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可能聽到崔敬的話,但其實用不著聽,桃華也發覺了不對勁的地方。女子看女子,有時候更敏銳得多——崔幼婉盯著沈數的神色,絕對不像是看見了“姐夫”的模樣。


    薄荷沒有想得那麽深,但她對崔幼婉瞪著桃華的目光看得更清楚:“崔二姑娘那是什麽意思,看見姑娘跟看見仇人似的,幾時惹著她了不成?”


    桃華輕輕笑了一聲:“別理她。多半是有癔症。”崔家是決不會讓她嫁做側室的,所以崔幼婉其實並不能構成威脅。


    薄荷哼了一聲:“說不定真是有癔症。從前姑娘去給她姐姐治病,她也是這麽一副嘴臉,好像姑娘是去害她姐姐的。如今人沒了,倒更變本加厲起來了——姑娘,她不會覺得崔大姑娘死了是因為你沒給她治好吧?”


    這丫頭聯想力也挺豐富的。桃華笑著摸摸她的頭發:“既然是癔症,你管她想什麽呢,橫豎她又不能撲上來咬我。”


    薄荷忿忿地哼了一聲:“依奴婢看,崔家沒個好人。”崔大姑娘當初態度也未見得多好,王爺若是真娶了那個女人,肯定沒有娶她家姑娘來得開心。


    畢竟還是要有所避忌,沈數並沒有把桃華送到魯家,而是在街口就分了手。臨走的時候他在車廂上敲了敲:“放心,崔家那邊我會找人看著。”


    桃華知道他是把剛才薄荷說的話都聽進去了,心裏一暖,掀開簾子對他笑了笑:“我不怕她什麽,你別為崔家分心。”要做的事情太多,崔家又算什麽呢?


    沈數也回她一笑,伸手替她把一綹碎發往後抿了抿,低聲說:“明天等著我。”隨即雙腿一夾馬腹,往前走了。


    薄荷扒著窗戶邊嘖了一聲,十分驕傲地道:“王爺騎馬真是好看。”也隻有王爺這樣的人,才能配得上她家姑娘。


    桃華被她逗得笑出來:“好了,有王爺在,你也不用擔心崔家了。”現在更應該好好想想,去了魯家,她該怎麽對魯顯提那件事。


    魯老夫人早就等著桃華了。原說是十日複診,早幾天就該到了,結果京城裏都知道太後給蔣家賞了一個宮人去教規矩,蔣家姑娘怕是在成親之前都不好再出來了。


    這十日用藥之後,魯老夫人覺得並沒有之前喝瓜皮湯的效果那麽明顯,心裏不由得有些著急,生怕桃華再也不能來。昨日得了蔣家那邊的消息,今日一早就翹首以待,見了桃華便忍不住問起來:“……仿佛跟前些日子沒什麽不同……”


    桃華一邊給她診脈一邊含笑道:“老夫人這是多年積下來的症候,之前乃是因為夏日食瓜實在太多而突然爆發出來,所以稍一緩解,老夫人便覺得效果顯著。如今用藥是要調節積年舊疾,這就慢了。”


    魯老夫人略有些失望:“那要多久才能好?”她現在腿已經不疼,但走路總覺得不太得勁。


    桃華略算了算:“總要再吃六副藥才行。”她說的一副藥是指十天,六副就是兩個月,“等到入夏,老夫人就會覺得身上輕快了。隻是夏日裏務必注意不可再過食生冷。另外三伏之時我還要給老夫人來做幾次艾灸,今冬就不會再有腰腿不適了。”


    魯璿在旁忍不住問道:“為何要等到三伏才做艾灸?今日難道不能做?”


    桃華微微一笑:“治病以時,事半功倍。三伏是陽氣最盛的日子,此之謂冬病夏治。”


    魯璿聽得半懂不懂,還想再問,被魯夫人以眼神製止了,親自給桃華端過茶來:“蔣姑娘辛苦了。”原本想著徐徐圖之,關係近些再提魯璿的事兒,可看樣子桃華以後出門的次數大概也不會太多,還是早點說了這事的好,“莊子上今日一早送了新鮮的魚蝦過來,蔣姑娘可肯賞臉在寒舍用飯?”


