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鍾魁正在後院跟隨師兄修行。


    他們沒有點燈,暗夜裏並沒有影響到他們的視線。錦毛鼠偷偷地站在前後院子的過道上,好奇地往後院裏窺視,也隻能看到兩個身影,不停地在飛舞著,有時能聽到幾句雲裏霧裏的話。


    鍾魁師兄弟倆也不避開他,因為夏天的蚊子一會就將錦毛鼠趕走。


    關於龍象伏魔功,令狐易已經沒有什麽可以教鍾魁的,這一功法,他原本隻擔當著引路人的角色。


    而令狐易本人所專研的功法,也是一門高深的功法,早被他變成文字和錄影帶保存了起來,交待鍾魁以後要麽自學,要麽務必找到合適的人傳習下去。


    隨著日子一天天地過去,令狐易變的越來越沉靜,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交待後事,唯恐漏掉什麽,這讓鍾魁的情緒也跟著消沉。


    鍾魁很珍惜和師兄相處的最後時光,學校已經開始補課,他仍然沒有去報到,甚至讓錦毛鼠給自己請假。


    錦毛鼠當然跟自己沒有一毛錢親戚關係,但人家是省、縣、鎮三級領導重點關照的投資商,他隨便說一個理由,頭頭們親自到學校打招呼,校長都不敢反對,老班也隻能默認,隻是不時的讓李小東送幾張試卷過來。


    初二下學期期末全縣統考,鍾魁總分名列全縣第一,放了一個大衛星。這打破了全縣多少年以來形成的縣一中在各個年級考試中,總是包攬前三名的慣例,為此縣一中還特意派人到丁官鎮中學來打聽鍾魁的情況,並許諾如果將來鍾魁報考縣一中高中部的話,可以免掉學費雲雲。


    好的消息不僅是如此,上次的全縣初中作文競賽,鍾魁的作文也獲得了二等獎。據李小東轉達的意思,老班認為作文評閱,主要由縣裏幾所中學的教師組成,他們搞暗箱操作,鍾魁原本應該獲一等獎的。


    老班的打抱不平,鍾魁懷疑大部是因為嫉妒和各種不服,但優秀的學生總是會受到優待的,所以鍾魁要請假,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其實為了升學率,初二已經將初中階段絕大部分課程提前學完了,丁官鎮初級中學的初三隻增加一門化學課,其他都是反複地複習,反複的題海戰術。以鍾魁目前的成績,明年參加中考,一定會輕鬆考上縣一中。


    夏天越來越熱,就連院子裏的大樹也曬的無精打采。


    錦毛鼠裝了好幾台空調,當然他也不會忘了鍾魁,給鍾魁屋裏也裝上。空調目前還屬於高級家電,鎮上裝空調的人家屈指可數。


    不過很顯然,錦毛鼠考慮不周,沒有預先考慮到本地電力供應的情況,太乙縣原本電力供應就不好,除了線路老化的原因外,最重要的原因是供給不足,經常毫無預告地停電,夏天用電高峰期更是如此,所以家家都備有蠟燭和煤油燈。


    正因為如此,自從裝了空調,錦毛鼠發現自己的火氣直線上升,還不如買電風扇呢。


    修路的意向書上個月末就簽訂了,餘思遠來的突然沒以前那麽勤快了。錦毛鼠看這情形,沒有冒然打款,但餘思遠也不來催,這個情況就太令人感到奇怪了,雖然鎮上的工作人員每天還來學士巷報個到,仍然十分殷勤。


    “沒明白?肯定有人來截胡了!”


    鍾魁吃了一口西瓜,那西瓜用個竹籃捆好,直接吊進前院老井裏涼著,吃起來那叫一個爽不可言。


    “你的意思是說,有人看上了咱們的生意?不可能吧,據我所知,在我來之前,從來沒有投資商來過。誰會來這窮地方,連個電都供不上!”錦毛鼠道。


    “你不是來了嗎?”鍾魁道。


    錦毛鼠訕笑:“我算什麽生意人?倒騰古董,我倒是在行,不說吹的,在我手裏絕不會出現看走了眼的情況,我要去博物館當個顧問什麽的,綽綽有餘!”


