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魁心有所感,那赤血劍並沒有真正被他收服。


    所謂神兵,大概都是有脾性的,因為鍾魁走出了自己的“道”,“道”是什麽,不同的修士有不同的看法,而鍾魁此“道”顯然與赤血劍並不太契合,則相互融合度就不會太高。


    鍾魁相信,這也隻是時間問題。


    鍾魁忽然想起了秦若寒,她那把鳳血劍與她契合度即便稱不上完美,也一定達到了相當的高度。


    傳說中的神兵,不僅與其主人心意相通,如臂指使,傳說中還說神兵可幻化變形,融於主人體內,收放自如,隨主人心意而動。


    在鳳凰山中,鍾魁就曾懷疑鳳血劍已經與它的主人秦若寒融為一體,否則無法解釋她將鳳血劍藏在哪了。


    這令鍾魁相當羨慕,現代社會裏你要是隨身帶把冷兵器到處走,招搖過市,朝陽群眾會讓警察請你去喝茶。如果能夠隱身,甚至連坐飛機都可以堂而皇之地帶著凶器過安檢,真乃居家旅行防身之利器。


    鍾魁在師兄隱居地一連住了七天,才回返太乙村。李國梁夫婦早在幾天前就略帶失望的心情返京了。


    還在村口,所有遇到的村裏人都向鍾魁道喜,原來高考放榜了,鍾魁已經被燕京大學提前錄取了,隻不過他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鍾魁不知道雷浩京是否在其中使了力氣。


    “同喜、同喜!”鍾魁不得不一一笑著回應,看來他在全村男女老少中的人緣很不錯。


    丁義戴著一副墨鏡,坐在樹蔭下抽煙,旁邊放著一個雙肩背包,還有一瓶喝了一半的礦泉水。


    他的打扮跟眼前來來往往的遊客沒什麽兩樣,然而遮掩在墨鏡後麵的那雙眼睛,正盯著鍾魁看。他已經來這裏好幾天,不巧鍾魁不在村裏,這考驗著他的耐心,好在委托人的預付款付的很爽快,給的時間也很寬裕。


    功夫不負有心人,身為殺手,丁義認為自己的耐心等待終於有了回報。


    丁義遠遠地跟在鍾魁的身後,盡管目標隻是個高中畢業生而已,他仍然很小心。


    鍾魁則在家門口被鄰居兼商販們包圍,連認識他的保安、保潔員都停下來湊熱鬧,大夥都嚷著他家得請客,辦一場大席麵,直到鍾父鍾母出現,鍾魁才被解了圍。


    鍾父鍾母雖然早兩天就知道了,激動興奮的心情早過了,但仍難掩喜色,承諾一定會辦一場大席麵。


    考上了大學,而且還是一流大學,鍾魁還有幾個電話要打。他剛在座機旁坐下,趙雪的電話就到了,聽上去她比自己還要高興。


    “雪姐,你有沒有搞錯,這是我上大學,你興奮個什麽勁啊?”鍾魁故意說道。


    “你這個沒良心的,枉我這麽關心你。”電話另一頭的嬌呼聲讓鍾魁的心頭產生了一絲異樣。


    “多謝雪姐關心,小弟錯了。”


    “這還差不多。”趙雪壓低聲說道,“你也算是我師父,我得送你一件禮物。”


    “什麽禮物,我能提前知道嗎?”


    “不行!”


    跟趙雪閑扯了一通,在她的暗示下,鍾魁又給趙雪的老爸打了個電話,這小老頭對自己還是不錯的,雖然早就從他手下畢業了,他對鍾魁還挺關心。


    跟鍾魁預想的一樣,趙老頭先是一陣誇獎,然後又是一通諄諄告誡,不要驕傲自滿,鍾魁不得不硬著頭皮接受了長達半個小時的思想教育。


    “幸好他不是我嶽父,不然可就慘了……咦,我怎麽會這麽想?”


