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如畫和她的二師兄,正與一位神秘老婦人對峙。


    這神秘老婦人端坐在院中池沼的假山上,光聽她的嗓音,倒是極其悅耳,年紀好像並不大,然而她的麵孔卻是極其蒼老和醜惡,臉頰上布滿一顆顆難看的小肉瘤,會讓人生出密集恐懼症。


    “乖孩兒,你們讓為師姐我找的很辛苦。怎麽?看到我,你們不高興?”婦人笑道,柔美的嗓音與她的醜惡相貌形成的巨大反差,更讓人感到心驚肉跳。


    劉如畫咬著嘴唇不說話,身旁的二師兄卻強言歡笑道:


    “師姐說的哪裏話,我們這不是感到太吃驚了嘛,您要是提前打個招呼,我一定會親自去接您!”


    “嗬嗬。”婦人笑了笑,麵部肌肉更顯難看和凶惡,“宋建,你這張嘴還是那麽會說話,今年都快40了吧?”


    被稱為宋建的二師兄道:“師姐,我都42了。”


    “哦!”婦人沉默了良久,“你這小猴兒都42歲了,那我該是多大年紀……”


    宋建立刻接口道:“師姐也就比我大不了幾歲,隻要您神功大成,您一定會返老還童,還是天底下第一美人。”


    如果有旁人在場,一定也會聽出宋建這是在唯心地恭維婦人。


    “你呢,如畫小師妹,你覺得我年紀有多大?會不會變成天下第一美人?”婦人手指一旁默不作聲的劉如畫道,此刻像是想得到老師表揚的小學生。


    宋建碰了碰劉如畫的胳膊,示意她曲從其意。劉如畫卻道:


    “師姐,你殺了那多人,還沒殺夠嗎?我印象中的師姐是位美麗、溫柔和善良的好女子,而不是你這樣的既老又醜的怪物。”


    “放肆!”婦人隨手一揚,一股強勁的罡風往劉如畫襲來,宋建擋在她麵前,探出一掌,勉強接下。


    “宋建,這些年你的功力還是有些長進的,隻可惜,我曾經教給你們的功法,太過低劣,你永遠也超不過我的。”


    “所以你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人不人,鬼不鬼,師姐,你這樣值得嗎?”劉如畫道。


    “小師妹,你再這樣放肆,我會將你這張漂亮的臉蛋撕碎,然後廢掉你的修行,打殘你的四肢,將你扔給那些流浪漢,我想那些肮髒的流浪漢們一定不會在意你的臉蛋,畢竟你的身材不錯。哈哈……”婦人肆無忌憚地嘲笑道。


    婦人又道:“不過,我可舍不得這樣浪費。來來來,讓我看看你這副鼎爐養的如何了。”


    劉如畫聞言,麵色煞白,往後急退。婦人卻如掀起一陣陰風,瞬間移到劉如畫的身前,劉如畫大駭,轉身往另一側移去,卻被宋建擋住了去路。


    “宋建,做的好。”婦人哈哈一笑。


    “二師兄,你這是什麽意思?”劉如畫憤怒地問道。宋建慘然一笑:“師妹,我們是鬥不過她的。”


    “小師妹,你不要怪他,他隻是識實務而已。”婦人道。


    “我明白了,這些年無論我躲到什麽地方,她都能找到我,一定是你通風報信的吧?”劉如畫指責道。


    宋建點頭承認。劉如畫神情絕望,咬牙道:“你們別逼我,否則我就自斷經脈,讓你們的籌謀打水漂。”


    婦人停下腳步,嘴中嘖嘖有聲:“小師妹,何必呢?咱們好好商量商量。”


    她一邊說著,一邊接近劉如畫,劉如畫直往後退。


    驀地,宋建突然出手了,一把匕首被他狠狠地插入了婦人的後腰,匕首在院中燈光的映襯下,發著藍幽幽的光芒,那婦人實力雖然深不可測,竟然在毫無防備之下,被他一擊得手。


    婦人挾怒一擊,宋建即使已有防備,整個身子騰空而起,幾乎就在他得手的瞬間被婦人擊飛,撞倒了一座假山,口吐鮮血。


    劉如畫也幾乎在同一時間出手,此前她假裝示弱,趁著婦人既驚又怒的時刻,無數細如牛毛般的銀針將婦人的後背籠罩在其中,那些銀針竟也閃耀著妖異的藍色光芒。


    距離太近,電光火石之間婦人避無可避,她筆直地伏倒而下,避過了大部分的銀針,仍有七八枚銀針射中她的後背。


    劉如畫飛身而去,將遭受重創的宋建扶了起來。這對師兄妹居然事先設下計謀,由宋建假意充當老婦人的內線,故意透露劉如畫的藏身地,獲得婦人的信任,然後趁其不備,給出致命一擊。


