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天官!”


    在那無盡的黑暗要將我徹底蒙蔽之時,爺爺急切的喝聲逐漸在耳邊回響,我眼中的視線隨之又恢複了幾分,我不禁心頭一震,不知怎地我此刻竟是跳進了玉棺中,身下便是那安詳的曹操老賊,而爺爺正死命的將我往棺外拽,可惜以他的力量卻隻是抬起了我半個身軀!


    “快呀!快出來!”


    爺爺滿臉的焦急,我抬頭一看,正看到三叔終是從蚺蛟的勃頸處掉落,而那蚺蛟也正筆直的朝我襲來!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爬出,可不知為何,我此刻仿佛被人抽幹了精力,甚至都感覺不到手腳的存在,周身上下沒有一絲的氣力!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蚺蛟的血盆大口逐漸逼近!


    然而就在它要將我一口吞下的瞬間,我整個身子猛地一斜,竟是滾向了一旁,是那玉棺——倒了!準確的說,是整個八卦台,整個歸墟殿,都在此時發生了巨變,那支撐歸墟殿自成天地的磁場似乎消失了,二十八道石階,整個八卦台,連同殿門處的石板都在急速的下墜,連同這蚺蛟也不例外,同樣沒了著力之處,偌大的宮殿隨之崩塌,無數的巨木亂石也隨之掉落,隱約間甚至能夠看到整個外城也在隨之崩塌,那般壯觀難以言明,但也隻是存在了一瞬之間,我的視線便被無盡的黑暗取代,我們盡皆在急速下墜!


    “是這黑石牌嗎!”


    直到此刻,我方才回過身來,看向手中仍舊死死抓著的黑石牌心中若有所思,也許正是因我取出了黑石牌,動搖了它與秦時熒惑之間的聯係,這才致使歸墟殿的磁場動蕩,禦字符,地下城,天公願,都要隨其一並毀於一旦!


    此刻的地下空間已經陷入徹底的黑暗,我們也許正在往下急速墜落,一股冰涼在此時襲來,我身軀一震,稍稍恢複了一些氣力,可還不等寒意入體,便又被莫名的力量逼退,我們下墜之勢也為止一頓,是那熒惑,它的磁場仍舊存在,所以我也不敢斷定我們此刻下墜的方向!


    黑暗中,隻有那青玉石台發出淡淡的熒光,那熒惑玉碑仍舊矗立在玉台上,而以這玉台為中心,幾十丈內得益於這熒惑之力,無盡水流盡皆被逼退,我們五人則幸運的都在這熒惑的庇護範圍內,而那蚺蛟龐大的身軀卻是被八卦玉台砸了個正著,它奮力的想要掙脫,可四周無數的亂石斷木也在不斷的襲來,頃刻之間便將這蚺蛟連同那玉棺和八卦玉台一並掩埋!借著八卦台的熒光,我依稀看到曹賊的屍體也落於棺外,卻是沒有了那般栩栩如生,已和幹屍無疑,滿棺的金銀財寶盡皆散落在他身側,而畫有小玉的畫卷也在墜落在一旁,此畫若能帶出,定是價值連城,可惜眼下卻是顧不得許多!


    四周墜落之物越來越多,不得以我隻能朝外遊去,眼看距離水流越來越近,背後忽然一痛,竟是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我回頭看來,不禁暗道一聲:許真是天意!


    正是那青銅鏡!和爺爺掉落的青銅匕首!


    慌亂之中,這青銅鏡隨八卦台一同墜落,青銅匕首更是被蚺蛟震下深淵,雖皆是爺爺的法器,可如此情形也隻能將其放棄,卻不料,竟是隨著熒惑磁場直接吸在了一起,不偏不倚,正砸在我身上,我急忙將其抓住,而後一頭紮進了水流中!冰冷的寒意襲來,讓我近乎沒有知覺的身軀再度恢複了一些,我大喊道:“爺!三叔!朱輕雲!”


    “這呢!”


    “我沒事!”


    “我在這!”


    幾人的聲音接連響起,我暗自鬆了口氣,循著聲音,躲避著頭頂的墜物當先朝爺爺遊了過去,片刻之後,我們五人再度匯聚在水中,爺爺如釋重負道:“沒事就好!都沒事就好啊!如此地河,必通水。。。!”


    爺爺的話音未落,我們五人身形一震,這黑暗中看不到邊際的大河忽然湍急了起來,我們五人連忙抓緊彼此,可水勢之強,險些將我衝散,好在三叔一把又抓住了我!


    “天官!”


    “抓住那殿門!”


    爺爺的喝聲也在此時響起,竟是那歸墟殿破碎的殿門也正順著水流衝來,我們奮力抓住這古木做成的殿門,接連爬了上來,足有數丈大小的殿門在水流中起起伏伏,好在終究是承載了我們五人的重量!黑暗中,我們緊緊依偎在這獨木之上,任由這大河將我們帶往遠方,倒是朱鋒,徹底崩潰癡傻之後,此刻如此驚變他仍舊波瀾不驚,被朱輕雲緊緊抓著手臂,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黑暗中隻有爺爺和三叔急切的聲音不斷響起,叮囑著千萬不要放鬆,我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可腦海中仍舊是忍不住的一片混沌,體內的氣力更是時有時無,在取得黑石牌時再度得見的異象更是不斷的浮現,那一男一女的容貌就在眼前,卻始終不能得見,到得後來,我甚至都感覺不到了水流的冰涼,也不知隨著這大河漂流了多久!


