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沉吟,孟寒心最終還是決定赴約,再看了一眼那張薄絹,上麵標記了會麵的日期定在明日午時,地點則是郊外她去過無數次的菡萏亭,所有菡萏琴社社員皆會到場,除了湊熱鬧,還有一個特殊的作用,那便是為公孫衍的誓言做一個見證,這自然是上官清的意思。


    第二天天麻麻亮,孟寒心就開始重溫《廣陵散》,雖是久不彈奏有幾分生澀,但幾遍下來,到底熟絡了許多。公孫衍也許是隨口一說,也許是認真的,但無論如何,自己都要對這次的演出負責。


    也不知過了多久,轉眼離午時隻有半刻鍾的時間了,孟寒心換了一身玄青色的繡水仙紋的細布直綴,用一頂附了黑紗簾的鬥笠將自己的身體遮地嚴嚴實實,一番打扮下來,倒是頗有幾分刺客的味道,不過無論如何,隻要不要被認出便好。


    懷揣一個小布囊,孟寒心輕輕登上馬車,一路平穩,待到抵達菡萏亭,時間卻也剛剛好。一下馬車,但見上官清與公孫衍肩並肩而立,一看便知,依然是恭候多時了。見了孟寒心,上官清立刻湊上前來,徑自做起了介紹。


    “這,便是你要見的孟晗公子,這幾日,他的臉上起了些疹子,不太雅觀,故而以輕紗覆麵,”說到這裏,上官清話鋒一轉,“其實,若不是公子有意邀約,孟公子,還需得繼續在榻上休息靜養,如今現身,卻也是一番誠意,還請公子莫要食言。”


    “蒙公子病中赴約,這片誠心,衍記下了,定會如約兌換承諾。”公孫衍施施然一拜,已是一臉的恭謹與慎重。


    仔細看來,但見公孫衍身著一襲水碧色的繡雲紋的錦緞直綴,腰間配了一枚白玉雕花玉牌,還有一個做工精致的吉祥絡子,一看便是姬盈盈的手藝。目光及此,想到姬盈盈,孟寒心心中五味陳雜。


    “那,便請吧。”上官清給孟寒心使了一個眼色,孟寒心了然,理了理黑紗鬥笠緊隨其後,隻片刻,但見偌大的一方小廣場上,已然聚了十餘位身著華服的溫雅男子,個個皆是大秦貴族中的翹楚,此番聚齊,倒讓孟寒心心中不由有幾分緊張,生怕一個不對賣了醜,淪為笑柄。


    環顧四周,但見東北角擱了一張小小的木幾,乃是用一整根烏檀木雕琢而成,猶然可見那深褐色的樹幹紋理,頗有幾分古意。


    木幾上,橫放著一架桐木古琴,用的乃是玉的徽,冰蠶絲的弦,古琴尾部繪了一些彩紋,鐫刻紋章“九霄環佩”,一看便知是不出世的好琴。


    木幾前,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艾草蒲團,一旁則焚著稀有的龍涎香,煙霧嫋嫋,愈發的夢幻而朦朧。


    孟寒心在蒲團上坐定,伸手撫上琴弦,右手中指輕輕一撥,一聲細弱的淺鳴悠悠響起,細細一辨,斫琴之人倒是好手藝,孟寒心便也放心了。於是乎,孟寒心右手撫弦吟揉滑動,左手作挑弦撥弦之狀,雙目微闔,指尖傾瀉而出的,赫然便是那公孫衍心心念念的名曲《廣陵散》。


    時間慢慢流逝,孟寒心這曲《廣陵散》比過去任何時候彈得都要好,旋律緊張之處,更是盡顯琴樂的別樣魅力。也不知過了多久,琴聲戛然而止,唯餘那悠遠的餘聲依舊在空中繚繞,徘徊不絕。


    不過一曲《廣陵散》,猶然是不夠的,於是乎,孟寒心又彈奏了幾遍《普庵咒》、《獨弦操》、《碣石調·幽蘭》等名曲,直到筋疲力竭方才罷休。


    前世演出,為了不給國家丟臉,她心中自然是有壓力的。但此番,她的壓力更大了,因為這次演出,聽眾付出的乃是傾其所有,甚至包括身家性命。還好,演出很成功,不但未給公孫衍留下遺憾,留下的反倒竟是驚喜。


    “好!”琴聲徹底散去,公孫衍起身來到孟寒心的麵前,麵帶微笑,躬身敬拜。


    “孟晗公子琴音果然妙絕,衍自詡擅琴,如今卻是甘拜下風。”隻是,雖是麵帶微笑,孟寒心卻在公孫衍眼底,讀到了一抹厚重的憂傷。


    “定下的誓言不過一曲《廣陵散》,但孟公子卻連彈數曲,曲曲精妙,看來你公孫衍還是賺咯!既是如此,唯有說到做到,方顯男兒本色,公子看著辦吧!”隻一瞬,一隻素手擱上了公孫衍的肩頭,原是將軍府世子薛汕,此番語氣也近似打趣一般。


    “這是當然。”公孫衍麵色微白,此番語氣卻是鄭重而嚴肅。


    “公子大不必如此拘謹,左右,孟晗孟公子又不會真的要了你的性命。”看著他一臉的視死如歸,薛汕不由啞然一笑。


    聽罷他的話,公孫衍禁不住扭過頭去,又看了一眼上官清。而上官清,依舊笑得和煦而溫柔,公孫衍眸中微光一閃,嘴角也掛起了一個苦澀的訕笑。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而自己既是有幸一聞那絕世的琴曲,倒是死也無憾了,左右,公孫公子誠不欺我,此行也算值了。


    談話的空當,孟寒心早已匆匆離開,薛汕原本還計劃約上幾人去城裏的千饗樓中歇一歇,也好用一些酒菜,但此番發現“孟晗”公子既是不在,興趣便也寡淡了幾分。


    隻是,餐位早已訂好,飯菜也盡選貴的來點,餐款早已付完,若是不去倒是委屈了那些白花花的銀子。無奈,千饗樓幾人還是風風火火地去了,待到用罷飯食又聽罷曲兒,倒是躲過了日頭最毒辣的時辰。


    從千饗樓歸來,公孫衍又在城中逛了逛,挑選了一些精巧物件當做見麵禮,挨到快用晚膳的時間,方才折返,坐馬車來到了衛苑的大門前。


    “這裏可是左庶長的宅邸,若無帖子,公子還是請回吧。”門口的侍衛朗聲喝到。


    雖是容貌和公孫鞅一般無二,但自己那一身穿著,以及發式,倒是與弟弟大相徑庭。不過,卻也無妨,公孫衍輕輕解下腰間的玉牌,遞到了侍衛的麵前,而這,也是這裏唯一可以證明他身份的信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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