    一早讓城外莊子送新鮮魚蝦過來,顯然是預備著要請她吃飯了。桃華目光在魯夫人母女身上一掠,就大致猜到了魯夫人的意思。魯璿未有所出的事她也知道,總脫不了是要看看為什麽不孕不育了。正好她也要等魯顯回來,兩得其便。


    魯夫人聽桃華答應留下吃飯,忙不迭叫人下去預備,又問桃華的口味如何,支使得下人們團團轉。魯璿在旁邊看得直撇嘴,被魯夫人瞪回去了。


    桃華並不在意,隻叫薄荷回去瞧瞧,看宮裏是否派了太醫過來。若海姑姑問起,就說她想請的郎中不在家中,她正要等一等。


    魯夫人早有準備,一桌飯菜不過片刻就流水般傳了上來。菜色顯然是精心準備過,不但有京城風味,還有幾道特地做的江南風味。席間魯夫人談談笑笑,也算是賓主盡歡。


    魯老夫人上了年紀,慣於歇午,用飯之後略坐片刻消了食,就去歇下了。魯夫人借口請桃華去賞早開的玉蘭花,將人帶到園中小亭裏坐下,奉上好茶,這才吞吞吐吐地說起了魯璿來。


    這亭子地勢修得略高,能一覽園中景色,此刻即使是正午時分也涼風習習。桃華愜意地坐著,聽魯夫人說完便微微一笑:“不知道魯大人什麽時候回來?”


    魯夫人心領神會:“姑娘是有什麽事要跟我家老爺說?他知道姑娘今日來給老夫人複診,定然會早些回來的。”


    魯顯是不是早就計劃著要早點回來桃華不管,反正隻要他趕緊回來就行了。


    果然約有半個時辰之後,就有丫鬟來回話:“老爺回來了。”


    魯顯是從衙門裏急急趕回來的,一路上心裏嘀咕,這時候把他叫回來,隻怕是為了要履行那個承諾了。隻不知道究竟這蔣氏會提出什麽事來。倘若她要提些令人為難的事,要如何才能推辭?


    魯顯一路打著腹稿回家,見了桃華簡直是一臉戒備:“蔣姑娘可是有什麽事?”


    桃華卻不接話,反而說起了魯璿:“魯夫人提到令千金數年未曾見喜,聽夫人的意思,似乎是想讓我給令千金也診診脈。魯大人怎麽看?”


    這種客客氣氣的聲調簡直讓魯顯要抓狂。在他聽來,這分明是在說:你魯大人不讓我行醫,現在你女兒需要我診脈了,你說我是診呢還是不診呢?


    他真想說不要診了,可是魯璿數年無出,不知找過了多少郎中診治,甚至還請過太醫,為了求子吃過偏方,各寺廟裏更是沒少上香,可就是沒動靜。現在她婆家連通房丫鬟都賞下來了,魯璿若是始終不能生育,隻怕就要麻煩。魯顯憋了半天,還是道:“蔣姑娘是想要怎麽樣呢?”


    “今年是太後娘娘五十九歲聖壽。”桃華沒有立刻回答,反而扯起了別的,聽得門外的魯夫人急得火躥頭頂,“雖說不是整壽,但也是逢九之年,皇上的意思,是想要大辦的。”


    逢九分為明九和暗九,明九即是壽數中帶著九字,暗九則是壽數合九之倍數。不過無論明暗,按時下風俗,逢九之年都不甚吉利,須要處處小心。皇帝要大辦聖壽,也是想著給太後衝一衝。


    “既然要大辦聖壽,總要赦一赦的。若說大赦天下,未免有些不大適宜,不過今年山東那些人裏,有些並未造反卻因家人涉嫌造反而被判秋後處斬的,似乎可以赦了為太後積福。”


    魯顯吃驚地看著桃華,本能地道:“蔣姑娘,這是朝政之事!”


