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錫第三次來送藥的時候,兩縣的情形已經基本平定了。不再有新的病人往村子裏送,證明瘧症已經被控製住不再傳播。而舊有的病人開始陸續恢複,目前已經有一半的人病勢痊愈,可以回家了。


    這些人無不對桃華和沈數等人感恩戴德,有的回去之後就送了米麵肉菜過來,有的幹脆留下來幫著他們照顧病人,或者給桃華等人洗衣做飯。因此這次蔣錫過來,就見女兒衣著整潔,再不是前兩次那一身幹鹹菜的模樣了。


    不過,這衣裳是不是不大對勁?蔣錫上下打量著女兒——顏色倒是桃華喜歡的銀紅色,但看起來略短了一點兒,而且上頭刺繡的忍冬花紋用的是金銀線,桃華從來不用這麽華麗繁複的花樣的。


    “這衣裳——是幾時做的?”蔣錫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


    桃華扯了一下衣裳下擺,笑了:“這是郡王爺讓人去城裏買的。原來帶的那幾套衣裳都洗了,還沒幹呢。”不單是新衣裳,沈數還讓初一去買了個大木桶來,於是昨天晚上她痛痛快快地泡了個澡,這會兒覺得渾身上下都輕了好幾斤呢。


    蔣錫猶豫了一下。這次他四處尋藥,安郡王府上那個姓鄔的賬房先生也來幫忙,前天兩人說話的時候,鄔賬房言詞之中透出點意思來,仿佛是說安郡王想要求桃華做側妃。


    蔣錫為人直爽,還有幾分天真,但卻並非愚笨。尤其在女兒的事上,他格外用心些,鄔賬房才稍稍透出其中意思,他就聽明白了,卻假裝沒有聽出來,把話繞過去了。


    若是換了別人,蔣錫想都不想就會拒絕。他的女兒怎麽能去給人做妾?但是對方提的是安郡王,蔣錫便有幾分猶豫了。


    他的猶豫並非因為安郡王身份尊貴,而是因為幾次接觸,他真的覺得安郡王本人是個極出色的青年,且處處會為人著想。若是讓他再找一個相似的人出來,至少在他認識的親眷故友當中,再找不出一個來。


    “桃姐兒,郡王爺對你頗為照顧……”蔣錫有點笨拙地最後擠出這麽一句話來,想試探一下女兒的意思。


    桃華笑了笑:“王爺對大家都很照顧。”她能猜出來蔣錫是想問什麽,但是,羅敷雖無夫,使君自有婦,沈數很好,卻與她無緣。在疫區的這一段時間,就算是最後留一段美好的回憶吧。


    “聽說縣城裏有一家姓周的人家,想把女兒送到郡王府做妾?”蔣錫觀察著女兒的神色。


    “何苦來。”桃華搖了搖頭,“有人說寧做窮□□,不為富人妾。以周家的門楣,女兒本也不必嫁個窮人,又何必非要進王府去做人下之人。人家坐著你站著,人家吃著你看著,滋味很好麽?”


    蔣錫這下子算是完全明白了,心裏一則喜歡,一則又有幾分淡淡的遺憾:“桃姐兒說得對。”不能做妾!那些荒年沒了辦法賣兒賣女的也就罷了,蔣家又不是窮途末路,怎麽能自己把自己劃進了低人一等的範疇裏去?


    “爹,京城裏怎麽樣了?瘧症沒有傳播進去吧?”桃華不想再談沈數,輕輕把話題繞開了。那天在廚房裏,或許是因為心情太沉重需要有人安慰,又或許是因為氣氛太合適,也或許是因為對沈數充滿了感激,事後回想起來,她也覺得自己失態了。但是人有時候或許就是這樣,就像她現在身上穿的衣裳,房裏擺著的浴桶,雖然都照價給了初一銀錢,但那就等於跟沈數劃清界限了嗎?