    鍾魁驚訝於自己莫名的突發奇想,又不自覺地將趙雪跟他所認識的秦若寒、李玉兒這樣的絕色美女相比。


    男人果然是得隴望蜀的。


    丁義冷眼看著鍾魁家的宅院,心中暗自籌謀一下計劃,然後掉頭往天師廟走去。


    已是傍晚時分,在群山的映襯下,落日在鍾天師的巨大塑像身上鍍上了一層燦爛的金色,十分壯美。


    丁義忽然覺得那鍾天師的麵孔十分可憎,他將這歸結於自己的心裏作用。鍾天師是斬妖除魔的神仙,但也隻是傳說中而已。


    在他手底下丟掉性命的人,丁義清清楚楚地記得他們當中每一個的死法,其中也不乏無辜之人。丁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殺了太多無辜之人,而觸怒了傳說中的神明,心頭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但這種擔憂一晃而過,因為丁義是位相當自負的人,二十年來從未失手過。


    遊覽了天師廟,丁義出來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他尋了家土菜館,叫了幾盤菜,就著啤酒,美美地享受一頓本地美食。


    吃過晚飯,丁義隨著遊客在太乙村中閑逛,然後躲到山林中,等待深夜的到來。


    等待是無聊的,丁義暗想自己當初是見過目標的,如果當時自己就痛下殺手,又將如何?


    雖然堂妹曾經給自己的要求,是殺掉目標,但丁義則知道,當時這事不能這麽幹,所以當時丁義給目標隻是一個警告。


    後來因為其它的變故,連解釋都沒有給堂妹,讓堂妹一度以為家族拋棄了她。至於現在則準備這麽幹,則是家族覺得李望山有些礙事了。


    煙抽了一根又一根,已是下半夜。


    黑暗中,一聲歎息從身後傳來。丁義如驚弓之鳥般跳了起來。


    鍾魁從陰影裏走了出來,丁義大驚失色,沒有什麽比這種意外狀況讓他更感到驚訝了。


    “我們好像在幾年前見過,你在等我嗎?”鍾魁歪著頭問。


    “沒錯,確實見過。”丁義收拾起慌亂的心思,強自鎮定。


    “哦?有何指教?”鍾魁問。


    丁義卻答非所問:“你不是普通人?”


    “當然,我這個人有時候記性特別好,尤其是那些曾威脅過我的人。你知道的,這是一名修士的本能,所以當你白天盯著我的後背看時,我感受到了你的敵意。五年前你沒有動手,現在你可以動手了。”鍾魁道,“我很好奇,你們丁家為了達到目的,就可以不擇手段嗎?”


    “嗬嗬。”丁義勉強一笑,他發現自己從一開始就在氣勢上落了下風,“既然你明白我是丁家派來的,那就做個明白鬼吧。”


    “好吧,咱們做個交易如何?”鍾魁道。


    “什麽交易?”丁義不禁好奇地問。


    “說出一切我想知道的,我饒你一命。”鍾魁道。


    “哈哈,笑話,我丁義自出生時,四十多年來從未……”丁義的笑聲嘎然而止,仿佛被人捏住了嗓子。


    鍾魁已經從二十丈之外,站到了丁義麵前,在丁義反應過來之前,他的一隻手輕輕地搭在丁義的肩上。


    丁義驚恐地發現,自己無法動彈,瞬間他覺得毛骨悚然。


    高手,這種絕對實力上的巨大差距,讓他絕望。這一刻,他十分後悔,自己的家族究竟惹上了一個什麽樣的恐怖存在。


    然而世上沒有後悔藥可賣,隻聽鍾魁繼續說道:


    “你也別想著自殺,你死不足惜,但你們丁氏家族,我會找上門去,跟他們一個一個算算賬。所以,現在,我問你答。”


