,笑著叫她的名字。


    她的心裏沒什麽感覺,說不上悲傷欲絕,隻是覺得空,不隻是心,仿佛連五髒六腑都被掏空了,不管是喜怒哀樂還是酸甜苦辣都沒了。


    陳洛在她耳邊說:“苒苒,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她搖頭,她的父親還在停屍房裏,她現在怎麽回去休息?在大家的幫助下,她給夏宏遠辦完了後事,用手上全部的積蓄給他買了上好的骨灰盒和墓地,安葬進陵園。她想,夏宏遠賣了一輩子的房子,總得讓他最後住上一間好的。


    從陵園回來,苒苒倒在床上睡了整整一天,再醒過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下午。屋子裏的壁掛空調開著,冷氣從出風口吹出,由上而下慢慢落下。季節被玻璃窗分隔成兩半,外麵燥熱喧鬧,裏麵涼爽而靜謐。


    她睜開眼,怔怔地看著頭頂上的吸頂燈出神。


    邵明澤坐在床尾看她,他像是又恢複到了他們剛認識時的模樣,麵容淡漠,聲音冷靜:“整件事都很不對勁,先是南郊項目審批受阻,然後是銀行不肯給宏遠放貸。還有邵氏提前注資的事情,我之前明明都運作得差不多了,董事會卻又突然變卦,死扣著條款不肯給南郊項目注資,這一件件的事情都湊在一起實在是太巧了。照這樣發展下去,其實就算沒有限購令,宏遠的資金鏈也早晚會出問題。”


    苒苒的腦子有些發木,這是她曾用來威脅夏宏遠的話,不承想卻一語成讖,夏宏遠最後真就倒在了南郊項目上。她愣怔了好一會兒,才輕聲問邵明澤:“是邵雲平父子吧?如果邵氏建築不承諾後期跟進墊資建設,夏宏遠也不會有那麽大的胃口,一下子拿下那麽多地皮,宏遠的資金也不會到了捉襟見肘的地步。”


    邵明澤點了點頭。


    苒苒目光空洞地看著房頂,淺淺地一彎嘴角,嘲諷道:“果然就像夏宏遠說的,商場如戰場,隻有利益,沒有情分。虧他還用這話來教育我,最後自己卻栽到了這上麵,被所謂的合作夥伴從背後狠狠地捅了一刀。”


    她從床上坐起,向後挪了挪,倚靠在床頭上:“邵雲平這樣做就隻是為了削弱你?可宏遠倒了,邵氏也就失去了南郊項目,你們家老爺子都不管嗎?”


    邵明澤沉默了一會兒,說:“宏遠資不抵債,南郊項目將會被法院重新拍賣,如果不出意外,邵氏會拿下。”


    苒苒呆了一呆,歎道:“果然是好算計。”


    “所以我想老爺子對邵雲平搞的小動作早就心知肚明,甚至還有意縱容,不然隻靠著邵雲平的能耐,他沒法把事辦得這麽利索。”邵明澤說。


    苒苒坐直了身體看向邵明澤,問:“那你呢?順水推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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