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皇後處理了半日宮務,正覺得無聊,就聽到了成親王府的消息,不由得嚇了一跳,“怎麽就——”


    成親王府的兩個孩子病弱,這京城裏人都知道,但這一年年的調養著,也長到了這麽大。故而在皇後心中,這兩個孩子應該也還能繼續這樣病歪歪地活著。即使成親王妃哭著來求醫求藥,她也沒覺得真會有如此嚴重,誰知道這才三天呢,死訊就報進來了。


    “兩個都……”兩個都死了?


    心腹宮人忙道:“是小公子去了。大公子如今還在診治。”


    “怎麽去的?”皇後追問,“鄭院使去了也沒用?”


    “何止鄭院使呢。”心腹宮人道,“連安郡王妃都在親王府守著了。”


    “蔣氏也去了?”皇後頓時轉移了注意力,“她不是號稱醫術如神嗎?怎麽連個孩子也治不好?哎,成親王府用的那調養方子就是她的,這,這可有好戲看了。快叫人去成親王府看看,究竟怎麽回事。”


    心腹宮人應喏著下去了。皇後說是去看看,可不能真叫人看出是去看戲的,少不得開了私庫取幾樣貴重藥材補品,叫個得力的內侍出宮去瞧。


    總過了有兩個時辰,內侍才回宮。皇後早等得不耐煩了:“怎的這時候才回來?”


    內侍忙道:“成親王府亂得很,奴婢等了好一會兒才有人出來招呼奴婢。”


    皇後哪裏耐煩聽他說這些,追問道:“究竟怎樣了?”


    “小公子確實去了,說是呼吸不暢,活生生憋死的。成親王妃哭死過去,成親王也暈厥了一回。如今大公子病勢也重了,鄭院使和安郡王妃兩個都守著,寸步不敢離開。奴婢沒能進去瞧瞧,也不知究竟是個什麽樣子。”


    皇後聽得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成親王一家子深居簡出,兩個孩子也極少帶到宮裏來,皇後連他們的模樣都記不清,自然沒什麽感情,就是聽見死了也沒覺得怎樣。但如今聽說是活生生憋死的,也有些不忍:“蔣氏這是怎麽搞的。虧還說她是什麽神醫,什麽菩薩轉世,那怎麽連個孩子也救不得呢?”


    內侍湊趣道:“其實安郡王妃救不得的人也多了,隻是這救活的有人說,救不活的就沒人說了。”


    “你說得不錯。”皇後一拍椅子扶手,“如今成親王府這個死了,可就有人說了。若是那個大的再有個三長兩短,成親王妃非跟她拚命不可。”


    皇後說得沒錯,成親王妃醒過來,爬起來就要衝出去找桃華:“蔣氏呢,蔣氏呢,她這方子害死了我孩兒,我,我要跟她拚了!”


    貼身丫鬟死拽著她不放:“王妃,王妃冷靜些啊!”這方子又不是安郡王妃給的,是你自己向於昭容討來的,要拚命也該去找於昭容拚,關安郡王妃什麽事?


    是說親王的品級高過郡王,可安郡王妃與普通後宅婦人可不一樣,人家領著朝廷的差事,背後有皇帝撐腰呢。安郡王雖然被皇帝和太後猜忌,西北還有個手握軍權的外家,跟自家閑散王爺也不能同日而語。真撕破了臉,成親王府可也撈不到好。


    成親王妃跟瘋了似的掙紮:“我的兒,我的兒啊!”現在她真是後悔得想一頭撞死,當初為什麽要去討那份方子呢。其實她心裏都明白,如果說有人害了她的兒子,那就是她自己。就是她不肯相信桃華的話,不肯相信自己的兒子病弱難治,才會盯著大公主,才會去討那份調養方子。


