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康帝見沈雲漪和蕭可卿進來,看向她們的眼神也是十分的溫和慈愛。


    沈雲漪明顯感受到明康帝看蕭可卿的眼神更為慈愛溫柔。


    沈雲漪和蕭可卿進來沒多久,沈文浩等人也進了慈寧宮。


    沈文浩等人行過禮起身後,太後便問,“出什麽事了?聽下人說了兩句,好像說福柔摔了一跤?那麽大的姑娘了,連走路都不會,居然還能自個兒摔著?”


    沈文浩深以為然地點頭,他和蕭景等人所處的場地離沈雲漪等人的不遠,在聽到福柔公主那尖銳的叫聲時,還真是嚇了一跳。


    沈文浩沒說的是,他覺得福柔公主的叫聲就跟女鬼尖叫一樣,要不是這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還真是有些瘮得慌。


    蕭可卿看了眼沈雲漪,咬了下嘴唇,嘴比腦子反應快,“我——我方才好像看到是沈小姐推了一把福柔公主。”


    話落,殿內眾人的眼睛齊刷刷看向蕭可卿。


    被那麽多雙眼睛盯著,蕭可卿不由緊張地推延口水,腳也不自禁地往後退了一步,明明殿內涼絲絲的,她的背後卻生生被嚇出了一身汗。


    蕭可卿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沈文浩氣急,看那架勢差點沒挽袖子,衝到蕭可卿跟前,領著她的領口,像抓小雞似的把人拎起來,“你說什麽!?你竟然汙蔑我妹妹!誰給你的膽子!?”


    蕭銘站到蕭可卿跟前護著,不善道,“沈公子這是什麽意思?你一個男子莫不是要對可卿一個弱質女流動手?”


    沈文浩心中的怒火一路直竄到天靈蓋,早就將他的理智給燒了個一幹二淨,他滿是怒氣的聲音響起,“是我欺負弱質女流,還是蕭可卿欺負我妹妹?竟然好意思說我妹妹推的福柔公主?她這是什麽意思?”


    定陽長公主嗬斥道,“浩兒,當著太後和皇上的麵,你逞什麽威風,還不趕緊退下。”


    沈文浩還是很聽定陽長公主的話,聞言,斂下怒氣,重新回到沈雲漪身旁,隻是視線一刻都沒有離開蕭可卿。


    蕭可卿躲在蕭銘身後,完全不敢同沈文浩對視。


    殷貴妃嬌滴滴,宛若少女的聲線響了起來,“惠淑郡主怕是看錯了,沈小姐心地善良,如何會對福柔下手呢。”


    定陽長公主眼中閃過絲絲諷刺,嘴角向上一勾,扶了扶頭上戴著的紅寶石牡丹步搖垂下的寶石流蘇,“是不是誤會,還是得查清楚。本公主的孫女可容不得別人上下嘴皮子一掀,就往她身上潑髒水。那是欺負本公主的孫女呢,還是沒把本公主放在眼裏,當本公主好欺負呢。”


    蕭可卿更害怕了,恨不得打死剛才腦子抽了的自己,到了這地步,她隻能繼續硬著頭皮往下說,“我——我——我方才離得其實也不近,也就恍惚著好像看到沈小姐推了一下福柔公主,好像又沒有。不如還是去問問福柔公主究竟是怎麽回事的好。”


    蕭可卿還是為自己留了後路,隻說恍惚好像,不過她確定福柔公主怕是恨死沈雲漪了,絕對不會放過報複沈雲漪的機會。


    太後派了張嬤嬤去問福柔公主。


    誰知回來的不止是張嬤嬤,還有在擔架上,一起被抬過來的福柔公主。福馨公主和褚盈盈立在擔架兩側,跟著一起過來。


    福柔公主的右腳上了藥,纏上了白色的紗布,她被抬進來後,滿是恨意的目光死死盯著沈雲漪,似是恨不得生吃了沈雲漪。


    福柔公主一被放下,殷貴妃立馬低泣著來到她身邊,蹲下身子,憐惜充斥著一雙美眸,少女般白皙柔嫩的手似是想觸碰福柔公主崴了的右腳,不過擔心傷到她,手懸在半空,遲遲沒有落下。


    殷貴妃抓著福柔公主的手,重重一捏,美眸含淚,要落不落,哽咽道,“福柔,當著你父皇,皇祖母等人的麵,你一定要實話實說,可不能有半點欺瞞。”


    明康帝問道,“福柔,你的腳是怎麽崴的?”


    福柔公主想也不想,理直氣壯地回答,“啟稟父皇,兒臣是被沈雲漪推的,這才崴了腳!”