    直到有一道道刺痛落在臉上,身旁三叔狂喜的聲音也又再度響起:“雨!好大的雨!這。。。出來了!我們出來了!”


    我能感覺到,三叔定是歇斯底裏,可這聲音落在我耳中卻也隻是堪堪可聞,我緩緩看向四周,正值大雨傾盆,放眼望去,一片汪洋,水流卻已經平緩了許多,隻是一眼看不到邊際的水流中,卻有著成片的村落,被水淹了大半!


    看著熟悉的現代房屋,我也忍不住露出了微笑:“總算是出來了嗎?”


    此刻仍舊是黑夜籠罩,傾盆大雨如注,那些被淹了大半的村莊裏更是一片寂靜,三叔和爺爺看了半天也沒有認出此刻的位置,而那厚重的歸墟殿門也在此時倒了極限,卡嚓嚓斷做數截,我們再度落於水中!


    腳下卻是不斷的碰到什麽東西,拉的生疼,三叔一個猛子紮下去,而後竟是握著一個玉米棒浮了上來,驚道:“他媽的!這得多大的雨啊!把玉米地都淹了!”


    放眼望去,隻有一片片的民房屹立水中,而四周的田地,早已成了汪洋一片,我難以想象這場大雨之強,我們本來想遊到村子裏暫時歇息,可眼下這般情形,隻怕四周的村民也都早已撤離避險了!


    大雨滂沱,絲毫沒有停息之勢,我們五人入得地下也早已不知過了多久,若非求生的意誌強撐著,隻怕連那地下城都走不出,此刻好不容易逃出升天,幾人的意誌也散了大半,三叔大腿有傷,我此刻更是渾渾噩噩不明所以,爺爺上了年紀,更別提朱輕雲一個女子,還有那癡傻的朱鋒!原以為逃出了地下城,便是安然無恙,可眼下若是在這一片汪洋中再待上一段時間,隻怕性命危矣!


    本來與我爸約定好的匯合之地,眼下是指望不上了,當務之急,找到活人,脫離水麵,補充體力!


    隻是當時政府的救援,無論是人員還是設備都遠不及如今,更何況我們下到地下城更是不知已經過了多久,看四周情形,若是村民都已撤離,隻怕隻有等洪水退去之後,方才有救援的人員出現!


    莫名的失落又籠罩在我們心頭,三叔緊咬著牙關拉著爺爺向前遊去,我回頭看了眼朱輕雲,她更是瑟瑟發抖,一身單薄的衣物緊貼在身上,白皙的軀體展露無遺,隻不過此刻卻在不停的顫抖,顯然是撐不了多久了!


    她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目光,與我對視了一眼,我有些尷尬的收回了目光,說道:“你沒事吧!要不,我拉著你吧!”


    短暫的沉默之後,她並沒有拒絕,我試探著拉住了她的手,那種美好的觸感再度湧來,她整個身子仍在顫抖,我用著所剩不多的氣力在前遊動,水勢稍淺的地方還能觸及地麵走上幾步,隻是這洪水的冰涼我此刻仍舊感覺不到,隻有碩大的雨滴砸在臉上微微的刺痛,甚至還有。。。!


    正緩緩前行著,我心中忽然一震,猛的又回頭看向朱輕雲,她不禁問道:“你。。。你看什麽呢?”


    “啊!沒。。。沒什麽,要不還是我帶著鋒叔吧!”


    言罷,我直接鬆開了朱輕雲,轉而拉住了朱鋒,心中的驚異卻是再也揮之不去:我本正值血氣方剛,以朱輕雲的姿色,每每觸之,皆不忍心潮悸動,可眼下,雖是窘迫之境,可不得不承認,濕身之下的朱輕雲更加的誘惑!然而,此刻的我卻是定力驚人,心中一片平靜,之所以沒敢再看她白皙的身軀,也隻是未免尷尬,可那種熱血卻是絲毫沒有!


    “難道是劫後餘生,耗盡了氣力?還是洪水太涼,沒知覺了。。。嗨!瞎想些什麽呢!”


    “船!有船!”


    三叔驚喜之聲恰到時機的打斷了我心中的遐想,我急忙抬頭看去,不遠處的水麵上竟是真的有一艘木船,船頭有人正在撐杆,後邊似乎還坐著一個人,打著一把雨傘,暴雨之中,那雨傘胡亂的晃著!似乎是救援的船隻!


    我們幾人不斷的喊著,可大雨之中,木船卻是沒有回應,仍舊朝前行去,我們奮力朝其遊去,隻可惜木船雖小速度卻是不慢,始終未能追上,直到我們力竭之際,那木船竟是減慢了速度!


    喜出望外之下,我們再度發力朝其遊去,可四周的洪水卻逐漸的深了起來,三叔紮了個猛子出來,說道:“河道!這是河道!這船不應該往村子去嗎?”


    “顧不了這麽多了,先追上去!”


    爺爺言罷,我們幾人也隻好先追上木船再說,隻是隨著沿著河道逐漸的逼近,四周的景象卻是讓我和三叔露出驚異之色,不遠處,河道一側成片的樹林浮現,那木船正朝著樹林的方向劃去,三叔回頭與我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


    “三裏塚!”


    那樹林正是三裏塚村頭的楊樹林!我轉頭朝右側望去,大雨中,整個三裏塚村一片靜謐,同樣被洪水淹了大半!而就在此時,那木船也終於到了樹林的邊緣,然後,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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