    可是,她不能承認這個。如果她承認了,害死自己兒子的罪名將會把她死死壓下去再翻不起身來。


    成親王府並不像安郡王府那般幹淨,成親王因為子嗣少,後院裏難免有幾個人,盼著能開枝散葉多生幾個。隻是她運氣好,僅有的兩個孩子全是從她肚裏出來的,所以才能穩穩把持著後院。若是現在孩子沒了,過錯又在她身上,那她縱然還有這個親王正妃的名頭,也將被踩入塵埃,再爬不起來。


    所以這錯隻能是蔣氏的,隻能是她!反正她根本不怕。她身上有朝廷的差事,背後有愛重她的丈夫,甚至聽說皇帝都對她有所偏愛,那她來擔點責任又有什麽呢?對她來說,那不過是一點兒過錯,可對她自己來說,卻是根本無力負擔的千斤重擔啊!


    貼身丫鬟並不知道成親王妃心裏想的是什麽,隻是死抱著她的腰不讓她衝出去:“王妃,如今大公子還要靠郡王妃診治呢!”小公子去了,可還有大公子呢。這時候跑去找郡王妃的麻煩,萬一耽擱了大公子的診治,那……那後果才真叫不堪設想呢。


    這句話總算讓成親王妃安靜了些:“大郎怎樣了?”為了怕孩子不好養活,成親王府兩個兒子雖然起了名字,平日裏卻是不許叫的,都隻叫大郎二郎。


    “正在診治呢。聽郡王妃的意思,大公子年紀略長些,或許……”或許有希望活下來。雖然現在,大公子臉上身上也浮腫起來了。


    “這,這可怎麽辦……”成親王妃茫然了。


    貼身丫鬟抹了把眼淚:“王妃,去守著大公子吧。不然,就去瞧瞧王爺……”成親王身體本來不好,這一厥過去,驚得李太醫連孩子都不管了,趕緊去給他診治。


    “王爺怎樣了?”成親王妃木然地問。此時此刻,成親王的死活對她而言遠沒有兒子重要,真要是成親王此刻去了,她的日子倒好過了——王府裏就是她最大,將來過繼一個兒子,照樣能掌管整座王府。


    “王爺——李太醫正給診治呢,說是氣急傷心,吐了幾口血……”貼身丫鬟也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成親王雖然不受重用——確切點說他根本沒有什麽用——但畢竟有親王頭銜,整個王府都得他的庇護,她們這些下人也活得自在。這若是王府這座靠山倒了,她們這些樹上的猢猻可散往何處去呢?


    “哦——”成親王妃木然回答一句,抬腳往外走,“我去瞧瞧大郎。”


    “王妃——”貼身丫鬟趕緊跟上去,“兩位側妃,可都去看王爺了。”王妃可不能落在她們後頭,否則倒好像她不關心王爺似的。等王爺病好了,若是有人拿這事出來說,這可……


    “讓她們去。”成親王妃冷冷地道,腳步不停,徑直往孩子的院子去了。成親王府兩個側妃家世都低,娶她們來不過看她們家族子嗣旺盛,想著好生養罷了。這些年了也一無所出,隻會在成親王麵前下功夫。隻要她的兒子還有一個活著的,她們就休想爬上來!可是,她的大郎得活著啊,一定得活著啊!


    貼身丫鬟無法,隻得跟著她走:“王妃,得往這邊。大公子挪了院子。”原先的院子現在已經成了小公子的停屍處,小公子的乳娘和丫鬟們正圍著哭呢,怎麽能讓大公子再住下去。所以安郡王妃作主,另換了一處院子。


    成親王妃一怔,才突然想明白這裏頭道理,頓時覺得一陣錐心般的痛楚。她的兒子啊,她小心翼翼養了七八年的兒子啊,就那麽沒了。要是,要是萬一大兒子也保不住怎麽辦呢?