    沈雲漪嘴角一抽,萬分無語地看向福柔公主,這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了。


    福柔公主眼神不閃不避地與沈雲漪對視,眼皮子也沒眨一下,若非她這會兒隻能坐在擔架上,氣勢怕是真的能壓沈雲漪一頭。


    沈雲漪從福柔公主的眼底看不到半絲的心虛不好意思,好像她說的就是真話。


    福柔公主並不覺得自己說謊了。


    在福柔公主的思維裏,她要不是為了陷害沈雲漪,能跑向沈雲漪嗎?如果不是為了跑向沈雲漪,她就不會因為跑得太快而崴了腳。所以歸根結底,這件事錯誤最大的人就是沈雲漪!


    沈雲漪將她害到如此地步,福柔公主恨不得沈雲漪立即付出代價!心虛尷尬什麽,在福柔公主這裏根本不會有!


    蕭可卿聽到福柔公主的話,暗暗鬆了口氣。


    殷貴妃差點沒急得哭出來,抓著福柔公主的手又狠狠用力一按,“福柔,你是不是疼糊塗了,怎的盡說糊塗話呢?”


    福柔公主收回同沈雲漪對峙的眼神,淚眼朦朧地看向殷貴妃,可憐巴巴道,“母妃,就是沈雲漪推的兒臣。兒臣可是公主啊,難道隻因為沈雲漪是姑姑的親孫女,就比兒臣這個當公主的更尊貴不成?”


    定陽長公主麵色一變,眼神陡然變得淩厲無比,起身,踱步來到福柔公主身邊,接著居高臨下地俯視,“你說是本公主的孫女推了你,害的你崴腳是不是?如果真是本公主的孫女做的,本公主親自給你端茶道歉認錯。可要不是雲漪做的,是你信口雌黃,本公主的孫女可不是那麽好汙蔑的。


    本公主的臉也不是那麽好打的!本公主可絕對不會輕易地善罷甘休,非要討個說法公道不可!”


    福柔公主麵對沈雲漪時,還敢與之對視;但是在麵對氣場全開,霸道厲害的定陽長公主,她就一點勇氣也沒了,縮了縮脖子,躲在殷貴妃身後,完全跟鵪鶉似的。


    “我沒胡說,當時有二皇姐看到了,可卿也看到了,還有我的伴讀褚盈盈也看到了。她們都可以為我作證。”蕭景好看的桃花眸一閃,嘴角一勾,笑著道,“福馨公主同福柔公主姐妹情深,想來一定是向著福柔公主的。至於惠淑郡主——”


    蕭景說著停了停,低沉的聲音拉長了好幾分,每個字似都含著淡淡的警告,“惠淑郡主方才說的是好像恍惚,我隻想問一句,你到底是確定還是不確定。”


    福柔公主灼灼的視線立即投向蕭可卿,語氣裏全是鼓勵,“可卿你別怕。你看到什麽就直說。父皇和皇祖母都在這兒呢。”


    沈雲漪附和福柔公主的話,重重點頭,“福柔公主說的很是,皇上和太後也在呢!這要是當著皇上和太後的麵說謊,那就不止是犯了欺君之罪,還有欺太後之罪了!惠淑郡主可一定要說實話啊!”


    沈雲漪在“實話”兩個字上著重咬牙強調。


    蕭可卿心裏天人拉鋸,一邊促使她趕緊開口附和福柔的話,另外一邊欺君和欺太後大罪的大山也重重壓在她的心上,讓她的心沉甸甸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我——”左右為難的蕭可卿最後很沒出息地當了鴕鳥,繼續了剛才的說話,“我的確是沒有看清,隻是恍惚好像中看到沈小姐推了福柔公主,我不太確定。”


    到最後,蕭可卿還是加了一句不太確定,免得到最後出事牽累到她。


    福柔公主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眼蕭可卿,在心裏罵了一句“沒用的東西!”


    福柔公主又看向褚盈盈,隻盼著褚盈盈可別跟蕭可卿似的沒出息。


    蕭景的目光幾乎是和福柔公主的眼神同時落在褚盈盈的身上,一雙桃花眼裏流轉著令人膽顫的光芒,打量了一番褚盈盈,俊美的麵容上露出恍然之色,“這位是褚小姐吧。本王若是沒記錯這位褚小姐在江南好像被圓惠大師——”


    褚盈盈嬌豔的麵容立時慘白一片,額間的嫣紅蓮花好似也失去了光澤。


    沈文浩經過蕭景的提醒,也想起來了,雙手一拍,興奮道,“我想起來了,褚盈盈被圓惠大師斷定為邪物,還被沾了狗血的鞭子抽了幾十下!”