    自從搭上了鍾魁這條船,錦毛鼠對正事還是比較上心的,他的大哥大在這小地方成了擺設,當磚頭使還差不多,每次跟香江聯係,隻能到鎮郵局打電話,讓他留在香江皮包公司的秘書,快速辦好了設立離岸公司手續。


    離岸公司注冊地在百慕大,鍾魁占了百分之九十的股份,剩下的百分之十歸崔永成,即錦毛鼠的大名。


    該公司全資擁有香江永成發展有限公司,鍾魁目前還沒法派遣一個心腹去監督賬目,他也暫時用不上,因為他一分錢都沒出,賬目上的三千萬港幣全是錦毛鼠出的,這已經是他的全部家當。


    這倒讓他對錦毛鼠有些刮目相看,這個嗜錢如命的人,也能有如此魄力。


    “不要著急,這幾天應該有些眉目了。咱也不用去打聽,那樣顯得咱太心急。”鍾魁道。


    錦毛鼠也不說話,也抄起大塊西瓜,專心地對付,真甜。正吃著,隻聽餘思遠在外麵喊道:


    “崔先生在嗎?”


    餘思遠笑容可掬地進來,手裏還提著幾個香瓜和兩個大西瓜,很是吃力。他發現鍾魁和錦毛鼠兩人都用一種很挑剔的目光看著他,沒有人要接他手中水果的意思,餘思遠有些尷尬地說道:


    “不好意思,崔先生,這些天公務纏身,沒能來拜訪您,請您不要在意。”


    “咱也不是什麽香江大老板,就是有幾個臭錢而已,不敢勞您大駕。”錦毛鼠沒好氣地說道。


    “崔先生謙虛了,對任何商人,我們丁官鎮都是熱烈歡迎的。這不,前些天又有投資商來我們這裏考察,所以慢待了崔先生。這其實更說明了崔先生慧眼有加,眼光獨到,第一個發現咱們丁官鎮具有極大的投資潛力。”餘思遠這話說的很有水平,既點明了原因,又捧了錦毛鼠一把,還暗示貨比三家,政府占著某種優勢。


    “說吧,是誰來截胡,如果真是位大老板,咱也不是不能讓賢的。”錦毛鼠撇撇嘴道,頗有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的味道。


    “金氏,滬海的金氏集團。”餘思遠道,見錦毛鼠一臉震驚的模樣,頗有些得意,“此外,來自冀北的薛氏集團,也派人前來考察,所以我最近就忙這些,真不是我有心慢待崔先生啊。”


    那金氏自不必說,金學文在此地失蹤,清道夫小楊追查到這裏,也在這裏失蹤,其實都死翹翹了,錦毛鼠知道那八成是衝著自己來的。


    至於薛氏,則是冀北的一個古武世家,並不以財富和商業出名,錦毛鼠並沒有聽說過,隻當也是一個大投資商。但鍾魁知道,那是因為薛人傑也在太乙縣失蹤的。


    水越來越渾了。


    這並非鍾魁希望看到的,天下之大,難道就不能讓我安安靜靜地做個富二代?


    “貨比三家,也不是太令人奇怪。我很好奇,金氏和薛氏,他們出什麽價?”鍾魁問道。


    “這還在談,慢慢來嘛。”餘思遠打著哈哈。鍾魁卻從他的眼神中察覺到一些失望,心中一動。


    “金氏是什麽來頭?”鍾魁故意問。


    “金氏的商業總部設在滬海市,據我了解的,金氏是一個古老的家族,曆經千年而血脈不斷,這是當今華夏尤其少見。新華夏建立之前,金氏為避戰亂出走海外,八十年代又重回滬海,這些年在商業上頗有建樹,涉及地產、船運和對外貿易。國內第一家股份製銀行,滬海銀行,就是由金家牽頭成立的。”


    這些鍾魁已經從錦毛鼠口中知道了部分,因為錦毛鼠也不是專門從事商業,對這些了解的並不多。目前國內的私人公司,因為發展的時間還不太長,實力並不是那麽強,稍強的也隻是剛剛脫離原始積累。像金氏這樣的集團,因為早年在海外發展,回到國內發展,反而顯的經濟實力強大。


    “從你介紹的來看,他們金家也不是專門做旅遊的,又為何對我們這裏感興趣?”鍾魁又問道。


    “據他們的代表說,為了拓展集團的業務,搞多元化發展。”餘思遠道,“來的都是客,咱總不能把人趕走吧?”