    “王妃?”貼身丫鬟見她突然又停下了,不由得有些疑惑地叫了一聲。


    “還是,還是先去瞧瞧王爺。”成親王妃猶豫著又轉了身。萬一大兒子保不住,而成親王還活得好好的,那……她還得指望著他呀。至於大兒子那裏,她反正也是插不上手的,有鄭院使和蔣氏在,他們,他們會救治的吧……


    桃華可不知道成親王妃這一番矛盾和猶豫,這會兒她眼裏隻剩下成親王府這位大公子了。


    “王妃,歇歇吧。”薄荷跟在旁邊,隻恨自己為何不早學些醫術,如今也能幫上王妃的忙。


    桃華疲憊地由她扶著坐在椅子上,看著蝶衣熟練地用夜壺給孩子接了尿,又將尿液倒出來在旁邊的白瓷小盆中,看了看對桃華道:“王妃,比上次多了一些。”


    成親王府的丫鬟們都束手束腳地站在一邊。她們也是貼身伺候兩位公子的,然而如今這兩個都不是小孩子了,她們已經很久沒做過這樣的活計,更不用說還要如此仔細地查看尿液了。


    不過下一刻,她們幾乎是驚駭地聽見安郡王妃道:“拿來我瞧瞧。”之後安郡王府那個丫鬟就真的端起小盆,把那點黃色的尿液送到了安郡王妃眼前,而安郡王妃竟然也低下頭,仔細地查看起來。


    成親王府的丫鬟們隻覺得自己仿佛被天雷轟了一般。她們是知道安郡王妃精通醫術,也見過安郡王妃來給她們王府的兩位公子診脈行針,然而在她們的想法裏,親手紮針或者檢查小公子的頭麵身體就已經是極限了,何曾想到安郡王妃竟然還會親自看病者的尿液?


    “嘔——”一個大丫鬟忍不住幹嘔了一聲。下頭的粗使丫鬟們還做些倒夜香之類的活計,她們這些貼身伺候主子的大丫鬟們則幾乎是十指不沾陽春水,更不必說是這些醃臢東西了。這會兒看安郡王妃湊得那麽近,頓時犯起惡心來。


    桃華頭也不抬地道:“滾出去!”這些丫鬟們不知道該幹什麽,她倒不計較,然而還在她麵前露出這副模樣來,隻讓滾出去已經是她這個現代人大度了。


    那丫鬟狼狽地退了出去,也不敢走遠,隻在門口立著。屋子裏暖和,外頭卻是冷風嗖嗖,霎時就把她身上那件綢麵子的薄夾襖吹透了,冷氣直往骨頭裏鑽。腳下那雙淺幫軟底的繡鞋更是隻適合在屋子裏穿的,這會兒站在石板地麵上就跟站在冰上似的,兩腳一會兒就沒知覺了。


    屋子裏,成親王府的丫鬟們全都瞪著眼睛看安郡王妃仔細地察看那尿液,噤若寒蟬。


    桃華注視著那點尿液,仔細地回憶。


    前世,爺爺曾經在教導孫子孫女們的時候說過,人的眼睛當然是比不上那些分析儀器的,但所謂的儀器,也不過是眼睛的一種延伸,有些東西你看不出來,但有些東西,通過與正常尿液的比較,還是能找出一些不同的。在沒有儀器的時候,就隻能靠眼睛了。


    為了這個,桃華看過許多人的尿液,在比她大的堂兄們都捏著鼻子撇著嘴的時候,她卻跟著爺爺去看,去嗅,就連工作之後,她也沒有完全放棄這項訓練。


    一個完全健康的人的尿液該是什麽樣子,他大量飲水之後是什麽樣,缺乏飲水又是什麽樣。腎髒不好的病人尿液會有什麽共同特點,腸胃不好的病人又是怎樣,雖然不可能像儀器分析得那麽準確,但是當這些特征明顯的時候,她能看得出來。


    鄭院使也在一邊察看。他也是有此經驗的,但看安郡王妃這樣年紀輕輕的一個女子,就能麵不改色地這麽做,仍舊心中不免有些感歎——蔣家究竟是怎樣教出了這樣一個女兒的?這些事,又哪是普通女孩兒應該學的呢。


    “拿紙筆來。”桃華放下小盆,提筆又寫了一張方子,“去煎藥。”


