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7年六月十八日。


    那是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日子,我達成了我喜歡的一款卡牌遊戲的終極目標,不過,那也是我最後一次在那款遊戲中和真人對戰,那一日大家都死了。


    原諒我很輕鬆的提及死亡,其實那個時代死去遠比活著要輕鬆的多。


    末日,其他人的末日。


    那天,我記得很清楚剛好是星期日,早上九點左右,修理廠裏輪到我休假,和平日裏休息一樣,我宅在家裏,在電腦上玩一款過氣很多年的卡牌遊戲,當時的我沒有任何的活動,這裏的活動指是人和人之間促進感情的玩樂,沒有人願意同從小無父無母受盡欺淩並且一無所有的我做朋友,不得不說末日之前的人很理解也很適應真正的現實,所以現在的人應該算是蠻幸福的(輕笑),而我也不願意同他們成為朋友,也許我的身份天生卑微,但這也不是我成為某種附屬的理由,至少自由才算得上好好活著。


    孤獨嗎?


    當然,但不悲傷。


    電腦是一台老式的筆記本電腦,垃圾場撿來的,十幾年前早已淘汰了的玩意,不過勝在免費,而且修理一下還能用,垃圾場也不全是無法拯救的廢物,關鍵在於怎麽利用,直到現在我都記得我達成目標時我的那台老舊電腦屏幕上的景象,金色的光芒在整個屏幕中湧動流轉,似乎隨時能把整個屏幕爆個稀碎,像某種生命將要破殼而出,那個時候我很興奮,連手都開始微微顫抖,一瞬間,對我來說卻很是漫長,屏幕上的金光轟然爆裂,耳朵裏沒有聲音,但腦海中的聲音石破天驚,金色的“傳說”字樣倒映在了我的瞳孔之中,而後屏幕驟然一暗。


    可惜,我那時沒有辦法細細品味那個我最有成就的一刻,說起來是有些遺憾。


    咯吱...


    同一時刻,窗子突然開了,風刮了進來,我猛然感覺頭一沉,好像有什麽東西落在我的頭上,軟軟的一條黑色的毛尾巴在眼前搖來搖去,同時,耳朵裏響起一聲恐怖的嘶吼!鼻中充滿了濃厚的血腥味!


    一隻,貓?!


    借著黑了的屏幕我隱約可以看到一隻貓的輪廓。


    我沒有理會這隻趴在我頭上的黑貓。


    因為,那聲嘶吼那血腥味像是一個潘多拉的盒子,吸引著我,誘惑著我,我記得當時自己瞬間變得木然,像是被惡魔引誘的充滿貪欲的無知年少,雙腿自主動了起來,頭上頂著一隻黑貓走了出去,走出了我的住所,來了這平日裏人來人往熱鬧的街道上,當時我住在3區56號街道下麵的地下室裏,房租很便宜,附近有一個蛋糕店。


    我雙眼所見,外麵化為了一片煉獄......


    低沉的嘶吼,喉嚨裏仿佛堵上了什麽東西,上下兩排牙齒瘋狂的摩擦,嘩撕,嘩撕的聲音給人陣陣悚然的感覺,眼球誇張的突起,布滿血絲,瞳孔上沒有焦點,黑色的線密密麻麻像蜘蛛網一樣布滿整個臉頰,嘴唇牙齒上染著鮮紅的液體,人類的血,他們像野獸一樣,嘶吼著,瘋狂的撲向街道上一個個人,老人、小孩、婦女、大叔,所有人,瘋狂的逃跑,求救,哭喊著,人們一個接著一個被瘋狂的撕咬,接著又開始瘋狂的撕咬身邊的人,越來越多的“野獸”被製造出來,整個街道一片狼藉,隻有絕望。


    我同他們不一樣,我一步步走的很慢,眼中一片茫然,找不到焦點,這個煉獄似乎與我並無任何關係,我不害怕這些“野獸”,一點都不,我來到街道的一刻,一個個“野獸”不停地撲向我,想要靠近我,撕咬我,我能清晰的看到他們那一張張變了形的恐怖的臉,嘴裏鮮紅的血,充滿黑色紋路的皮膚,可是他們無論怎麽用力都無法觸摸到我,我知道那個曾經的能力伴隨著危險再一次覺醒了,這次我沒有抗拒,我走著,聽著,看著......


    顯然,在這片絕望中無法被攻擊的我有些另類,我成了希望。


    “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街上瘋狂逃跑的人中,我很早就看到了他,我工作的修理廠廠長的兒子,平時總是一副親民和善的樣子,同他相比我可以說一無所有,金錢、地位、家庭、朋友、他擁有一切,大家都很喜歡他,平日裏在修理廠看到他總是前呼後擁,人緣極好,我曾經也一度以為他是一個善良的好人,而這一刻,我的心在顫抖,在害怕,害怕眼前這個跪在我麵前的人,剛剛我看到他把平日裏同他關係最好的朋友推向了那些“野獸”,這樣他才有空跑到我的麵前,懇求我的幫助......