    蔣錫卻沒有想這麽多。他素來知道女兒是個心誌堅定的,因此桃華表明了態度,他就當女兒心裏跟嘴上說的一樣明白幹脆了,當即就把沈數的事拋到了腦後,欣然道:“京城裏很好。灞橋縣裏有十幾人發了瘧症,但大肆滅蚊之後並未傳播開來。且這些日子天氣漸冷,蚊蟲也少見了,疫症必然不會再發了。”


    桃華露出個笑容:“那就太好了。這裏的病人再有幾天就都可痊愈。伯祖父那邊要麻煩些,今日王爺一早就過去了——”她說到這裏,驚覺自己居然又提起了沈數,連忙把後半句話又咽了回去,改口道,“如果洛南縣那邊情形也已穩定,便可向皇上奏報。爹爹這次送來這些藥材,應該也盡夠了,不必再去采藥了。”


    蔣錫長籲了口氣。他這些天也是忙累得夠嗆。京城連著周邊幾個鄉縣都被他跑遍了,幾乎要把野地裏的黃花蒿刨絕了種。現在聽說情形大好,自然是鬆了口氣:“太好了。等王爺上了奏折,你也能回家了吧?”


    桃華有點悲哀地發現這事怎麽也繞不過沈數去:“我想,還可以再留兩天,等這些病人全部恢複再說。或許,王爺可以先回京城,畢竟奏折不如他麵君說得更詳細,這裏頭有好些趁火打劫的人,都要好好整治呢。”


    說起這個,蔣錫也生氣:“正是!這些人簡直混蛋之極!這許多百姓的性命,竟是被他們當做發財的門道了,千刀萬剮都是應該的!聽說皇上在宮裏知道了,也氣得不行,隻是這陣子治疫還用得著惠民藥局,等疫情平了,就要好生整頓的。”


    桃華點點頭,又想起一件事來:“皇上現在還在行宮嗎?”


    “皇上早就已經回京城了,畢竟每日還有許多朝政要處置呢,哪能久在行宮。”蔣錫隨口道,“承恩伯昏迷不醒那幾天,太後不肯移駕,就住在了行宮。後來院使力排眾議用了獨參湯將承恩伯救醒,又休養了兩日,才都回了京城。”


    他說完之後又壓低了一點聲音:“說起來,承恩伯是用了獨參湯才救醒的,可沒聽說馬上風是要用獨參湯的……”他雖然自己並不精於診脈開方,可是對藥材卻了如指掌,自然知道人參的功效。若說吊命倒是有的,但一劑下去於思睿就醒了,恐怕他這個病症跟馬上風就有些區別了,也就是說——之前院使診他為馬上風,是辨錯了症……


    隻是,醫者辨錯症,這是大事。別說院使了,就是普通的郎中,診錯了病開錯了藥,也要被人家打上門的。因此雖然旁邊並沒別人,蔣錫說這話的時候也是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


    “承恩伯是陽虛。”桃華笑了笑,“您忘了?在興教寺的時候——”


    蔣錫吃驚地看了看女兒:“果然是?”的確,那時候桃華就當麵說過於思睿要戒房事,但因為這話從一個女孩兒家嘴裏說出來太過尷尬,之後蔣錫也沒有細問,而是刻意將它給忘記了。


    桃華點點頭:“您還不知道呢,院使辨症有誤也是有原因的,原是病情被耽擱了……”


    堂堂的承恩伯,因為喝了鹿血跟妾室胡鬧,鬧得自己差點沒了命,這是什麽好聽的事嗎?因此太後盛怒之後,就立刻命人不許亂傳,反說是妾室謀害夫主,所以就是去了行宮的人,還有好些不知道真相的,更不必說蔣錫了。


    “真是蘿姐兒——”蔣錫臉色都變了。他固然也是極厭惡曹五一家,但聽說曹蘿被活活打死,也是駭然。然而想想曹蘿當時的做法,後背又一陣發涼。


    桃華輕輕歎了口氣:“我也沒想到,她居然能這樣——她求我救她的時候,我本來是猶豫的,誰知道她竟然又說出那麽一番話來……老實說,若是真讓我為她去求情,我實在也不情願。所以太後絕不能讓她活著,倒是免了我左右為難。爹,我是不是太狠心了點?”