    “我自然知道這是朝政之事,總要有人先上個折子才好辦事。”桃華慢條斯理地道,“魯大人,這是積福積德的事,並不違背了什麽。這個折子,你應該可以上的吧?”


    魯顯緊閉著嘴唇,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才好。老實說這件事對他而言衝擊也是頗大,尤其在於鋌莫名其妙的死後。或許外頭的傳言還有懷疑於鋌死於沈數之手,但他心裏卻是極明白的,於鋌分明就是被於家舍棄了!


    現在蔣氏突然向他提出這個要求,幾乎就等於向一片表麵勉強維持平靜,底下卻是暗湧不斷的水麵上突然扔下了一塊巨石,將他好不容易才重新做好的心理建設又給打了個粉碎。


    不上這個折子嗎?其實他心裏也還是有些可憐那些無辜百姓的,且如蔣氏所說,這是件積福積德的事,哪怕不積於自身,也積在兒女身上。


    可若是上了這個折子——他可是於閣老的門生,這個折子一上,將置於閣老於何地呢?而且,於家能放棄於鋌,會不會也就放棄了他?


    桃華悠然地等著,觀察著魯顯的表情。她不是心理醫生,不能從魯顯的表情和動作上挖掘出他內心的確切想法,但是大體的猜測還是能做的——她提出這件事的時候,魯顯不是強硬地拒絕而是先找了個朝政的借口,證明他對這件事本身其實還是有些想法的。很有可能,他對此次於家以無辜百姓頸血鑄起於銳軍功的事也並不讚成。


    “這件事——”魯顯掙紮地喃喃了一句,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半晌才道,“那終究是造反,本也該族誅。十惡原本就是不赦之罪。”


    十惡之罪,謀反在首,自然是不赦。


    “謀反之人已經都處斬了,剩下的這些隻是被他們牽連而已。這些人未犯謀反之罪,自然也就談不上十惡了。”桃華手指輕輕敲了敲桌沿,“魯大人,當初你可是答應過我的。現在再加上令千金……”


    魯夫人一直在門外偷聽,聽到這裏不由得心裏一緊。魯顯此人並不喜受人威脅,蔣氏這樣說話正犯了他的忌諱。上次為了魯老夫人他才勉強低頭,此次隻怕……


    她還沒有想完,魯顯已經冷冷地道:“蔣姑娘,你這是威脅魯某?”


    魯夫人很想進去捂住蔣氏的嘴,告訴她不能跟魯顯硬頂。然而她馬上就聽到蔣氏同樣冷淡地道:“難道魯大人要出爾反爾?若是如此,也請恕我不履行承諾了,令慈的病症,就勞魯大人另請高明吧。”


    魯夫人實在忍不住,悄悄探頭看了一眼。魯顯正背對蔣氏站著,大半個側臉正好落在她眼中。然而讓她驚訝的是魯顯的表情並不像他的語氣一般冷硬惱怒,臉雖然板得很緊,但做為多年的枕邊人,魯夫人仍舊在丈夫的眉宇之間發現了一抹輕鬆。


    輕鬆?魯夫人有一瞬間懷疑自己看花了眼。然而之後她就聽見魯顯冷冷地道:“當初的承諾是家母做的,如此,魯某不敢悔諾。但此事一了,魯某就再也不欠蔣姑娘什麽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仍舊板得緊緊的,可是雙眉之間的川字紋反而展開了些。


    魯夫人縮回頭去,在門外怔怔地站了片刻,突然明白了。其實魯顯是願意上這個折子的,可是他也知道,上了這個折子就等於對於閣老的背叛。在自己的良心與對座師的忠誠之間,他搖擺不定,而蔣氏用魯老夫人的一個承諾,幫他解決了這個問題。


    蔣氏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呢?魯夫人站在門外情不自禁地思索起這個問題來。不過她馬上就聽見蔣氏似笑非笑的聲音:“魯大人,還有貴千金呢。”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魯夫人立刻就在心中得出了這個答案——否則她就不會如此得寸進尺,竟然還想用魯璿再要一個承諾。她卻不知道,魯老夫人是母親,為了孝道魯顯才會認下這個承諾,魯璿可沒有這個份量。


