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顧成蹊開尊口應下來,不少人八卦的目光在她和傅芯蕊之間來回轉動。


    傅芯蕊一喜,挑釁般的掃了眼傅九香,她並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事,派去的宮女看到顧成蹊拒絕給傅九香伴奏,便去她跟前稟報了,並不知道還有後文。


    傅九香想想看,真是好笑,剛剛她確定上官硯是喜歡她的後,她特意關注了下顧成蹊的眼神。然而顧成蹊別說愛意了,就連眼底,都是淡漠的。


    傅芯蕊這個傻女人,被顧成蹊的溫柔衝昏頭腦,現在都還不知道她愛上的人,其實根本就沒喜歡過她。


    這時候她突然有點慶幸,幸好她及時醒悟過來,知道爭不過,所以幹脆不爭,反而看到了另外的姻緣。


    顧成蹊也在那瞬間看向她,眨了眨眼,表示:你選得沒錯,祝福你。


    傅九香微微一愣,為何她感覺顧成蹊傳遞出來的內容裏麵,含沙射影,還有其他意思?


    而顧成蹊卻不再看她,著人去拿了幾個酒杯來。


    傅芯蕊不解看著她,“成蹊,你拿酒杯做什麽?”


    顧成蹊將酒杯擺成一排,提起酒壺,挨著挨著倒下去,並沒有解釋那麽多。


    “顧大人,你可別不是怕了,所以先喝酒壯膽吧?”


    開口的公子哥剛剛說完,就被自家當官老爹捂住嘴巴,按了下去。


    顧成蹊掃了眼,對方連忙賠笑,“顧大人見諒,犬子酒喝多了。”


    “無礙。”


    “公主,你想要什麽曲子?”


    傅芯蕊一頭問號,遲疑道:“……《凰鳳》,成蹊,問我這個,可是你還沒拿樂器……”


    這話問出眾人心聲,瑾帝上官雲傅雲崢傅無戰傅予欽傅雲天四大貴妃望城風等等,全都看向她,這一回,顧成蹊再次成了所有人的焦點。


    隻見顧成蹊不慌不忙拿出玉骨扇,用扇尾在酒杯上敲敲打打,倒酒添酒,竟是在調試音色。


    “酒杯就是樂器。”


    此話一出,先前有猜測的人,頓時倒抽一口冷氣,屏住呼吸,仍有些不敢置信。


    酒杯作為樂器,聞所未聞,這麽小小的一個杯子,怎麽能做樂器呢?


    可是在坐當中,有不少人是精通樂器的,顧成蹊的說法雖然荒唐可笑,但是那清脆的音節卻做不了假。


    登時,全都盯著她身前的杯子,不轉眼了。


    顧成蹊調節好音色,抬頭看向傅芯蕊,溫柔一笑,“公主,下官向來以簫為奏樂,用不慣別人的,便隻好以此杯來為你伴奏,希望公主不要介意。”


    “不……不會,成蹊,你太讓我驚喜了。”


    顧成蹊唇邊掛著笑意,眼眸垂下,長長的睫毛遮擋住裏麵的嘲諷,“那就開始吧。”


    傅芯蕊心裏甜蜜蜜,喜笑顏開,轉頭,碰上瑾帝微有些不悅的眼神,心裏咯噔一下,清醒不少,心裏一轉,便清楚是她剛剛不顧及身份的事,咬了咬下唇,福了福身,雙手展開,擺好一個動作。然後回頭向顧成蹊點點頭,示意她可以開始了。


    顧成蹊抬眸看她一眼,放下扇子,轉而拿起桌上她一直未用的兩根玉筷子,叮地一聲,落在酒杯上。


    一聲未盡,緊接著又一聲續上,清脆叮咚,繞梁三日,不同於其他樂器的聲音,格外好聽。讓人目不轉睛的還在顧成蹊的手,那兩根玉筷子在她手中像是活了般,在她手中轉出花來,然而每一下擊在杯沿,一聲一聲連續不斷,敲擊出來的曲子,宛如高山流水,又似鳳凰轉世,傲然重生。


    大臣們眼睛盯在她敲擊的節奏和那兩根‘活’筷子上,耳朵則是豎起來,一點聲音都舍不得放過,全程下來,所有人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生怕擾亂這節奏。


    反而傅芯蕊的舞姿卻沒有人再去看。


    這讓準備了許久的傅芯蕊憋悶不已,但是目光觸及到認真為她伴奏的顧成蹊身上,精致的眉眼,認真中的她,比平時更加好看。


    傅芯蕊什麽憋悶怨念都沒有了,索性這舞就是為顧成蹊所跳,發揮得比平常更好。


    此時的她,宛如一隻傲然絕世的鳳凰,一舉一動,無論是神態還是動作,都有種懾人心魄的感覺。


    漸漸的有人看她了,再到後麵,很多人眼睛不夠用了。一會兒看傅芯蕊,一會兒看顧成蹊,簡直目不暇接。


    場中有幾個人,直接閉著眼睛聽音樂。


    最明顯的一個,就是傅雲崢,他知道顧成蹊樂器上的造詣,非常之高,那貨除了簫以外,十八般樂器,幾乎樣樣精通,單說琴藝造詣,就是上官硯,也比不過他。


    他沒想到的是,她居然直接放棄樂器,用酒杯,不知道是對傅芯蕊看不上,還是根本不想給她伴奏。


    不過,這‘酒杯樂器’奏出來的樂曲,也挺好聽的。


    嘖,以前怎麽從來沒聽成蹊演奏過?


    坐在他身邊的傅無戰,背脊挺直,坐如鬆,看著顧成蹊的目光隱隱透著無奈。


    和某人相交那麽久,他還不能從她的小動作猜出些什麽嗎?


    那看似認真的表情,實際上隻是懶得做多餘的表情。手上的動作更明顯,一根玉筷子都叫她漫不經心的玩出花來了。


    而且全程上下,她隻顧玩自己的,根本就沒有注意過傅芯蕊,前前後後,其實隻是傅芯蕊在跟著節奏走,而並不是她在用心給她伴奏。


    更明顯的是傅芯蕊跟得也很吃力,顧成蹊敲出的意境比她跳出來的,要深刻幾倍。


    《凰鳳》之所以命名為《凰鳳》,而非《鳳凰》是因‘鳳為雄,凰為雌’。一般情況下,鳳在雌的前麵,是因鳳為主,凰為雌。


    而在這首曲子裏,凰竟在前麵,注定這是涅槃逆生的悲歌。


    不少人聽曲聽到眼淚流淌下來,尚不自知。


    忽然節奏快了起來,越發急切,直至最後,一聲清亮的聲音,仿佛完成涅槃的凰,飛出時,那一聲嘹亮的鳴叫。


    顧成蹊演奏結束了,傅芯蕊也收尾了,朝瑾帝行了個禮,見他沉浸在思緒裏像是拔不出來的樣子,轉頭看向正端起酒杯喝酒的少年,眨眨眼睛:成蹊,怎麽辦?


    顧成蹊眯起一雙明亮的黑眸,讚了句,“好酒!”


    這一聲,混合了內力,眾人一震,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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