    “這如何怪你!”蔣錫回神來,怒衝衝地道,“她自己作死,臨死還要拉你下水,真是,真是——”他不會罵人,真是了半天也沒想到合適的詞兒,隻得道,“總之是她咎由自取!我倒沒想到,從前看她也是文文靜靜的模樣兒,怎的到了那個時候,竟隻想著開脫自己,連人命都不顧了!”


    “聰明反被聰明誤。”桃華有點感歎地道,“他們一家子,都是聰明得太過頭了。”


    “什麽聰明!”蔣錫唾棄地道,“是涼薄!你太太對他們不算不好了,他們卻能哄著她偷了你母親的東西出去。承恩伯總歸是替他們把曹五撈了出來,到了這時候曹蘿卻不顧他的性命——既如此,有什麽結果也是報應。待過幾日,怕就要見分曉了。”


    桃華同意地點頭:“承恩伯這次雖然被救醒,但耽誤得太久,恐怕以後也就不行了。子嗣斷絕,這口氣太後定要往曹五家身上撒的。隻但願別連累了咱們家才好。”


    不行了這樣的話,從一個女孩兒家嘴裏說出來,實在有點違和。蔣錫幹咳兩聲,把話題轉開了:“既不用再運藥來,爹爹也不走了,來給你幫幫忙。”


    他年紀也不小了,而且這些日子東跑西顛,黑瘦了一圈。桃華怎麽舍得再讓他忙活,連忙拒絕道:“剩下的病人已經不多了,還有好多已經病愈的都留下來幫忙,人手盡夠了。爹爹不用在我這裏,倒是去洛南看看,倘若伯祖父那邊情況也穩定了,早點接了伯祖父回家才是正經。”


    蔣老太爺已經是六十歲以上的人了,洛南情況還比藍田嚴重,自然更累。蔣錫既心疼女兒又心疼伯父,躊躇一下還是聽了女兒的話:“那爹爹就去接你伯祖父。隻是你若無事也該早點回京城。”


    桃華笑著答應了。她是皇帝親口封了院判,來主持治疫之事的,必要等一切都定下來才能回去。不過這些就不必跟蔣錫說了。


    沈數去洛南縣看了一圈,發現那邊也已經基本安定了。洛南瘧疾鬧得更凶一些,但卻沒有傷寒,所以死的人數跟藍田縣也差不太多,如今痊愈的情況也是相仿。再加上灞橋縣已經數日沒有新的瘧症病人出現,可以說,此次疫情已經被撲滅,情形穩定了。


    “初一,你帶著折子回京城,稟告皇上,此地還有部分病人未曾回家,再有三數日,待所有病人都治好了,我再回京向皇上交差。”


    “王爺——”初一接了折子卻沒就走,腳底下有些猶豫,“其實,其實王爺現在也可以回京城了……”王爺不回去,自然是為了蔣姑娘,但是自從那天蔣三老爺來過,蔣姑娘就對王爺明顯地有些疏遠了。


    沈數神色不動:“這本是應該的。前些日子是因為疫情緊急,事急從權。如今疫情基本平定,自然要避嫌,否則豈不壞了蔣姑娘的名聲。”他總是要回去娶崔氏的,那天在廚房裏曾經有過那麽一段安寧快樂的時光,也就夠了……


    初一忍不住道:“王爺若是喜歡,為何不去提呢?蔣姑娘雖好,可出身實在平平,能做側妃也不枉了。”蔣家便是再找,還能找到更好的女婿嗎?


    “我若喜歡,就讓她做妾嗎?”沈數淡淡看了初一一眼,“你若是有心儀的姑娘,就是讓她來伺候你未來的妻子?”


