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打算離開時,她忽然聽見一陣鏗鏘有力的呼喊聲,喻楚回頭看去,就看見一群人舉著旗子衝出來,最前麵的是個紅頭發的少女,她帶領奴隸們舉著旗子大聲呼喊,喻楚站在原地聽了片刻,他們喊的居然是:“抗議貴族!”


    “抗議工頭毆打奴隸!”


    “要求休息!”


    他們舉著旗幟在街上大喊,最前方的紅發少女一抬手,他們就停下來,顯然都是聽她的。


    喻楚睜大眼望著這一幕,很驚訝,居然還有敢反抗的奴隸?


    工頭很快出來,朝他們揮動皮鞭,奴隸們紛紛害怕地後退,最前麵的紅發少女卻絲毫不怕,仰頭挺胸,鏗鏘有力地道:“我們也是人!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我們!”


    其他男人見她這個小姑娘都不怕,無端生出些勇氣來,又回去和她並肩站在一起,有人甚至推了工頭一把,差點把工頭推倒在地。


    廣場上立刻吵吵嚷嚷起來。喻楚站在暗處觀察他們。


    雖然這群奴隸很有勇氣,但顯然,貴族的權威不是他們能撼動的,很快有穿製服的警察出現,把帶頭的幾個人扣押去監獄,那名紅發少女也被帶走,廣場稀稀落落的人群這才四散開。


    喻楚戴著兜帽,眼看押送紅發少女的警察朝她這邊過來,於是側過身,低頭望著街邊的花,幾個警察經過身邊的時候,她聽見他們惡狠狠道:“等你進監獄就是死刑。”


    紅發少女被扭著胳膊,卻仍舊高抬頭道:“我不怕!你們這群走狗!”


    其中一個警察踹了她一腳,幾人罵罵咧咧地走遠。


    喻楚皺眉望著幾人前進的方向,正是城市的監獄。


    她握著手裏的布袋,猶豫許久,最終還是壓低兜帽,沒再出城,緩步朝旁邊的咖啡館走去,要了杯咖啡。


    **


    喻楚在咖啡館一直呆到天色暗黑,她付了錢,走出咖啡館,在夜色中走向監獄。


    她先謹慎地藏好自己的金錢,然後才繞著監獄,觀察了一圈,找到防守薄弱的地方,身手敏捷地悄悄溜進去。


    監獄內部走廊錯綜複雜,不過喻楚以前進過監獄,知道奴隸們通常在哪裏關押。


    這種城市監獄通常人手不夠,內部沒有那麽嚴格,而且都在地下室裏,石頭堆成的牆壁密不透風,隻要小心就沒人能發現她。


    喻楚以前甚至成功越過獄。


    她對這地方很熟,也算摸出經驗來了。


    喻楚花了半小時,就順序找到關押紅發少女的牢房。


    這女孩兒正躺在地上,嘴裏叼著一根草,無聊地望著窗戶。


    喻楚躲在暗處小聲喊她,紅發少女愣了下,迅速從地上爬起。喻楚小聲對她道:“你別叫,我救你出去。”


    紅發少女愣了愣,才挑起眉,點了點頭。


    喻楚這才放心走出去,到牢房前,伸手開鎖。


    她進來時就帶了根鐵絲,熟練地扭進鎖裏,不一會兒,嘩啦一聲,巨大的鎖應聲而開。喻楚迅速接住鎖鏈,以免它發出聲音。


    她朝紅發少女伸手,“好了,我們快逃……”


    話音未落,紅發少女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大喊起來:“有人劫獄!”


    喻楚呆住。


    她迅速想甩開紅發少女的手,但對方露出狡詐的笑意,抓得很緊,喻楚立刻抬腿踹她,踹到一邊後,急匆匆想要離開,四麵八方卻已經跑來許多聞聲而來的警察。


    …


    他們把人關在隔壁牢房。


    紅發少女咬著草根,笑道:“我叫埃塔爾,你叫什麽?”


    喻楚擰著眉頭看著她:“你為什麽這麽做?”


    埃塔爾勾起笑容,露出鄙夷的神色盯著她,拍了拍髒兮兮的衣角,“我現在把你供出來,我就不用判死刑了。真是送上門啊,我本來還在思考怎麽減輕刑罰呢。”


    喻楚眉頭皺得更深。


    埃塔爾見她的神色忍不住嗤笑,挑眉得意道,“你以為今天我在幫那些奴隸嗎?你錯了,這可是中世紀貴族製,奴隸的處境不可能靠一個人改變,我怎麽可能這麽傻乎乎的送死?”


    喻楚聽不懂,皺著眉頭問:“什麽中世紀貴族製……”


    埃塔爾眯著眼打量她,有點不屑,扭過頭:“沒什麽,時代局限,你聽不懂是正常的。你們這些奴隸的處境,需要好多個世紀才能改善呢。”


    神神叨叨的。


    喻楚抿住唇瓣,感到憤怒,“你自己就是奴隸,難道今天不是為奴隸們而抗爭嗎?”


    “當然不是。”


    埃塔爾卻回答得飛快,“我才不做傻事。”


    “那你為什麽?”