    鍾魁的命令,無可違抗。


    “這與我家族無關,是我堂妹的私下請求。”丁義辯解道。


    鍾魁將手收回,靜靜地站在丁義的麵前,然而丁義卻不敢異動,因為一股強大的壓力讓他身心疲憊,全身筋骨仿佛一鬆懈,就立刻會坍塌。鍾魁在他臉前晃動著一根手指,道:


    “不要說這些沒用的,相信我,我殺過的人雖然不多,但他們無一都曾冒犯過我。五年前你能逃過一劫,那還是看在某人的麵子上,那人的麵子在我心中其實並不太重要,所以你的回答最好讓我滿意。”


    “你問吧。”丁義稍鬆了一口氣。


    “為何一定要殺我?”鍾魁問。


    “李家第三代並無男丁,嗯,不包括你。以前我們丁家勢弱,跟李家聯姻,就是想借助李家在軍方的力量和人脈,壯大我們丁家的實力和話語權。如今我們丁家的實力已經大過李家,希望能夠在政壇上更加一步,更希望李家能夠力量全部借給我們丁家。”


    “李望山突然來到這裏,所以你們丁家就覺得失望了,想給他一個警告?這麽說,六指雙煞也是你們丁家派來的?”鍾魁突然說道。


    丁義連忙否認:“不,六指雙煞跟我們丁家沒有任何關係。我們怎可能要了李望山的命,他活著比死了更有用,因為他要真死了,李家在軍方的影響力又不會天然轉到我們丁家的身上,反而會極大地損害我們丁家的利益。”


    聽鍾魁提到六指雙煞,丁義心中猛然明悟,自己身為修士,雖然自負,但跟那雙煞相比,遠不夠看。連江湖中有赫赫凶名的雙煞都死了,而且應該死在眼前的年輕人手中,自己果然是太過自負了。


    而眼前的年輕人,才是真正的大隱隱於世,扮豬吃虎,表麵上看來,簡直是人畜無害的普通人。實在太大意了,如果自己知道這年輕人也是名修士,那麽自己絕不會淪落到這個境地。


    鍾魁撇撇嘴,道:“按照邏輯是如此。但你們這些權貴,平日裏盡幹些烏七八黑的事,為了肮髒的目的,損人不利己的事情說不定也能幹的出來。”


    丁義覺察到鍾魁的憤怒,他突然光棍地跪倒在地,哀求道:


    “不要殺我!”


    “上天有好生之德,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鍾魁淡淡地說道。那丁義趴在地上,聽到鍾魁這麽說,內心絕望之餘,雙眼突然露出凶光,一把匕首從下往上,往鍾魁小腹狠狠地刺去。


    他不能就這麽悄無生息地死去,他還有很多夢想或者野心,所以這是他畢生修為最為超水平的發揮,被認為是最強大最不為人所防備的一擊。


    然而,鍾魁卻非普通涉世未深的年輕人,他早有所心理準備,身形未動,一隻手已經擒住丁義那握著匕首的右手。


    在絕對的實力差距之下,任何手段不過是一場雲煙。丁義的突然反抗,在鍾魁看來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


    一股狂暴的真元,洶湧地通過右臂的經脈,往丁義身體各處湧去。丁義一瞬間動彈不得,驚恐地運功抵抗。


    奈何那股狂暴的力量,不僅狂暴洶湧,而且綿綿不絕,將丁義經脈中的真氣衝擊的七零八落,全麵壓製住丁義的本能反抗,然後全部湧向他的下丹田,直接毀了他的下丹田,令他瞬間成為一名普通人。


    這是對一位修士最殘酷的懲罰。


    辛苦修行了半輩子,追求強大,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然而懲罰還未結束,丁義蜷縮在地上,痛苦地扭動著,體表汗如雨下,臉色卻蒼白如雪。


    “啊、啊啊……”


    丁義瘋狂地痛嚎著,嚎聲越來越大,這種痛入骸骨的疼痛,讓他已經失去了理智,而元神上的折磨更讓他在半個小時之後成為一位白癡。


    這是他嚴重冒犯一位強大修士而付出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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