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剛被方逸陽給帶回來的時候,就像是戰場中救下來的傷員一般,身上的衣裙早已被鮮血染的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一張臉慘白無色。


    “娘娘怎麽樣了?”


    “娘娘剛剛小產,身子還未痊愈又在陰冷潮濕的地方待了那麽一天,身子自然是受不了,娘娘身子很可能會落下病根,以後都不能碰生冷的東西,至於娘娘身上的外傷,都是擦傷,沒有什麽大礙,隻是深一點兒的可能會留下疤痕,腳上的箭傷比身上的擦傷要嚴重一些,隻怕娘娘最近都不能走動,總之娘娘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靜養!”


    “那她何時會醒來?”


    “這個,還得看娘娘的身子狀況,娘娘是呼吸困難導致的昏迷,若是再晚上那麽一會兒,可能連命都保不住了!至於什麽時候能醒,還得看娘娘,微臣開了方子,娘娘隻需按時服用,若是能把這些藥物全部吸收,娘娘很快便能醒了!”


    方逸陽點點頭,轉頭看著床上的阿月。


    阿月皮膚白皙,稍稍有些紅腫便會顯得很明顯,方逸陽看著阿月頸上的勒痕,一顆心止不住的顫抖,想到阿月苦苦掙紮的樣子,方逸陽就心痛的不能自已。


    沈家。


    沈安歌被削了軍權,正在家中無所事事。


    卻見宮中的侍衛進了自己的家中,然後悄悄的被引進了沈令的書房。


    沈安歌心中生疑,連忙跟了上去。


    “怎麽樣,事情可辦妥了?”沈令的聲音從房中傳出來。


    “都辦妥了,老爺請放心!我親自栓上去的,應該不會有差池,等救兵趕到,說不定身子都涼透了!”


    “好好好,那鳶兒那丫頭呢?”沈令聲音中透著愉快。


    “讓她跑了,禦花園中不好動手,不過老爺放心,屬下會盡快把她處理了的!”


    “好,這件事情拖不得,這丫頭是個隱患,不能留,事情得盡快!”


    “是!”


    “好了,你下去吧!切記別被人看見了!”沈令最後交代到。


    沈安歌知道事情並不簡單,既然是宮中的人,想到這久發生的事情,沈安歌猜測他們說的那個人就是阿月。


    沈安歌轉身正準備離開。


    “什麽人?”那侍衛亦是一等一的高手,還沒等沈安歌轉身便已經聽到了沈安歌的動靜。


    沈安歌也不想跑,推開門便進去了、


    “你們口中所說的是什麽人?”沈安歌看著兩人說到。


    “你習你的武去,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不關你的事情!”沈令見是沈安歌沉著臉說到。


    “是阿月吧,這宮中你們處心積慮想對付的不就隻有阿月一個嗎?你們把阿月怎麽樣了?”沈安歌逼近兩人淩厲的問道。


    “說了不幹你的是,也不是貴妃娘娘,你怎麽就是不聽勸!”沈令無奈的看著沈安歌說到。


    沈安歌看了兩人一眼,見兩人眼中皆是一副不是阿月的表情,沈安歌轉身便往門外走去。


    “站住,你幹什麽去?”沈令急了,大聲的問道。


    “我到宮中看看阿月是否安好!”沈安歌頭也不回的說到。


    “來人,攔住公子!”沈令大驚,大聲喊道。


    瞬間從不遠處竄出幾個侍衛把沈安歌控製住,送到沈令麵前。


    “爹,你幹什麽?放開我?”沈安歌掙紮著說到。


    “幹什麽,我才要問你幹什麽呢,這後宮中的女人豈是你說見就見的?”沈令恨鐵不成鋼的說到。


    “阿月是我朋友,我有何不能見的,況且,你口口聲聲說你們設計陷害的不是阿月,看你的表情似乎就是阿月,你們到底對她做了什麽?”沈安歌不斷的掙紮著,像頭被困住的野獸一般。


    見沈安歌如此的執著,沈令也不再兜圈子,冷笑的看著沈安歌:“沒錯,就是她,你現在去也見不到她了,隻怕她現在已經涼透了!”