    褚盈盈這會兒不止是臉色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就連鮮紅的唇畔也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色澤,好似枯萎的花兒,了無生機。


    沈雲漪讚道,“表哥,二哥,你們的記憶真是太好了,一點都沒記錯啊。”


    明康帝皺眉,“被圓惠大師定為邪物?這樣的人也配進宮當福柔的伴讀?貴妃,你就是這般為福柔挑伴讀的?”


    殷貴妃咬牙請罪,“是臣妾失職,未能明辨是非,求皇上恕罪。”


    福柔公主嘀咕了一句,“兒臣覺得褚盈盈挺好的,兒臣蠻喜歡她的。圓惠大師的話也未必準,真要是什麽邪物,褚盈盈還能這麽活蹦亂跳地活著?不得早早來個厲害和尚或是道士抓了她。”


    殷貴妃橫了眼福柔公主,後者心不甘情不願地閉上了嘴巴。


    太後嗤笑了一聲,“你既然喜歡褚盈盈,那就讓她繼續留在你身邊當伴讀好了。”


    殷貴妃一驚,“太後——”


    “是你自個兒的親女兒說喜歡,哀家不過是成全她罷了。”


    福柔公主麵色不變,她說的是實話,真心覺得褚盈盈合她心意,說的話也對她的心思。什麽邪物不邪物的,福柔公主完全沒放在心上。


    沈雲漪開口了,“福柔公主,當時我好好地站在那兒賞花看風景,是你忽然朝我跑過來。誰能想到你自個兒跑著跑著崴了腳,這如何能怪我?你說我推你?我記得你倒下的時候,你我之間應該還隔了那麽長的距離。”


    沈雲漪說著,雙手比劃出大約半米的距離,心裏估摸著,當時差不多就是這距離。


    “我和你之間離了那麽遠,我真是蠻好奇,我是如何推你的?難道我要這樣推你?”沈雲漪說著,身子往前一頃,雙手重重往前一推,“我如果真的是這般推你的,那麽惠淑郡主說的應該就不是恍惚好像,而是一定了。”


    演示完,沈雲漪重新站直了身子,一臉淡然冷靜。


    定陽長公主嗤笑道,“當時旁觀的侍衛,宮女還有太監應該不少吧。”


    福柔公主咬牙道,“那些侍衛,宮女還有太監的話如何能信!?”


    定陽長公主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響起,“那你自個兒說,你是不是離雲漪還有那麽長的距離才摔倒的。”


    福柔公主咬牙不說話,麵色漲得通紅。


    定陽長公主又問福馨公主和蕭可卿,至於褚盈盈,她直接忽略了,“你們兩個說。”


    蕭可卿抿了抿嘴,遲疑道,“我離得有些遠,恍惚間沒能看清。”


    沈雲漪嘴角一撇,忽然覺得她都快不認識“恍惚”這個詞了。


    定陽長公主迫近一步,帶給蕭可卿更大的壓力,“又是恍惚,又是沒看清。你都沒看清,還敢說是雲漪將福柔推倒的。你可真是厲害啊。”


    蕭可卿身子抖了抖,又往蕭銘的身後縮了縮,恨不得將她整個人都藏起來,最好整個人都縮成一個點,這樣就不會有人能注意到她。


    蕭可卿再次後悔,當時怎麽就腦子一昏地開口汙蔑沈雲漪了呢?真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害得自己落到進退維穀的地步。


    福馨公主直接道,“我當時正在賞景,不曾注意。”


    定陽長公主輕哼一聲,倒是沒有多為難福馨公主。


    這時,有下人進來稟報,說是禮親王世子蕭燁求見。


    太後點點頭,淡淡道,“讓燁兒進來吧。”


    很快一身穿天藍色祥雲紋錦袍的男子大步進來。


    蕭燁今年十六,劍眉星目,俊美爽朗,身上有一股俠士的肆意豪爽之風。


    曆代禮親王皆是大楚蕭氏皇族的宗正,地位極高。


    就沈雲漪知道的,明康帝如今十分忌憚禮親王一脈,想讓如今的齊王,也就是他的嫡親侄兒代替禮親王一脈,成為新的宗正。


    再說如今的禮親王論輩分,是當今皇上的親堂哥。禮親王命不好,生了不少孩子,隻有一個嫡子蕭正恒活著。蕭正恒娶了妻後就生了蕭燁一個,後來納了不少妾,就再也沒生出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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