    “宋建,你這個小崽子,竟敢騙我……”


    婦人臉上的肉瘤因為痛苦和憤怒而扭曲著,更加恐怖。


    “哼,若不如此,如何能讓你受創?”宋建抹了把嘴角的血跡,道,“老怪物,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如果你能殺了我們,我們也就認命了。現在你已經中了劇毒,功力至少折了一半,如果你想活著,就趕緊滾開,如果晚了,即便你功力深厚,也無法抵達這種劇毒的侵蝕。”


    “這是什麽毒?”老婦人問,她早就封了身上傷處附近的經脈,讓毒素暫時不得蔓延全身,仍然感受到了這毒藥的厲害,一絲毒素居然已經侵入丹田之中,速度之快讓她感到恐懼。


    “不知道。”宋建回答的很幹脆,“別人給我的。”


    “是誰?”老婦人問。


    宋建臉上掛著戲謔的笑容:“你在拖延時間,別以為這種毒可以輕易地化解掉。現在我和小師妹聯手,至少可以跟你打個平手,而你卻拖不起。”


    “是誰,給我滾出來!”老婦人突然衝著身後大喝一聲。


    一個身影施施然從竹影中走了出來。宋建見到那人的相貌,吃了一驚:“薛先生!”


    來人正是薛玉,冀北薛家家主的二弟。


    “原來是你這條毒蛇。”老婦人罵道,看起來她也認識薛玉,而且對其知之甚深。


    “曹眺,一夜夫妻百日恩嘛,咱們好歹也在同一張床上睡過一段日子,不要一見麵就這樣稱呼我。不過,瞧你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真是令人惋惜啊,你當年可是位大美人啊。”薛玉道。


    “知道你的師姐,當年為什麽會從孤兒院中收養你?”薛玉問劉如畫。


    “當然是因為把我當成鼎爐。”劉如畫道,“好助她長生不老!”


    “沒錯,不知道她從哪裏得到秘笈,大概是從她那死鬼師父手上傳下來的,號稱可以長生不老,生生不息。”薛玉點頭道,“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假意接近她,想得到那本秘笈,終於有一天,我得償所願,而且還順便睡了她,哈哈。”


    “住口!薛玉,你這條毒蛇,少說廢話,偷人東西,還理直氣壯,也不知你臉皮有多厚。”老婦人即曹眺罵道。


    “起初我以為那是你誇大之辭,長生不老,這不過是個幻想。不過我仔細研究之下,這本秘笈頗有可道之處,隻是太過歹毒,以人為鼎爐,待鼎爐長成之時,那便是命喪之時。而且這個鼎爐可不好找,必須是純陰體質的童女,偏偏後來讓你找到了,現在正是你收取鼎爐,夢想脫胎換骨之時了吧?”


    曹眺沒有否認,看向薛玉的目光全是憤恨和仇視。


    “不要用這種目光看著我,你如今已經中毒,而解藥隻有我有,咱們可以商量一下,把你這鼎爐讓給我,我給你解藥並放你離開?”薛玉笑容可掬。


    宋建與劉如畫聽到此處,不禁心中悲涼,暗道這薛玉果然是條毒蛇,躲在暗處不動聲色,最後出來收取成果。


    怪不得這位薛先生會這麽好心,送給自己毒藥,原來都是套路,早有預謀。


    在宋建的記憶中,恩師的模樣已經模糊,記事起就跟著自己的師姐曹眺生活,那時候曹眺除了性格上有些極端外,對他還算不錯,算是半個母親的角色。後來便不行了,曹眺突然性情大變,自那以後宋建飽受她的摧殘,經常生不如死,這給他留下心理創傷。


    現在想來師姐後來性情大變,估計也是因為那本秘笈的緣故,失了理智。在不堪回首的日子裏,唯有小師妹的到來給了他不少心理安慰,當他知道師姐以師妹劉如畫為鼎爐的秘密後,便和劉如畫相約逃亡。


    他和劉如畫的一身本事都是曹眺代師傳藝而來的,深知此番觸怒了師姐,一定不死不休,必須要有一個了斷,否則永遠會生活在師姐的陰影之下。所以當薛玉找上門來,宋建與他一拍即合,共同對付曹眺。


    宋建、劉如畫跟薛玉約定,他們師兄妹得到自由,而後者得到曹眺的秘笈,然而他們低估了薛玉的企圖心,薛玉早就得到了秘笈並進而想代替曹眺,直接收取果實。


    “我殺了你!”