    “你……”沈安歌看著自己的父親,生氣的說不出話來。


    “我說你姐姐為何遲遲不能得手,還無緣無故被皇上禁足,看你都是你個孽障在暗中幫助那狐狸精,若不是你,說不定那狐狸精早已經死了,你姐姐也早已經是皇後了!把公子關到島中去,沒有我的允許,不準放他回來,也不準夫人去探望他,讓他在島上好好反思反思!”沈令越說越生氣,最後竟下令說到。


    沈安歌冷眼看著自己的父親。


    “你口中的鳶兒可是姐姐的侍女,你為何要著急殺她?”沈安歌問道。


    沈令臉上的肌肉抖了抖,想起當年的那個晚上,他畢竟是朝中的重臣,總不至於落得個強占民女的罪名,可那倔強的丫頭卻不願意從了他,他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其實,若是鳶兒老老實實的跟著沈娟,沈令倒也不會動殺念,可惜鳶兒還是背叛了沈娟,沈令才會有此殺念。


    “一個賣主求榮的賤婢,留著何用!”沈令氣的胡子都歪了,憤恨的說到。


    “當真隻是這麽簡單?”沈安歌跪在地上,冷眼看著自己的父親。


    “把少爺送到島上,一刻也不能耽擱!”沈令見沈安歌這麽看著自己,仿佛要把自己看透一般,心中著實不自在,說到。


    “老爺!您為何要這麽做,安歌他又怎麽惹您生氣了?安歌,快給你爹道個歉,讓他消消氣!”沈安歌的母親聽見房中的動靜,過來便聽到沈令要把自己的兒子送到島上去,慌了神,連忙說到。


    “你看看這孽障,都是你給慣的,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沈令見沈安歌的母親進來,指著她說到。


    “老爺,再怎麽說他也是您的兒子,那島上沒有個活人就不說了,四周還全是大海,你把安歌送到那裏,你讓安歌怎麽活下來喲,你這不是要我們安歌的命嗎?我們安歌的命怎麽這麽苦喲?”沈安歌的母親開始自導自演的哭起來。


    沈安歌一心隻關心著阿月的安全,心中根本無他想,隻想盡快去宮中看看阿月。


    “你這婆娘,要不是你他也不會這麽無法無天!你這麽心疼你兒子,你跟著他一塊兒去好了,等哪天你們兩反省的差不多了,我再找人去接你們回來!”沈令看著夫人的舉動,心中越發的煩躁,開口說道。


    聽到沈令的話,夫人也愣住了,反應回來的夫人又是一陣大哭。


    “你個沒良心的老東西,現在你有了新歡就要把我們母子送走,你這是存的什麽心喲,是想把我們兩娘雙雙困在島上,你好繼續你的快活人生嗎你?”


    沈令扶額,都不知道這麽多年自己是怎麽過來的,這沈夫人是出了名的難纏,沈令不知道怎麽就娶了這麽個媳婦了。


    “爹,島上的生活娘怎麽受得了,你送我去我沒意見,可是娘畢竟沒有吃過苦,你真的想讓娘在那島上受罪嗎?”沈安歌聽聞他要把自己的母親也送去才開口說話。


    “兒啊,娘……”


    “你給我住口,再說就真的把你也送去!”沈令見夫人又要說話,拿出當家的威嚴說到。


    沈安歌的母親聽到丈夫的話,也不敢再造次。


    “可是安歌他……”


    “這逆子先讓他去好好反省反省,省得他沒事老惦記著不該惦記的人!”


