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一百三十六人。”台上的人道:“比我們想的還要少點。”


    “一共十六個,比我想的還要少點。”台下的江鼎這麽想著。


    今天是第七天,剛剛殿堂的門已經完全關閉了,這代表資格完全確定,不會再有新人進入。而此時的堂上,也不再是一兩個講道的金丹修士,而是坐滿了人。


    說是坐滿,也不確切。本來這裏預留了三大洞天,八大福地,十一張正位座椅,還有側位人榜的宗門,要做滿,恐怕也要三四十號人。現在三大洞天來了兩個,八大福地來了五個,後麵的稀稀拉拉來了□□個,也就是一半的人數。


    不過,也綽綽有餘了。除了點仙會,恐怕還沒有第二家,能湊齊一般的大宗門。至於其他的小宗門,來不來均可,別說大宗門眼裏他們不存在,就是座下弟子一個個心高氣傲,也是非大宗門不去的。


    自然,有誌氣是好事,有沒有本事就是另一說了。這些人,有一大半到最後是沒人收的,就算他們都看不上的小宗門,都未必看得上他們。


    台上台下都躊躇滿誌,真正的點仙會大幕就要拉開了。


    剛剛,是坐在三大宗門位置上右邊的那位開口,他是個中年男子,來自洞陽派,人稱左河。左邊位置則是丹霞派的顏仙子。中間三大宗門之首,也是朱天以下,天一榜上所有的門派之首寶玄派並沒有來人,看來是一定缺席這場點仙會了。


    左河冷冷道:“隻有一百多號人,這可是兩個甲子以來第一次。這一次收獲這麽少,除了因為這一茬弟子實力不濟,還因為有些人出手破壞。”說著,目光盯住了江鼎。


    江鼎的位置並不靠前,算在正中央偏左,感到一個森然的目光盯過來,似乎要把他刺一個窟窿。


    洞陽派……嗬嗬。


    對於這種心存偏見的人,江鼎沒什麽可說的。他隻是神色如常的看著左河,也不閃避,也不在意,仿佛是一個安靜的旁聽者。


    這種態度讓左河心中越發氣惱,怒道:“不但惹是生非,還不知羞愧,可見是狡詐凶殘之徒……”


    這時,就聽有人緩緩道:“優勝劣汰,物競天擇。凡是連這裏的門檻也進不來的,都是沒前途的。或死活走,不為可惜。”


    左河沒想到還有人敢和自己公然對著來,憤怒的轉過頭,就見八大福地的座位上坐著一人,目光湛湛,認得是洞真墟的重明子。


    若是旁人,哪怕是丹霞派的顏仙子,以他的脾氣,也早冷言嗆聲,唯獨這個重明子,他倒有幾分顧忌。


    倒不是洞真墟如何,洞真墟在八大福地排名前列,但還不在他眼下,可是這個重明子,著實是個神秘人物。


    這個人到底有多大年紀,在場的估計沒有一個能說得出來。反正他還是執事弟子,跟著師父出來參加大宗門集會的時候,就見過此人,那時他已經是金丹修士了。現在左河也是金丹修士,對方還時不時出現,修為似乎沒動,但又似乎高不可攀。


    總而言之,他算是被重明子“看著長起來的”,心中總有幾乎近乎崇敬的心虛,見對方開口,咳嗽一聲,道:“反正這一次點仙會就這麽馬馬虎虎的開始了。要是選出來的弟子不行,我們又浪費了一個甲子時間。”


    顏仙子道:“行了,宣布下階段的題目吧。要不還是我來?”


    左河道:“我來。”寶玄派不來,他自認是眾宗門之魁首,不肯錯過任何標榜身份的機會,正色道:“這一次選授弟子,分為初測,內測和終篩。對你們來說,初測和內測最重要,終篩麽……”


    顏仙子輕咳一聲,左河補上一句道:“當然也很重要!初測,就是所有人都要參加的項目。內測,是各宗門根據第一關的表現,各自圈定想要的弟子,然後分別測試,是為內測。過了內測,基本就塵埃落定。不過還剩下最後一關,就是終篩。就是帶你們上望仙台,拜會謝天官。由謝天官給你們批評語。”


    江鼎一怔,暗道:原來要他來下評語,他那個模樣,能下定了評語麽?


    左河道:“這一關隻淘汰,不選拔。凡是能得中評以上的弟子,即可入門。若得優良評,更有嘉獎。但若得了下評,宗門就不會收了。”


    眾人一驚,左河嗬嗬笑道:“不用擔心,謝天官雖然脾氣古怪,但人還算厚道。他是不會故意為難小輩的。這麽多屆,大部分都是全員通過,偶爾有一兩個作奸犯科之徒,被淘汰也是咎由自取。”他說著,目光往江鼎麵上一掃,道,“我看這裏除了個別狠辣小子,其餘人個個都能通過。你們隻需要準備前二試即可。”


    見眾人放下心來,左河接著道:“現在,宣布初測的內容——天荒觀除妖!”