    蝶衣接過小盆,將尿液倒進旁邊一個量壺之中。一天裏所有的尿液都要收集起來,因為飲水的標準就要靠排尿量來決定,這是半點都差不得的。


    鄭院使趕緊把那張方子先看了一遍:“王妃這意思是——”


    “情況還不算太糟。”桃華終於微微露出一點笑意。到底這個孩子年紀略長,還是拖過了最壞的時期。


    旁邊的乳娘聽了這句話,雙腿一軟險些坐倒在地上。謝天謝地,大公子若是能保住,她一家子的性命和前程也就都保住了。沒看二公子那邊,一群人哭得如喪考妣嗎?那是知道王爺和王妃饒不了她們。做下人的就是這樣,有時候即使不是你的錯,出了事你也跑不了。


    現在好了,現在好了。大公子隻要能活著,她們受的罰就不會太重。乳娘撲通一聲跪倒,衝著桃華咚咚地磕起頭來:“多謝郡王妃,多謝郡王妃!”


    這開了個頭,一屋子的人都跪了下去,頭磕得此起彼伏。若不是怕驚著床上的病人,隻怕這會兒感激之聲都能掀了屋頂。


    “且別忙著磕頭。”桃華抬了抬手,“後頭還有得忙呢。”


    少尿期過去,就是多尿期,這也同樣不能疏忽,要防止脫水及電解質紊亂。不過大體上來說,這總比少尿期更安全一些,至少還有些手段可以使用,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隻能等著碰運氣,一旦出現水中毒、酸中毒或尿毒症的症狀,就隻能束手無策。


    這會兒乳娘滿心歡喜,別說讓她忙了,就算現在讓她把公子尿的尿喝下去,她都毫無怨言:“要做什麽,郡王妃隻管吩咐。”


    說實在的,自打安郡王妃來了之後,這大部分的活兒都是她帶來的那個大丫鬟蝶衣做的。聽說這蝶衣從前是伺候安郡王的,後來在西北還進了什麽救護隊,據說是安郡王妃手把手教出來,專門照顧病人。現在看來,果然名不虛傳,手腳利索得很,其餘的丫鬟們竟插不上手。


    如今大公子有所好轉,若是她們再幹不了什麽,就算大公子好了,恐怕也沒什麽資格留下了。你看剛剛被郡王妃趕出去的那個,這次肯定完了——還當什麽一等大丫鬟,能留在府裏當個粗使的就不錯了,搞不好,直接被趕到莊子上去幹農活了。


    不隻乳娘這麽想,一幹伺候的丫鬟們都紛紛表態起來。桃華不耐煩聽,擺了擺手止住:“我寫張護理的方子,叫蝶衣逐條講給你們聽了,就按這個來。若有半點疏忽——你們大公子可禁不起第二回折騰了。”


    現在這些奴婢們哪裏敢疏忽呢,有幾個識字的連忙道:“奴婢們定然照做,每日都對照一遍。”


    剩下幾個不識字的,也暗下決心,一會兒蝶衣講的時候,務必死死記住,就是忘記了爹娘的名姓,也絕不忘記這個。


    屋外的丫鬟們沒資格進裏屋,自然也插不上手,有那機靈的一拍腦袋:“快去給王爺王妃報個信!”轉身就跑了。


    成親王的院子裏,此刻正跟台風過境一般,滿地的碎東西,快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你這蠢婦!”成親王倚坐在羅漢床上,把手邊能摔的東西都砸了個粉碎,“安郡王妃明明說過,還照原來的方子補養就行,你偏要去宮裏討那個什麽鍛煉的法子——”


    兩個孩子病倒的時候,他顧不上跟成親王妃算賬,現在小兒子已經去了,他這一口氣沒接上來就厥了過去,等醒過來,兩個側妃在旁邊哭得梨花帶雨,口口聲聲地提著小兒子,真是惹得他心裏跟針紮似的。這會兒見了成親王妃,哪裏還有不發怒的?