    “……”


    沈安歌母親見沈令如此的決絕,也不敢再說什麽,隻好悻悻的住口看著自家兒子。


    “娘,放心吧!”沈安歌安慰道。


    沈令所說的那座島坐落在海上,沈家人發現之後便占為己有,到現在還是沈家的島!不沾邊,不著地,孤零零的坐落在海上,那島上沈安歌小的時候去過一次,從此就再也沒有去過。


    沈令看來是動了真格要把沈安歌關在那裏。


    沈安歌倒是無所謂,畢竟他真是到了那裏,就算是遊他也是要行辦法遊回來的。


    宮中,阿月躺了幾天,可完全沒有蘇醒的跡象,這可急壞了方逸陽。


    “怎麽回事,娘娘為何還不醒?”方逸陽沉著臉問道。


    太醫們一個個趴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回皇上的話,這娘娘喝什麽吐什麽,這微臣實在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微臣無能!”其中一個老臣顫顫巍巍的說到。


    “皇上,請容奴婢出宮一趟,奴婢恐怕知道有誰能救娘娘!”鳶兒見阿月的症狀,心中著急,連忙說到。


    “哦?”誰?


    “城外的薛神醫!”


    “那還不快去請!愣著幹什麽!”方逸陽對著身邊的太監說到。


    鳶兒以為是叫自己,連忙站起來。


    “你留下,你是娘娘的貼身侍女,你照顧娘娘朕才最放心,請人的事情叫他們去便好了!”方逸陽淡淡的說到。


    鳶兒沒說話,站在一邊。


    “對了,你怎麽知道這薛神醫能救貴妃的?”方逸陽裝作不在意的說到。


    鳶兒心中一驚,皇上的心思竟如此的縝密,鳶兒差點就把阿月讓她去抓藥的事情說了出去,還好鳶兒過了下腦子。


    “回皇上的話,娘娘說過,薛神醫是娘娘的師傅,娘娘的醫術都是薛神醫給傳授的,所以奴婢便想著說不定薛神醫能救娘娘!畢竟這是現在唯一的法子了!”鳶兒謹慎的說到。


    方逸陽點點頭,沒有再說話,阿月還在昏迷,朝中卻似乎並不太平。


    剛剛進入雨季,各地洪澇災害的消息不斷的傳上來。


    朝廷撥出去的賑災款似乎都沒有任何的作用,各地的難民們不斷的往京城湧進來。


    可京城畢竟有限,又能有多少地方容得下這些災民。


    況且,災民們長途跋涉,這不斷奔波的過程中,把一些傳染病也給帶進了京城,真個京城現在十分的抵製外來的災民,災民的求救聲,百姓的抱怨聲聲的傳到方逸陽的腦中。


    薛神醫聽說是阿月病倒了,連忙就跟著太監進了宮,連收都沒收拾一下。


    薛神醫一生就隻有阿月這麽一個徒弟,這愛徒病倒了,他怎麽能不著急。


    薛神醫這還沒給阿月看病就看到了阿月滿身的傷痕,身上的擦傷,還有腳傷,給阿月把完脈,薛神醫就更加的生氣。


    “這都是誰幹的?”薛神醫大聲的衝著滿寢宮喊道。


    滿寢宮的太監宮女們低著頭不敢出聲。


    薛神醫見全部人像烏龜一般大氣也不敢出,越發的上火。


    “你,去把你們的狗皇帝叫來!”薛神醫指著其中一個太監惡狠狠的說到。


    方逸陽聽聞薛神醫已經進宮,便連忙往阿月的寢宮趕過來,還沒進門就聽到薛神醫的這麽一句話,心下一驚,這神醫好到的脾氣,這進宮沒第一時間去見自己,方逸陽就作罷了,權當他是心疼愛徒,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哪知這神醫竟這麽大的膽子,竟然在自己的宮中說自己是狗黃第,方逸陽心中不悅,走上前去。