    不知怎麽的,魯夫人覺得稍稍鬆了口氣。沒有人希望自己的心思被人摸得一清二楚,如果蔣氏真能做到,那魯夫人覺得自己大約是不敢請她再來給魯璿診治了。


    果然魯顯硬聲道:“蔣姑娘若是不願給小女醫治,魯家並不敢強求。”


    桃華微微一笑:“罷了。醫者父母心,雖然魯大人總是不想讓我做個醫者,不過家訓不敢忘。請令千金過來吧,至於說這報酬,就請魯大人日後再得好茶,送我一些就是。”


    魯顯偷偷鬆了口氣,板著個臉出門,在門外看見魯夫人,臉上不由得略有幾分尷尬。魯夫人心知肚明,隻裝做不知道,一臉急切地問道:“老爺,蔣姑娘可答應了?”


    桃華在屋裏聽見魯夫人的話,不由得微微一笑。剛才她都看見魯夫人的首飾在門邊上晃了晃——魯家的丫鬟至多不過是一枝銀簪,能戴那樣鑲珠金釵的,除了魯夫人還有哪個?


    不過她可無意揭破此事,人家夫妻間的事,要她多嘴不成?今日把折子的事辦成,也就夠了。如今有魯老夫人和魯璿在,日後跟魯家打交道的時候怕還多著呢。


    魯璿被魯夫人叫了過來,才知道是要讓桃華給她診脈,不由得就露出點別扭的神色來。魯夫人急得掐了她一把,嗔道:“這時候你倔得什麽勁兒!你爹都為了你低頭了,你難道還要將這大好機會浪費了不成?”硬拖著女兒進了屋裏。


    桃華並不在意魯璿的態度,徑直給她診了脈,又看了眼底和舌苔,再問過日常起居,眉頭就微微蹙了起來。魯夫人一直盯著她的臉,一見她皺眉,頓時就有些緊張:“蔣姑娘,這是——”以前來的郎中乃至太醫都說魯璿隻是略有些宮寒,然而調理之後仍舊無孕,再求診時也隻說兒女緣分未到,勸她放寬胸懷,靜待機會即可。


    這些話聽得多了,魯夫人都快要會背過了。甚至那些方子,也無非就是活血化瘀之類,萬變不離其宗。


    “之前那些藥方,夫人還保存著嗎?能否拿來給我看看?”


    魯夫人急忙叫丫鬟去拿藥方,轉頭看見魯璿,便道:“這怕是還要些時候,你祖母大約要醒了,我陪著蔣姑娘,你去瞧瞧。”


    魯璿正覺得向桃華講述這些隱私之事十分的不自在,巴不得這一聲,立刻起身走了。丫鬟飛快地取來一迭子藥方,桃華細細看過,眉頭始終未曾展開。魯夫人在旁邊靜靜坐了良久,才緩緩道:“蔣姑娘,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看她將魯璿打發走,桃華就知道她多半是猜到了什麽,遂放下手中藥方道:“令千金在求醫問藥之前,曾經小產過一次。”


    “什麽?”魯夫人騰地站了起來,“不可能!”真要是小產過,那就是能生啊!


    桃華鎮定地對她比了個請坐下的手勢:“夫人不要激動。方才我已經問過了,令千金出嫁之前行經規律,雖然略有些宮寒的毛病,不過是飲食上有些不慎,尚不致到不孕的程度。而嫁人之後,則有幾個月經量忽少忽多,且伴腹痛。之後經水又規律起來,可行經量卻是比從前增加了,對嗎?”