    成親王妃筆直地站著,嘶啞著嗓子道:“我也是為了兒子——當初,當初大郎和二郎多用了飯,王爺不也說那方子有效嗎?”


    成親王被噎了一下。的確,剛剛開始用那方子的時候,兩個兒子臉上笑容也多了,小臉也時常帶點血色,連飯都多吃了半碗,他瞧著也高興,還誇讚過成親王妃聰明,知道從於昭容處去求方子呢。


    如此說來,現在兒子們出了事,似乎也不能隻怪成親王妃一個?要怪的話,他也要負些責任的。


    旁邊的胡側妃瞥了成親王一眼,抹著眼淚道:“王爺一個男人家,哪裏知道孩子的事呢?平日裏兩位公子都是王妃照顧,就沒發現半點端倪?”


    “你這賤人!”成親王妃現在火氣也大得很,抬手指著胡側妃,“我與王爺說話,哪裏有你插嘴的地方?掌嘴!”


    她的貼身丫鬟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給了胡側妃一耳光,隻是下手並不太重,雖然聽著響亮,臉上卻並沒落什麽太明顯的痕跡。


    成親王嘴角抽了一下,到底還是沒說話。多年來他雖然有側妃有侍妾,但沒一個人給他生下一兒半女,隻有成親王妃育有二子。故而成親王府的後院,成親王妃說一不二,早養成了規矩。現在當著他的麵掌摑胡側妃,雖然有當麵與他作對之嫌,但習慣成自然,他也不好說什麽。


    胡側妃沒想到成親王妃這會兒還敢當著成親王的麵摑她的耳光,頓時捂住臉大哭起來:“妾也是心疼小公子。平日裏王妃護得緊,妾們連小公子的麵都見不著,怎麽這就突然……去了呢……”


    另一名側妃也捂著臉嚶嚶地哭起來:“聽說大公子這會兒正在救治呢,王妃怎麽不在大公子身邊守著……”


    成親王被她們哭得心煩意亂,最後這句話倒聽進去了:“大郎怎樣了,你怎不在那裏守著,倒跑來這裏做什麽?”


    “我來看看王爺。”成親王妃勉強壓住火氣,*地道,“我也擔心王爺。”


    她的貼身丫鬟忙道:“王妃也是剛剛醒過來……”


    成親王聽了這話,雖有不滿也不好說了。畢竟他也並未守在兩個兒子身邊,又怎麽好指責同樣暈倒的妻子。然而怎麽想今日這禍事都是成親王妃自作主張招來的,若是兩個兒子都沒了,他今年已經三十歲,太醫隱晦地暗示過他身子不好,怕是也難再有子嗣,豈不就要絕後了嗎?


    想到這裏,一股子火氣又騰起來,正要張口再說幾句,就聽外頭腳步聲亂響。成親王心口猛地一緊,厲聲道:“什麽事!”


    外頭小廝剛要張口就被嚇了一跳,聲音不由自主地小了:“王爺,王妃,大公子那邊有人來送信,說——郡王妃說,大公子情形有所好轉了。”


    “什麽?”成親王妃這一喜簡直比天上掉金子還要高興,也顧不得成親王了,轉頭就往外跑,“我兒有救了?”


    成親王也是一喜,連忙就要下床。隻是他身子弱,突然起身便是一陣頭暈。胡側妃連忙扶住了他,一麵蹲身下去替他穿鞋,一麵細聲道:“王爺可要當心,王妃一心在公子身上,怕也是顧不得王爺的。”頓了頓又歎道,“天幸公子逃過一劫,但願日後平安康健,無病無災。”


    成親王聽得心裏一陣難受。兒子本來就弱,再病過這一場,恐怕那什麽平安康健就更難得了。


    胡側妃覷了一下他的臉色,小聲道:“依妾看,這安郡王妃的醫術實在是厲害,若是能請得她給王爺診治一下,必定比李太醫更好。說不得,王爺還能再添個公子,畢竟如今隻有大公子,咱們王府——子嗣還是單薄了些。”若是再生,說不定就能輪到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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