    初一被噎住了,半晌才幹笑道:“屬下是什麽身份,哪有納妾的份兒……”


    沈數擺了擺手,不想再說:“去吧。”


    初一不敢再說,應聲退了出去,上馬直奔京城。


    一場蔓延兩縣的疫情十來日就平定,且未曾再殃及它縣,其結果實在頗出皇帝意料之外。


    他雖是未曾親自經曆過疫情,但也從書中讀到過,凡是疫情已經爆發到兩縣之地的範圍,基本上都已經失去了控製,最後流毒千裏,不知要死多少百姓。此次又是在離京城極近的地方發起疫來,皇帝都要考慮是否應該提前疏散京城百姓了。


    須知京城裏人口密集遠勝周圍的郡縣,若是疫情傳進來簡直無法收拾,可就算是疏散,也會搞得人心惶惶,造成動亂。


    皇帝正左右為難,卻聽說疫情隻傳入了灞橋縣些許之地便被遏止了,又過幾日,灞橋縣風平浪靜,倒是藍田和洛南那邊情形也漸漸好轉,真是又驚又喜,此刻接了沈數的奏折,少不得又將初一傳進宮去,仔細詢問。


    奏折寫得再詳細,也不可能將所有的事情都寫上,而初一親身經曆,自然是說得詳盡無比。


    譬如副使如何弄了些根本不對症的藥材,洛南縣令又如何勾結不法藥商,害得許多百姓原本或可不死的,卻因拖延太久而終告不治。


    又譬如蔣院判雖是女子,卻臨危不懼,處變不驚,醫術又好,如何從瘧疾病人中又發現了傷寒之症,加以妥善處理,避免了傷寒又傳播開來。


    再譬如蔣家人也自願前去,蔣老太爺如何在洛南獨當一麵,蔣錫又如何到處去尋藥。當地百姓感恩戴德,既感激蔣家人救命,又感激皇帝派了這樣好醫者去治疫雲雲。


    傷寒的厲害,皇帝也是聽說過的。藍田一縣竟有兩種疫病,這若是傳開來後果不堪設想。皇帝心中高興,封賞自然是少不了的,當即就召人來擬旨,要論功行賞了。


    皇帝這裏有什麽動靜,往常後宮都是能知道的。雖然從上回兩個大太監死後消息沒那麽通暢了,但治疫之後的封賞這麽大的事,卻是不用瞞人的,因此迅速就傳到了後頭去。


    皇後才一聽了這消息,就直奔壽仙宮去了:“母後,這可怎麽辦!”


    “又是什麽事?”太後昨夜覺得有些冷,今日早晨起來便有些頭痛,因怕是著了涼,先喝了一碗薑湯,又叫宮人給自己按摩頭部,隻是折騰了半天都毫無作用,心裏正煩著,見皇後哭哭啼啼地進來,又根本沒有眼淚,頓覺喪氣,語氣便也不客氣了起來,“這大天白日的就這副模樣,成什麽體統!”


    皇後最近這幾年大概是被太後訓斥得多了,已經有些沒臉沒皮,並不在乎太後語氣中的不悅,一屁股在太後身邊坐下,道:“您沒聽說嗎?皇上要封賞蔣家那丫頭呢!”


    “那又怎樣?”太後不耐煩地道,“兩縣的疫情都被她治好了,自然是要賞的。”這些日子她雖然隻顧著於思睿,但也聽了那麽幾耳朵,說是蔣氏竟用了前人未曾用過的臭蒿來治瘧,且藥效之好遠勝前人成方,太醫院裏的人都在議論呢。


    “可是她一個女子,要賞什麽!”皇後簡直要氣死了,“皇上還封了她正六品的院使,莫不成真要讓她做官嗎?”


    太後也快被她煩死了:“不是你薦了她去治疫的嗎?現在你薦的人出息了,你不該高興嗎?”