    “天荒觀是當初妖邪大戰時留下的一處遺跡,被邪氣籠罩,萬年不散。如今邪氣源頭仍在,依舊蠢蠢欲動,我們每年都要加固封印,方可保數年太平。而這些邪氣被鎖在封印中,濃鬱非常,稍微一滋養,便能催生出一大片妖邪。”


    “我們千防萬防,不許能夠邪化的妖獸進入,哪知道這些妖氣太濃厚,居然將其中僅存的老鼠、蟑螂、臭蟲等催化成棘手的妖邪……”


    聽到這裏,下麵不少弟子尤其是女弟子臉色都變了,大多想到了進去恐怕麵臨的情況。


    “那些東西不但凶殘,而且繁殖力驚人,稍微留兩個做種,馬上就能繁衍一大群,殺之不絕。我們也沒辦法,一方麵要牢牢封鎖,一方麵又有定期清除一批。今年,這個任務就交給你們來做。”


    “尤其要注意的是,這些邪氣太濃厚,還催生了一種邪鬼。這些邪鬼和厲鬼怨靈一般,是怨氣所化,隻是並無魂魄,也不是無形無影,而是有淡淡的白影輪廓。隻是沒有實體,和厲鬼一樣可以做神魂攻擊,無影無蹤,十分難防,它們也是你們的對手。。”


    見眾人臉色越來越難看,左河冷笑一聲,道:“聽起來很難是不是?你們以為這裏是什麽地方?這裏是點仙會,選拔後輩精英弟子的地方,不是給你們過家家的。誰要是覺得困難,覺得危險,覺得惡心,現在就可以走人,誰也不留你們。”


    一陣沉默,並沒有人起身離開,左河道:“很好,你們一個個上來,每人領取兩個瓶子,一個收妖邪魂魄,一個收妖鬼。這個瓶子足有一百個容量。誰收集滿了,就可以退出來。七天以後,所有人都可以退出來。我可以告訴你們,想要通過初測,底線是有一瓶是滿的。至於要得到前列名次該做到怎樣,你們自己想去吧。現在,一個個上來領瓶子。”


    他揮了揮手,道:“天字一號,上來領瓶子吧。”就見一個青年上來,手中拿著托盤,端出一排瓶子。


    江鼎起身上前,各取了一個瓶子。一抬頭,就見那青年盯著自己,目光灼灼,含著一層掩藏的恨意。


    隻看他那似曾相識的五官,江鼎已經猜到他的來曆,不動聲色的退下。


    這時,左河道:“哦,順便說一下,你們進天荒觀的順序,是前十名依次一個人一個人進去。後麵十名十名的進去。間隔時間越來越短。第一名和第二名之間,有一個時辰的差距。怎麽樣,這一個時辰全歸你,無人爭搶,要怎麽砍殺,就怎麽砍殺,邪魂邪鬼手到擒來。怎麽樣,當天字一號還是有好處的吧?”


    在座眾人,除了那腦子明顯不夠數的還露出豔羨神色,其餘人皆是心底一沉。


    這是什麽優待?分明是危險!


    一個人獨自進入這樣危機四伏的修羅場,連個分擔的目標都沒有,便如一塊肉扔進狼群,瞬間就會被圍剿吞噬。這一個時辰的時間,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腹背受敵,孤立無援,簡直就是一個時辰的地獄之旅!


    這是什麽人設計的?難道和天字一號有仇?


    眾人的目光集中在江鼎臉上,各自若有所思。那端盤子的青年冷眼看著江鼎,仿佛在看一個死人。江鼎依舊不動聲色,道:“多謝。”


    這時,隻聽有人道:“我有一件事請教。”


    左河一怔,發現出言的是個白衣劍客,問道:“你是誰?”


    那人道:“天字三號。”


    左河哼了一聲,覺得此人無禮,正要讓他閉嘴,旁邊的顏仙子突然開口道:“你要問什麽?”


    那人問道:“可以收取別人的瓶子麽?”


    左河嘴角一挑,道:“問得好,這麽快就有人想到這個關鍵點了。我說過,過關需要收集足夠的妖邪,越多越好。可每個人隻有一個瓶子,上限固定,你說該怎麽辦?”


    眾人一片嘩然——這不是鼓勵自相殘殺麽?


    看來這個測試比想象中的還要凶險,不但要提防妖邪妖鬼,連人也要防備。


    左河道:“好了,該說的都說了。能不能通過,看你們的本事……和運氣了。下一個,來領瓶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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