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畢竟是自家的姐妹,看著孟寒月哭得狼狽,孟寒心心裏也不好受,奈何正欲上前,卻被公孫鞅狠狠地攥住了胳膊。


    “你!”孟寒心用力掙了掙,胳膊卻被拽得死死的動彈不得,瞥見這幅光景,孟寒月哭得更傷心了,就連臉上精致描繪的彩妝卻也花了一大半。


    “月兒,你還是起來吧,這到底怎麽了,快告訴阿姊!”怎麽掙也掙不脫,孟寒心隻得選擇認命,輕言細語地向著孟寒月開了口,帶著一絲淡淡的撫慰之意。方才她忙著見禮,不知發生了什麽孟寒月竟哭得如此委屈。


    “姐姐你休要惺惺作態假慈悲,一切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公孫公子怎麽會這樣對我?現在,你又來假意安慰,安的什麽心?你去死去死!”


    孟寒月小臉通紅,一起身便作勢往孟寒心的身上撲,而這時從後麵竄出了個人影,將孟寒月的腰抱得牢牢地。孟寒月惱羞成怒,想要甩開,一扭胯,後麵的人便摔到地上,磕破了皮肉。眾人這才看清,來者正是孟家二小姐,孟寒離。


    “月兒快不要做傻事了,今天可是祖母的好日子啊……讓祖母也開心開心吧……”孟寒離聲淚俱下。


    “你這小賤蹄子,竟然敢攔著我,看我以後怎麽收拾你!孟寒心,去死吧!”


    孟寒月再度向前撲,誓要將孟寒心一把掐死,而這時不知從何處飛出一枚小石子,一下子便砸中了孟寒月的腦袋。興許是砸得太重,孟寒月嗷的一聲便暈了過去,額間被砸了個血窟窿,鮮血直流。


    “月兒,你……”事發突然,孟寒心有些反應不過來,怔怔地盯著孟寒月的額頭,不知道她剛才發的什麽瘋。小賤蹄子?去死?公孫公子?難道,此間是有什麽誤會嗎?現在,竟是出了人命,到底怎麽一回事?


    公孫鞅似乎也被嚇著了,一下子鬆開孟寒心的手,又叫下人去探探孟寒月的鼻息,還好,孟寒心隻是暈過去了罷了。隻是,她的額前依舊潺潺地流著血,胖嘟嘟的小臉蛋愈發蒼白憔悴,眾人就算方才對她再鄙棄,如今也皆是心存了一絲憐憫之意。


    不過就是一個胡鬧了些的小丫頭,雖然言語惡毒,但也可以好好調教的,罪不至死啊……隻是,眾人隻看見孟寒月一撲來就被打破了頭,根本沒有注意到那枚石子,再想想方才的情形,很自然地就想到這是公孫鞅幹的,一時對公孫鞅指指點點噓唏感歎。


    “這公孫公子,看起來一表人才,卻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主啊……”


    “是啊是啊,不就一個小瘋子瞎嚷嚷,他竟痛下殺手,咂咂……可惜了公孫家千秋萬代的好名聲……”


    “這位姑娘再過分,卻也罪不至死,如被打成這樣,怕是凶多吉少咯……”


    “……”


    ……


    議論聲越來越多,公孫鞅的神色也愈發地難看了起來,這時大夫人已派來了幾個小丫鬟,將孟寒月的身體抬去醫閣療傷。隨著孟寒月的離開,眾人沒了話題,便也不歡而散了,而這時,孟寒離也從地上艱難地爬了起來。


    “嘶,膝蓋好疼!月兒妹妹呢?對了,姐姐你沒事吧?”


    “唉,一言難盡,不知道月兒到底怎麽了,難道竟是失心瘋?我倒是無妨,但你的腿可得當心啊……”孟寒心輕輕扶起孟寒離,又為她撣了撣身上的塵埃,看了看她的傷口。方才,孟寒離的膝蓋剛好磕在青石板棱角處,還好撞得一點也不重隻是有片瘀痕,孟寒心稍稍鬆了一口氣。


    傍晚,醫閣。


    病榻之上,孟寒月合目而眠,傷口已經精心處理過,還包上了幾層雪白的紗布。空氣中藥香氤氳,紫砂小罐咕嚕嚕冒著熱氣,將整個醫閣變得暖呼呼的,在這冬季格外適合養傷。隻是,孟寒月行徑一貫可惡,老夫人又被蒙在鼓裏,因而願意來看望的人,也就唯有寒心寒離姐妹罷了。


    轉眼又過了幾天,孟寒月終究還是醒了過來,而病臥之際,皆是孟寒心與孟寒離時常照拂著的。畢竟也是自家的親姐妹,又何有趕盡殺絕之理?而長輩們也不攔著,畢竟姐妹情深,也希望能就此感化感化孟寒月。


    “嫡姐姐?離兒姐姐?”孟寒月一睜開眼睛,便看到了寒心寒離姐妹,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般不停往下淌,“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心兒姐姐對不起……”


    “月兒,你……”


    “我那麽多次設計陷害姐姐,姐姐大難不死我還氣不過,但如今看得起我的,卻也唯有兩個姐姐罷了……”孟寒月小臉慘白,眼圈紅紅地不停流淚。


    “以前的都過去了,現在姐姐不依舊是好好的嗎?月兒要安心養傷,家裏其他人也期待著月兒快些好起來呢!”孟寒心似是受了感染,眼圈也變得紅紅地。


    “真的嗎?”孟寒月慘然一笑,“二位姐姐莫要欺我,我自知是家裏最為潑皮頑劣不受待見的孩子,又怎會有多少人期待我快些好起來呢?”


    “月兒懂事了,卻也不要妄自菲薄,大家真的希望你快些好起來呢!”門外,又響起了人聲,而這次卻是大夫人。


    “你們……你們……嗚嗚~~”孟寒月心中一暖,竟是又哭了,就在前幾日,她還對著一眾丫鬟罵大夫人幾個兒是賤人呢,沒想到她此番對自己竟是如此和顏悅色,還說盼她好起來……


    “這孩子怎的老是哭?”薛姨娘走上前去,輕輕撫了撫孟寒月的小腦袋,孟寒月哭得更加厲害了。如果說,前麵是為了討好家人做戲,那麽此番,也算是真的醒悟了。


    自己勾搭公孫公子不成,反倒被掀翻在地,本想報仇,卻被而孟寒離死死抱住了,最後被一枚石子砸中受了重傷,心裏怎麽會不恨?隻是,躺在榻上這幾日,她想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


    自己的娘親已經被驅逐了,在這偌大的孟府如今她孤立無援,此番更是將大家得罪了個幹幹淨淨,以後怕是沒好日子過了。所以,一醒來,她就起了巴結之意。但後來,看見一家人不計前嫌的真情,她心上的堅冰突然瓦解,此番也算是真的醒悟過來了。


    原來,家人從來沒有看不起自己,原來自己過去,一直都是自作自受冷血冷心!如今的她已得新生,是真正打算和家人好好過下去,相濡以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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