    在他之後越來越多人看到了我,開始向“野獸”一樣瘋狂地衝向我,他們有的凶狠的威脅我,有的哭喊著懇求,有的願意用他們最珍貴的東西和我交換他們的生命,我看到他們不顧一切瘋狂的樣子卻更加的害怕,心靈好像要被鋪天蓋地的欲望壓到窒息,腦海中不停地浮現那個陰暗的角落,那些大人貪婪凶殘而又充滿欲望眼神,想起我的家人們,他們無法閉上的雙眼。


    冷汗打濕了後背,我加快了腳步......


    絕望,死亡與欲望在這凝重空氣中繼續碰撞。


    “你需要我救嗎?”


    比起廠長之子,我其實第一眼就在慌亂的人群中看到了她,我經常光顧的蛋糕店的老板娘,她坐在店門口,坐在那張棕色似乎永遠不會改變位置的輪椅上,長發,白裙子,淡淡的妝容,還有那雙隨時都在述說故事的雙眼,憂愁且深邃,靜靜的如一朵盛開的無比純潔的白蓮,坐在店門口的她同樣與這片末日之景格格不入。


    “你走吧,不用管我。”平靜的聲音不帶一絲的波瀾,不過我感覺得到她的內心不似聲音一樣平靜。


    “他呢?”我知道我不該問這個愚蠢又殘忍的問題,但我還是毫不猶豫的問了。


    就像一個殘忍的惡魔一樣,用堅韌又猙獰的利爪劃過她的皮膚,直至咽喉,當初為什麽不相信我告訴你,你的那位丈夫是貪圖的你的家產才對你那麽好,執意和他結婚,我比不上他嗎。


    “你走吧,不用管我。”她的眼圈明顯紅了很多,眼眶中有某些晶瑩的東西在打轉。


    早在我看到她的那一刻我便看到她的好丈夫毫不猶豫拋棄她遁入人群中瘋狂的逃走,至始至終沒有回頭再次看她哪怕一眼,比絕望傷人的東西有很多。


    她一直以來都是女神,集萬千光環於一生,但她因為某次事故雙腿殘疾,她原本的愛人不想被拖累離她而去,於是那個男人出現了,一個一切都很普通的男人,老實憨厚,總喜歡傻笑,完全不嫌棄她殘疾,追她的時候對她照顧有加,所有人都認為這個男人對她是絕對的真心實意,於是她決定嫁給他,帶著她的店麵,所有人裏除了我,我親眼所見那個憨厚男人麵具下可怕的偽裝和欲望,從現在開始,一切都過去了。


    最後的末日裏,對她,我親手拉開了殘忍的幕簾,看到她哭泣的那一刻我很憐惜也隱隱覺得痛快。


    我沒在勸解,慢慢從她身邊走過,漸行漸遠,她也離我而去,手在抖,內心的害怕更加的深邃,幾乎揮之不去,就像小時候躲在陰影下的自己。


    我再次加快了腳步,那些“野獸”快速的咆哮著饑渴著從我身邊飛過,所有那些我見過的我熟悉的我認識的人也是如此,不知不覺我穿過了整座城市,絕望一直持續到夜晚,夜很寂靜,我不再害怕,回了家......


    我是枚。


    2137年6月18日深夜


    毀滅與新生


    2037年六月十八日,這是一場真正的末日,為什麽說是真正,因為這場末日是無法躲避的,不論為末日做了多少準備。


    全世界範圍內同時發生了不同的但無一不是很恐怖的災難,很多地方出現混合型的災難,完全打破了人們對科學的認知,地殼劇烈運動,內陸地區發生毀滅性的大地震,粗略估計比以往最高級的九級大地震還要高上那麽幾級,往昔的繁華瞬間被無情的吞噬夷為平地,高樓大廈轉眼間成為一片廢墟,燈紅酒綠,轉眼成空,生命如草芥一般被無情的收割,沿海地區因為地殼劇烈運動海平麵急速上漲,所有沿海城市都出現了恐怖的巨大的百米巨浪,冰冷黑暗的海水在原本人來人往的街上上肆虐,咆哮著無情吞噬著生命,世界各地的火山無論是死火山還是活火山都在死命的噴湧,無窮的紅色在天際翱翔,天空飄著鮮豔的紅無情的收割者生命,某些繁華的都市人類突變喪屍,病毒瘋狂的傳染,某些地方突然出現某種毒氣,無色無味,瞬間把人至於死地,某些地域,植物和動物暴走變異,把活著的人類瘋狂的撕成碎片,某些平時四季如春的地方,溫度驟降,人根本來不及逃跑活活被凍死,人類如草芥一般無力被收割著,災難總體持續了三日,還沒有完,之後天空悄然升起了第二個太陽。


    雖說是末日,可是人類並沒有完全滅絕,絕大多數死在了末日中,但有一部分仍然存活了下來,他們不僅僅是活了下來,他們發生了改變。


    死亡的威脅下,很多人覺醒了,災難中他們獲得一種名為能力的東西,火焰,寒冰,讀心,隱身,時空,控製元素等等,不同種類的高低等能力,各類末日前超自然的東西層出不窮,因為特殊的能力他們活了下來,他們得到了不可思議的力量,很多人說這是人類在毀滅中孕育出來的新生,世界再也不是原來的世界,雖然弱肉強勢的本質沒變,但這個世界成為了能力決定一切的世界,原本的秩序蕩然無存,新生的世界。


    就像是神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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