    皇後被噎得啞口無言,半晌才有些生硬地轉了話題道:“母後可是有些著了涼?宣太醫了不曾?”她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太後不自在,原該先問候幾句的。


    太後半閉著眼睛,隻覺得身上有些發冷,頭又疼,並不愛搭理。還是青玉含笑道:“怕是昨夜睡覺時開著窗,風吹了頭。方才已經熬了薑湯先喝下。若無大事,娘娘也不願驚動太醫的,沒得倒讓皇上擔心。”


    皇後連忙讚揚道:“母後是最體貼皇上的……”


    她拍了半天馬屁,太後才斜睨了她一眼:“皇上賞了蔣家什麽?”


    皇後巴不得她這一問,連忙道:“皇上說蔣家人自發前去治疫,要給他們封官,聽說至少也是正六品的散階。”


    太後嗤笑:“不過正六品罷了,你這麽急火火地跑過來,我還當皇上要封他們世襲罔替的國公侯爺了。”


    皇後不是聽不出太後的諷刺,但這時候也顧不得,隻道:“這兩人都封了官,那蔣氏是領頭的,更要封賞了。說不定,這個院判就真的給她了,那可如何是好?”


    太後不耐煩道:“誰叫你當初要推薦她。如今她立了功,就真做了院判又怎樣?”


    皇後怒衝衝地道:“這斷斷不行!進了太醫院,難道她還要到宮裏來當差不成?整日裏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打轉,那豈不是——”


    “那你又要如何?”太後覺得頭疼得越發厲害,身上也起了一陣冷顫,便以目示意青玉去關上窗戶,口中淡淡道,“她若進宮來當差不是更好?太醫若當差當得好自然無事,若是當得不好,那便要挨罰。你是皇後,難道還罰不了一個太醫?”


    皇後得了指點,臉上就有了點領悟的笑容:“還是母後說得是——不過……不過我總是不願意她入了皇上的眼。”


    太後聽她這些蠢話,一股子氣不由得又拱了上來,正想再斥責她兩句,忽然間一陣強烈的頭痛與惡心一起湧上來,她一側頭,嘩地一聲,將剛才喝下去的薑湯全吐了出來。


    這下青玉駭了一跳。太後自從上回換了藥,已然有一個月不曾有過惡心嘔吐的感覺:“娘娘覺得怎樣?”


    太後此刻不隻是頭痛,小腹也開始絞著勁的疼起來:“扶我去更衣……”


    青玉連忙攙扶著太後往後麵走,一麵不忘叮囑小宮女:“快去傳太醫!”


    太醫院院使這幾天正在承恩伯府給於思睿調理身子,召來的是正在當值的周院判。自打上回王院判因用藥不慎被貶,太醫院裏的人都有些戰戰兢兢起來,一聽太後不適,頓時小心肝亂跳,急忙跑來,一邊還琢磨著太後隻怕是前些日子憂心承恩伯,有些氣血虧虛。若是一會兒開方,自己究竟該用便宜的藥材還是貴重的參茸之類呢?


    待他到了壽仙宮,太後剛剛腹瀉過一次,卻絲毫也不覺得腹中輕鬆,反而身上越發冷起來,不得不又加了一件襖子。皇後也不敢走,見了周院判便忙道:“快來瞧瞧,太後是不是得了風寒?”


    周院判心裏還在想哪些治風寒的草藥便宜呢,上前診了脈臉色卻是一變,詢問了青玉一番之後,便戰戰兢兢地道:“臣大膽,怕是要觸碰太後鳳體了……”


    太後如今年紀大些,太醫來診脈之時已經不必再以紗覆腕,所以周院判這樣說,顯然不是診脈這麽簡單,而是要觸摸太後的身體。青玉頓時變了臉色:“周太醫,這是為何?”


    周院判臉色發白地道:“臣要觸一觸太後的肝脾所在之處,若是肝脾均大,隻怕太後是——是得了瘧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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