    這果然在鍾魁意料之中,當著錦毛鼠的麵,餘思遠也不願意承認金氏的投資意向看上去並沒有那麽堅定。


    如果能夠選擇,餘思遠當然希望越多的投資商來這裏越好,哪怕是每位投資商隻投資一個小項目,這也比隻有一個大投資商要好的多。


    關鍵是,餘思遠害怕最後雞沒偷著,反蝕了把米,把錦毛鼠給得罪了,到時候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就不好了。


    鍾魁又問道:


    “那薛氏呢?”


    “薛氏在冀北,我以前並沒有聽說過。據冀北省傳來的資料,薛氏在當地也頗有實力,不過他們的主業是中藥材。”


    “他們是來投資種植中藥材的?這跟老崔的項目不衝突啊。”


    “嗯,總之今天我來,一是來通報下崔先生關於金、薛兩家來考察的事情,二是來邀請參加明天中午在縣委招待所舉辦的午宴,希望崔先生能賞光。”餘光遠道。


    “金家和薛家也去?”錦毛鼠問道。


    “是的,大家都因為來咱們丁官鎮投資的,相請不如偶遇,我們縣領導決定舉辦這次宴請,到時省裏的大領導也要來,這也體現了省委對廣大投資商的重視。”餘思遠說到這裏,春風滿麵,不管投資最後成不成,他的名字最近已經多次出現在省裏頭頭們的案桌上,他以前在縣裏的同僚都很羨慕他。


    錦毛鼠跟鍾魁飛快地交換了一下眼神,點頭道:


    “榮幸之至!明天中午我自己開車去!”


    鍾魁送餘思遠出去,見巷口除了錦毛鼠的那輛皇冠,還停著一輛桑塔納,雖然隻有七成新。


    “喲,換新坐駕了?”鍾魁調侃道。


    “這是工作需要!”餘思遠解釋d縣裏給我調配的,原來的破吉普上交了。縣委郭書記說了,如果這次投資能夠落實,砸鍋賣鐵,也要給我配輛新的。”


    “那我祝你早日實現目標!”鍾魁道。餘思遠發動了車,伸頭問道:


    “你要出門嗎,我送你去?”


    “不用,我走著去,閑著也是閑著。”鍾魁擺擺手。


    看著桑塔納遠去,鍾魁心說這位年輕的餘副鎮長還真有上進心,一身幹勁,連司機都不用。


    沿著古樸的街道,鍾魁慢慢地往前走著,大熱天裏行人極少。


    前麵一道靚麗的倩影吸引了鍾魁的注意,一個少女穿著牛仔五分褲,露出青蔥般的長腿,戴著太陽帽,亭亭玉立,正站在一家民居前,不顧頭頂上的烈日,用那一看就是專業的照相機,對著牆頭的石雕猛拍。


    她年紀不大,跟鍾魁年紀相仿,長的很漂亮,發育的很好。尤其是她專注的樣子,令人印象深刻。


    仿佛是察覺到有人在看她,少女回頭,有些嬌橫地瞪了鍾魁一眼。鍾魁故意,如歪國人那樣,誇張地聳聳肩撇撇嘴,然後頭一揚,便徑直走開了。


    少女立刻就讀懂了鍾魁的意思:


    爺隻是看到一個城裏來的小丫頭,感到好奇而多看了一眼而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不是鍾馗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蒙麵蝦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蒙麵蝦並收藏我不是鍾馗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