    “薛神醫,朕的貴妃如何了?”方逸陽負手走進去本想給薛神醫一個下馬威,雖然他是阿月的師傅,可他這麽當著這些人的麵這麽說讓方逸陽很沒有麵子。


    出乎方逸陽的意料,薛神醫聽見方逸陽的聲音,沒有卑躬屈膝。


    薛神醫轉過身來,跳起來就來到方逸陽的身邊。


    “是誰幹的,是誰給阿月喝了這麽烈的滑胎藥的?”薛神醫厲聲問道。


    “是朕!”方逸陽歎了口氣,低聲說道。


    “是誰把阿月打成這個樣子的?你看看這滿身的傷還有這腳腕的洞,這是人幹的嗎?”薛神醫又是厲聲說到。


    “朕已經派人去查,隻是還未查明!”方逸陽又是一陣愧疚,低聲說道。


    薛神醫氣的跳腳。


    “你不知道阿月懷著你的骨肉嗎?你為什麽要給她喝滑胎藥?你的良心不會痛嗎?”薛神醫逼近方逸陽戳著方逸陽的胸口厲聲說到。


    方逸陽被戳的退後了一步,還未開口,薛神醫又開口了。


    “你不知道這滑胎藥的藥性這麽重嗎,這麽重的藥你為什麽不找個太醫先問問清楚再給阿月喝,現在阿月永遠可能永遠都不會懷孕了,這是你想要的結果嗎?阿月也是一個女人,這對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麽你不知道嗎?”薛神醫又是戳著方逸陽的胸口厲聲說到。


    方逸陽又退後一步。


    “阿月身子骨未愈,你為什麽要把她關在陰冷潮濕不見人的地方,不僅不利於阿月養病,還雪上加霜,拖垮了阿月的身子,阿月現在落下了一輩子的病根,你可心疼她啊?”薛神醫又逼近一步。


    方逸陽又後退一步。


    “又是誰把阿月打成這樣的,你看看她身上的傷,還有她斷了的肋骨,還有她腳上的那個箭射穿的洞,你於心何忍?阿月昏迷起碼有三天了,你還未找到凶手,你說說你這皇帝當的有什麽意思!”薛神醫氣急敗壞,方逸陽不心疼,他自己的徒弟,他看著都心疼。


    方逸陽已經退到了門邊。


    宮女太監太醫們看著方逸陽被逼到門口,誰也不敢說話,大氣都不敢出。


    “既然你們這麽對阿月,我要帶阿月走!”薛神醫沒給方逸陽說話的機會,轉身冷漠的說到。


    阿月以前這麽愛笑的一個人,現在臉色慘白,她的遭遇也全部寫在她的臉上,身上和她的傷口上,薛神醫並沒有再宮中生活過,可他看阿月的樣子便知道阿月在這宮中的日子有多麽的難熬。


    “神醫不可,這宮中藥材齊全,這裏給阿月治療最合適不過了!”方逸陽聽說神醫要帶走阿月,顧不得神醫剛剛的質問,連忙出聲到。


    “這裏什麽都好,什麽都有,可卻不是阿月想要的!”神醫冷冷的說到。


    “神醫……”


    “你可知道阿月為什麽喝什麽吐什麽,因為阿月的潛意識裏知道這裏是哪裏,身邊的人都是些什麽人,她不是醒不過來,是她根本不願醒來!”方逸陽還想再說什麽,卻被神醫打斷了:“你說說若你短短幾天便經曆了這些,還全部都是身邊的人陷害的,你會想醒來看到身邊的人嗎?”薛神醫轉身厲聲的質問方逸陽到。


    方逸陽低著頭,沒有說話,心中的哀傷全部被麵上的雲淡風輕掩去。


    他沒想到竟是自己不願意醒來,大概是阿月這一輩子都不願意再見到他!


    “阿月在這裏永遠不願意醒來,你看著辦吧,要麽我帶走阿月,要麽讓阿月永遠變成這麽一個活死人!”薛神醫歎了口氣最後沉沉的看著床上的阿月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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