    本以為至少讓曹眺不敢輕舉妄動,可曹眺卻如發瘋了似的,向薛玉襲來。


    半空中兩大高手一瞬間交手七次,薛玉一旦弱了氣勢,被曹眺壓著攻擊,不斷後退,院子裏一片狼籍。


    “醜八怪!”


    薛玉大吼一聲,狂暴的力量倏地奔出,正是薛氏的獨門秘技——鯤鵬九變。形勢為之一變,曹眺的攻勢立刻為之一緩,而在薛玉威力極大又不失靈巧的掌法之下,漸漸左右相絀。


    她內心更是驚駭,當年她所認識的薛玉,實力還遠在自己之下,如今即便自己沒有受傷加之中毒,其實力恐怕也比自己隻高不低。


    “姓薛的,那對狗男女就要跑了。”曹眺道。薛玉這才發現宋建和劉如畫已經趁著他們激鬥之時,悄然逃跑。


    薛玉聞言撇下曹眺,轉身追去。曹眺則快速地封了自己的幾處經脈,朝另一個方向離去。


    “師妹,你放下我,你一個逃走,帶著我,你是逃不掉的。隻可恨,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姓薛的,也不是個好東西,一定不要被他抓住。”


    宋建氣喘籲籲地說道,他此前遭受重創,一直勉強挺著,此時已經撐不住了。劉如畫攙扶著,道:


    “師兄,這世上我隻有你一個親人,所以我不能拋下你,要死我們一起死。”


    “傻丫頭,快走!”宋建急道。說話間,薛玉已經追到了近前,像是看著兩隻小兔子一般看著他們,宋建感到絕望。


    “跑啊,怎麽不跑了?”薛玉陰森地笑著。


    劉如畫豁出了:“你不要過來,否則我自斷經脈。”


    薛玉一怔,麵前的這位女子恰如一件寶物,豈能容她在自己手中得而複失。


    那曹眺所得的秘笈名曰《偷天換日功》,簡而言之,就是以人為鼎爐,在其還是幼童之時,飼之以秘藥,待其長大成人,藥爐純熟之時,奪天地之造化,便是采摘之時,施煉者不僅會真元更加雄厚,遠非正常修煉可比,而且還可返老還童,達到永葆青春之效。


    所以,這也算是一種另類的長生不老。隻是那被選為鼎爐的男童或女童,最終會落得丹毀人死的下場,為修行正道所不恥。


    說實話,薛玉雖然對套功法的功效存疑,但有這樣的一個機會擺在自己的麵前,他當然不會輕易放棄。隻是劉如畫抱著不惜一死的絕心,讓他投鼠忌器。


    “你的師兄,經脈重創,傷的不輕啊,如果耽擱了療傷,後果難料啊。”薛玉道。


    “哼,生死有命。”宋建道,“師妹,我來拖住他,你快逃。”


    說著,宋建掙脫劉如畫的手,往薛玉撲去。


    “不自量力!”薛玉一掌就將宋建擊飛。


    可宋建的身子在半空中卻倒飛了回來,看上去反借了那一掌的力量,這一個技巧是宋建在江湖中學來的,頗為精巧和實用,並非自家師門所傳。


    “螺旋勁?”


    薛玉略感驚訝,但萬般精巧,以力破之,絕對實力上的差距,仍讓宋建心生絕望之念。


    “師妹,快逃!”宋建吼著。


    另一邊,劉如畫淚如雨下,跺了跺腳,隻得聽從師兄的吩咐,轉身逃走。


    宋建抱著必死之心,又接連受到重創,仍咬緊牙關拖著薛玉腳步。薛玉心頭火起,正要一掌了結宋建的性命,忽見一個年輕的身影突兀地出現在自己的正前方。


    再瞧那人相貌,薛玉麵色突然大變,轉身便逃。宋建閉著雙目,氣若遊絲,隻聽一個年輕的聲音在耳邊說道:


    “公安九處辦案,你無權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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