    這都是方才伺候魯璿的貼身丫鬟詳細講述的,魯夫人也在旁邊聽著,並無一字差錯。


    桃華手指習慣性地在桌沿上輕敲了幾下:“這幾個月的經量先少而後多,其實就是一次小產。有些女子初初有孕之時,仍有些許見紅,會被誤認為是經水,加以本身有孕的時日尚淺,並無反應,因此並不知自己已經有孕了。之後的經量突然轉多,其實就是小產所致。”不過那會兒孩子還不知有沒有花生米大,流掉了也看不出來。


    魯夫人臉色鐵青,魯璿的貼身丫鬟還等在屋裏,聞言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夫人,奴婢實在不知啊。姑娘身上並無半點不適,那日是經期之前吃了些冰,所以經水才少的。蔣姑娘又未親眼看見,如何能說姑娘是小產呢?”這會兒她是抵死不能承認的,否則魯夫人說不定會打死她。


    “那你就讓姑娘吃冰?”魯夫人氣得手腳亂顫。魯璿在家中時,她是極重養生的,便是炎炎夏日,也極少允魯璿吃那冰水之物。隻是魯老夫人不以為然,也不管什麽時候,總是亂給魯璿吃些涼性的瓜果。魯夫人一直覺得,魯璿這宮寒就是魯老夫人造成的,卻沒想到魯璿出嫁之後竟更不在意了,居然在經期將至的時候吃起冰來。


    丫鬟哭道:“姑娘嫌熱,奴婢實在攔不住。”那年也不知怎麽的,才進夏季,魯璿就嚷著身上燥熱,非吃冰不可。


    桃華搖了搖頭:“如此反常,就該延醫就診。其實那個時候,你家姑娘已經有孕了,所以才會與平日不同。”


    丫鬟眼看魯夫人臉色鐵青得嚇人,怎麽敢承認此事,硬著頭皮道:“後頭請來的郎中極多,還有太醫,可都沒說姑娘小產過!”


    桃華淡淡道:“那是因為郎中多是男子,即使向你們詢問,你們又豈會答得如此詳細?醫者四診,望聞問切,切脈乃是第四。僅憑診脈,自然難以盡數知悉,難免有誤。”剛才她連魯璿是否白帶增加都問了,問得魯璿都有些坐不住。倘若換了個男子來問這些話,恐怕魯璿根本就不會讓他診治了。


    魯夫人這會兒沒時間跟這丫鬟鬥氣,揮手叫人將她拖了下去,追問桃華道:“可是璿兒小產傷身,所以不孕?”


    桃華歎了口氣。如果僅僅是小產傷身,倒還沒那麽麻煩了。可現在魯璿的情況,很有可能是小產之後抵抗力低下引發了急性輸卵管炎。之後又因為沒有及時治療,腹痛的症狀雖然自己好轉,但炎症卻並未消失,數年下來已經導致了輸卵管堵塞,這才不孕的。


    關於女子不孕,在《千金要方》裏就已經出現了“斷緒”的說法,便是與輸卵管有關。但是輸卵管究竟是否堵塞,堵塞到什麽程度,中醫都是很難確認的,必須要做造影才行。而一旦確認堵塞嚴重,除了手術疏通之外,難有它法奏效。


    桃華翻看的這些藥方裏,就有幾張開的藥其實就是在治療輸卵管堵塞,然而這些藥方吃了都沒有效果,恐怕魯璿的病已經比較嚴重。至於所有的郎中太醫們都隻說她是宮寒,這裏頭自然有些是醫術不夠精湛,全部將其歸為宮寒一類,還有幾個卻恐怕是說出來隻會招致病家的不滿,幹脆也都說是宮寒了。


    魯夫人聽不懂那麽多,隻追問道:“那璿兒的病可還能治?”


    桃華沉吟了一下,還是道:“恐怕難。此病症深在腹中,藥力難至,針砭不達,單飲藥湯實在難以治愈。”至於手術疏通輸卵管,這裏可沒設備。


    魯夫人撲通一聲坐倒在椅子上:“難道說,璿兒她,她就——”


    桃華歎了口氣:“我可以開個方子,然而也隻是試試看。雖然這話說得難聽,但我必須告訴夫人,倘若——倘若令婿納側之後能得子女,令千金這病全是確鑿無誤,極難有孕了。”除非她的雙側輸卵管沒有完全堵死,或者哪天發生奇跡,能讓她有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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