    “哈,不知道你聽不聽得懂呢。”


    埃塔爾語氣又開始輕蔑,勾著唇角輕飄飄道,“最近貴族們鎮壓奴隸有點過分,奴隸已經受不了了,遲早要爆發一場抗議,現在由我來做帶頭人,讓他們跟著我發泄情緒,他們就會聽我的,然後,我就可以和貴族談判。”


    喻楚睜大眼睛。


    “奸細?”


    “隻是代理人而已。”埃塔爾撩了下頭發,“貴族發現奴隸們不受控時,就會想起我啦。到時候我可以從貴族這裏得到好處,幫他們安撫奴隸。有我這樣英勇無畏的抗議者,給了他們多大勇氣啊,他們當然會聽我的……但我呢,我可不是幫他們。”


    埃塔爾得意地道,“我自己能得到好處就行。”


    這種未來的代理人理論,中世紀奴隸怎麽聽得懂。埃塔爾有點不屑。在她那個時代裏,列強國家都是這麽做的,在被壓迫的民族中找個管事,表麵上帶領抗爭,實際上卻和列強一起分贓,安撫其他人。


    有了明麵上帶領抗議的人,真正能威脅貴族的抗議者……就冒不出頭了。統治就穩定了。這套理論從不過時,在中世紀玩玩,更是小菜一碟。作為政法學生,這點自信埃塔爾還是有的。


    對麵的少女壓住怒意:


    “你也是奴隸,這麽聰明為什麽還要幫貴族?”


    埃塔爾為對方的無知單純而嗤笑,搖頭笑:“我為什麽幫奴隸?抱歉,我隻追求自己過得舒服呢。”


    “……”


    喻楚深吸口氣,扭過頭。


    **


    兩人在牢房關了幾天,果然有人來見埃塔爾。商談之後,對方給她的待遇升了級,雖然還是在牢房裏,卻給她準備了更好的床鋪和食物,還按她的要求送來昂貴的零食。


    看來她已經和貴族達成某種協議。


    喻楚不去看對麵。


    她屏息靜氣等待越獄的機會。


    不過。


    機會還沒等到,牢房上下卻忽然緊張起來,時不時能看到警察匆匆經過,兩人還被押送到另一邊的區域,通過獄警們零星的交談,喻楚得知他們在調整管轄區。


    據說有位大人物即將視察。


    聽見大人物這個詞,喻楚就不由得緊張。


    欺騙路德維希的事曆曆在目……


    她縮到牢房角落。


    經過兩三天的關押,澡不能洗,頭發倒是還沒掉色。她不走動出汗,身上還算清爽,但喻楚害怕是路德維希來,萬一仔細看她的臉就糟了……雖然可能性很小。


    喻楚還是蹲在角落,摸了兩把灰塗臉上,把自己搞得髒兮兮,讓人看一眼就不會停留。


    埃塔爾依舊關押在隔壁。臨近的牢房還有很多其他犯人。


    兩人的牢房挨得很近,喻楚聽見埃塔爾喃喃自語:“不知道是多大的官?如果是帝都就好了,說不定……”


    她沒說下去。


    若有所思。


    喻楚隻覺得惡心,思考著視察前逃跑的可能。


    不過這次視察顯然監獄很重視,哨兵防衛密不透風,喻楚觀察了一陣兒,就放棄了離開的念頭。


    她打算等這事風頭過了再說。


    晚上。


    監獄一片漆黑,喻楚縮在角落裏,正要入睡,外麵門忽然被打開,獄警進來粗魯地踹各個牢房門,“都起來!公爵到了!給我抬起頭,讓公爵大人瞧清楚你們的臉!”


    喻楚看向外麵,火把照亮了走廊,牆壁上掛著火爐,士兵們迅速點燃了那些燈,熊熊火苗把室內映亮。犯人們紛紛跪在牢房裏,偶然有交頭接耳,立刻被獄警敲打。


    喻楚聽見公爵兩個字,心裏浮上緊張感,低頭跪在角落裏,抓著衣角,盡量讓自己顯得無害。


    隔壁的埃塔爾語氣高興:“公爵?看來是帝都的貴族了?”


    獄警迅速敲了下牢門,埃塔爾聽話地噤聲安靜。


    靜謐牢房裏隻有火星迸裂的聲音,士兵們扛著長槍站在兩邊,恭敬迎接長官到來。


    外麵傳來整齊腳步,表情肅穆的帝國軍隊進入,接管了普通士兵的位置,比起獄警他們顯然更加沉穩有序,軍隊的製服顯得整齊,立在兩邊。


    喻楚小心翼翼抬眸,便瞧見穿軍靴的人,從走廊處緩步走來。


    她心尖猛地一顫,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誰了。


    她僵硬地小心抬起頭,掃見昏暗牢裏金色的發絲,陽光般漂亮,一絲不苟地梳起,寶石綴在象征權勢的長劍上,外表嚴謹,垂著眸子,一雙眼睛湛藍如星空。


    他微微偏頭,隔著火苗,視線輕輕掃過來。


    喻楚立刻低下眼,抓緊裙角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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