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按在琴上,氣得麵色鐵青,胸膛一起一伏,說了一個名字出來,“《渡江》!”


    顧成蹊挑眉,渡太平洋爺都不怕你,還怕你《渡江》?


    調整姿勢,坐好,“來吧。”


    周承業給裁判使了一個眼色,裁判會意,走到兩人中間,舉起手。


    左右看了一眼,見兩人鬥誌昂揚,都準備好了,手落,“開始!”


    話音剛落,兩人同時起勢,琴曲奏出,盡是分毫不差,高低起落,同樣意境,兩琴宛如一琴,兩曲宛如一曲。


    沒想到彈琴也能彈出這種追逐的氣氛,在場所有人皆盡看入了神。


    兩人的琴技之高,已不是台下之人可以比擬,很多還想在琴擂上撿漏的,頓時深受打擊。


    《渡江》乃是前輩先人當中,一位有名的善彈琴之人所譜,他一日乘船從南江上遊去往下遊,恰好那日天氣晴朗,他在船頭看江水流動,日落於江盡頭,有感而發,曆經三天三夜,寫下這首名曲。


    顧成蹊和周承業,一個是經曆人生百態,嚐遍世間酸甜苦辣滋味,經曆過坐看雲起時,遊走在刀尖過,對於此等意境,早已算得上信手拈來;另外一個為追求更高境界,不惜去前輩先人有感而發之地,站在船頭,看上十天半個月的江水,對於意境,也基本上沒有什麽問題。


    而就是意境上沒有什麽問題,所以在琴技上,誰能夠更加的技高一籌,就得看能不能跟得上了。


    顧成蹊勾唇一笑,內力沒有她高,還敢來逞強?


    皓腕使力,彈琴速度突然變快,意境也突然往上加。周承業心下一驚,緊接著追上去。


    還能跟得上?


    顧成蹊微微挑眉,垂眸,手指尖上的速度開始變得如鬼魅,似快非慢,動作間摻雜幾分殘影,與夜閣上下修習的輕功頗為相似。


    “糟了!”看到她這個動作,墨奕辰瞳仁一縮,趴在窗前往外探去。


    秦雪風把他拉回來,淡淡道:“承業已抵擋不住,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麽能在棋上不自亂陣腳吧。”


    他的話剛落,周承業那邊便已經亂了起來,顧成蹊的速度太過詭異,偏偏調又是在調上,這種彈法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周承業汗水從額頭上滴落下來,而琴弦已經繃到極致,隻聽‘崩——’地一聲,斷了。


    而顧成蹊卻並沒有因為對方琴弦崩斷就停下來,反而將琴音轉至平淡,細長流暢,宛如細浪流淌,笑吟吟道:“周公子,你服,還是不服?”


    周承業搖搖晃晃站起來,朝她抱拳,“是在下輸了。”


    顧成蹊聞言,指尖倏然一停,拂袖站起來,負手而立,笑而不語看向裁判。


    裁判觸及到她的目光陡然一個激靈,反射性開口,“顧成蹊勝!”


    雖然有很多人猜到會是這麽一個結局,但是卻難以想象這個過程,誰能與之爭鋒?


    短暫平靜之後,響起震天響的掌聲。


    “好!”


    除了這個字,他們再也無法想出別的話來。


    然而顧成蹊無視他們的激動,“初洛。”


    “屬下在。”初洛飛身至她身邊。


    “收銀子。”


    “是。”


    台下群眾們:“……”


    摔,要不要這麽愛財?你家財神爺是少了你銀子花怎的?


    頓時,顧成蹊剛剛樹立起來的高大形象就這樣被破壞得一幹二淨。


    她才不管那麽多,拿到手的才是實在的,要是老往別人想的方麵去做,她就不是今天的顧成蹊了。


    初洛毫無壓力的收完銀子,跟著顧成蹊瀟灑帥氣跳上第二擂台——棋擂。


    周承業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眼神極為複雜,他低頭看自己顫抖的手,指尖上,血液正滴落。剛剛琴弦崩斷的一刹,他沒躲避及時,在他手掌上劃了一下。


    他飛身回到二樓上。


    秦雪風拿出紗布和金瘡藥,熟練給他清理傷口。


    墨奕辰拍拍他的肩膀,“承業,好好休息。”


    周承業白著臉,看向他,“你要多加小心。”


    “放心,我會的。”


    “等等。”周承業在他預備下去的時候,叫住他,慎重囑咐一句,“你若察覺到不是她的對手,要趕快收手,否則便是玩火自焚。”


    墨奕辰見他對顧成蹊這麽高的評價,心裏像是壓了一塊石頭,他重重點頭,轉身,一躍而起,縱身飛往擂台。


    宋陽雲氣道:“承業,你怎麽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你可想過這樣給奕辰施加壓力,他若是能贏都敗在心理上了。”


    周承業轉頭看向下麵,平平淡淡地道:“我隻是在說事實。這次顧成蹊來,就沒有對我們手下留情的意思,與其以卵擊石,還不如避其鋒芒。”


    “你……”宋陽雲指著他,氣得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為好。


    “你若是不信我也沒關係,你守書,隻用互相出題,不需要比拚心理戰術和內力,倒是能夠比拚一番。”周承業不僅受了外傷,拚內力的時候,還受了內傷,上來都休息好一會兒了,臉色還有些蒼白。


    一直沒有說話的洛夜,神色越來越凝重。


    下方擂台上,顧成蹊踏上擂台之後,便沒有把擂台上那老頭放在眼裏,悠閑悠哉,直接在另一個玉石棋盤前,坐了下來。


    老頭見她走向另外一邊,很明顯鬆了口氣,眼神很明顯——老頭子可經不起這樣小輩的折騰。


    初洛走在後麵,險些沒有繃住那張冷漠冰山臉,笑噴出來。


    顧成蹊看了他一眼,後者立馬正經站好。


    顧成蹊收回視線,靜靜等著人來。


    棋擂裁判,站在棋盤前麵,離她很近,隻有一步之遙,壓力很大的他,心裏默默祈禱墨奕辰能夠快點到來。


    不知是不是響應他心裏的號召,墨奕辰果真從二樓飛身下來。不偏不倚落到顧成蹊對麵,撩開衣袍坐下。


    顧成蹊挑眉打量他,一襲淡青色雲紋華服錦袍,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看起來約莫二十上下。


    還是一個小娃娃。


    心裏做下如此評價,她麵上不顯,淡淡開口道:“公子高姓?”


    “我姓墨,名喚奕辰。筆墨的墨,神采奕奕的奕,星辰的辰。”墨奕辰稍微有些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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