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雜院,一派喜氣洋洋。


    三位大爺坐在主桌,一邊喝酒,瞧著一雙小兒女打打鬧鬧的,一大爺便是笑道:“嗬嗬嗬……看來雲謙是真想當爹了!”


    二大爺咪了一口酒,“他倆年紀也不小了,也該結婚啦。”


    “嗯,兩位老哥哥說的是,”三大爺一向頭腦冷靜,也看出了兩個小兒女確實相親相愛,也不希望他們之間的感情再生枝節,捧著碗,看向程衛東兩口子。


    “我說衛東啊,這回呀,三娘是真沒嫌棄陸家小子,給雲謙和二丫操辦訂婚也是不辭勞苦,誰都看得出來,三娘是真看得上這個女婿,依我看,既然訂婚了,就趕緊讓他兩扯證吧!”


    程衛東性格憨厚,耿直,家裏的事兒也大都是婆娘當家,他笑了笑,說:“雲謙這小子人品不錯,我們自是希望他能和嫣嫣早點結婚。隻是……”


    “怎麽?三娘那邊有什麽問題嗎?”三大爺一眼便看出了症結所在,看向聶三娘。


    聶三娘也不瞞大家,笑著解釋道:“我這個當媽的最是希望他倆好!不過,我請吳大師給他兩合過八字,吳大師說,今年上半年他們不適合結婚,但可以扯證。”


    “這樣啊?”


    三位大爺互視了眼,一大爺笑著道:“不妨事!先讓他們去扯證,婚禮下半年辦就是啦。”


    有了杜桂枝和餘常海未婚先孕的前例,現如今,院兒裏再有小兒女訂婚,不止是聶三娘擔心閨女挺著大肚子結婚,同院兒的大爺們也擔心那種情況發生。


    80年代,婚嫁的風俗還是比較保守,不過隻要是訂了婚,扯了證,兩人就算在婚前有點什麽也沒人敢當麵說閑話。


    見狀,程春杏趕忙笑道:“媽,今年國慶給他倆辦婚禮吧,你看他們那個相親相愛喲……”


    聶三娘是回頭看到閨女還追著女婿滿院子的揍,沒好氣喊道:


    “嫣嫣!這孩子,真不像話!”


    有了丈母娘撐腰,陸雲謙也是見好就收,轉身一把抱住追著他要揍人的小丫頭。


    摟著姑娘回到主桌,故意戲謔道:“我說一句,你就追著我滿院子的揍,這小脾氣以後還得了啊!”


    “哼!下次再胡說,我還敢揍!”姑娘再度舉起粉拳警告。


    聶三娘無奈的歎道:“嫣嫣!說正事兒呢,剛才三位大爺也說了,希望你們早點完婚過你們的小日子,不過,結婚得等到下半年了,不過,可以提前領證。”


    三大爺瞧著這對小女兒,是怎麽看怎麽喜歡,捧著碗笑道:


    “是啊,雲謙,回頭你準備一下,挑個好日子帶著二丫去街道開個證明把結婚證扯了。”


    “哎!得嘞,今天就可以去扯證!”陸雲謙一手搭在小嬌妻肩膀上笑嘻嘻的應道。


    旁邊席桌,一群單身漢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


    尤其是薛東升,自打弟弟薛富貴結婚那時候,他回家探親,第一次見到可愛而嬌羞的小姑娘,就暗暗把人裝進了心底,去年從部隊回到家,還特地托人到程家來說媒……


    隻是這個結果,他也有預料。


    聶三娘是不會看得上他這樣的坡腳女婿的。


    “來,哥哥,咱們悶一個。”


    衛紅悄無聲息的給薛東升斟了滿滿一杯葡萄酒。


    跟他們坐一個桌的國寶廢物,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酷酷的宣布:“正月裏,我也要去相親了……”


    衛紅:“?”


    其他人不由得笑噴。


    大家夥正在熱熱鬧鬧吃席,嶽巍和陳鋼二人領著陳家橋珊珊遲來。


    他們是看到停在院子外麵的豐田車,又聽到這邊院子的熱鬧,才找到程家院子。


    “陸總!恭喜啊,恭喜!”


    一進院兒,嶽巍拎著“上海”牌幹部包,笑嘻嘻地解釋:“老板!真是抱歉啊,我們今天去辦過戶,等了一會兒,所以現在才到。”


    陳家橋走進院子,看到院子裏麵的熱鬧吃席的場麵,看到了陸雲謙便是趕忙笑著走過去握手祝賀。


    “謝謝老哥哥!今天辛苦老哥哥跑一趟了……”


    陸雲謙趕忙放下筷子,起身離席接待貴客。


    看到陳家橋果然來道喜,程嫣也是羞窘的從席位上下來,走到陸雲謙身邊,嬌聲道:“謝謝陳先生來參加哦我們的訂婚禮。”


    “好說,好說,一看程姑娘就是富貴命啊哈哈哈……”


    程嫣鼓著桃腮,局促的不知所措。


    程衛東兩口子不知道這三位什麽來頭,本著東家的禮節,趕忙過來詢問。


    “雲謙,這位是哪裏來的貴客?”聶三娘笑著問道。


    都是老四九城的人兒,陳家橋一眼便看出這兩位是女方父母,便是不拘小節的跟程衛東握手,笑道:“哎呀,這二位就是陸老弟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吧?”


    “是啊,您是?”


    程衛東看得出來穿著就像商人的貴客,心裏和臉上皆是一片誠惶誠恐。


    他們老程家可沒誒這種富貴親戚。


    平常打交道的也都是些下裏巴人窮親戚。


    陳家橋頓時就是哈哈大笑,握住程衛東的手,說著恭維的話:“恭喜您二位!不得不說,你們家姑娘那還真是有眼光!”


    陸雲謙避重就輕的將陳家橋的身份介紹給程衛東兩口子。


    “我們單位準備另外做點別的生意,正好就聽說陳老哥有門麵兒要脫手,這不就著手跟他買下,老哥哥聽說我今天訂婚,是特地過來道賀的。”


    聶三娘那精明的腦袋很快就聽明白了,“這麽說,陳家大兄弟家的門麵……,你買下了?”


    “是啊!而且呀——”


    陸雲謙趕忙抬手,打算了陳家橋想說的話,“老哥哥這邊先烤火,既然都來晚了,那咱們坐下一排席。”


    “好咧!”


    聶三娘回頭便跑到主桌,催促自家人趕快吃。


    也沒注意到院兒裏來了個特別的客人。


    陳鋼像做賊似的,生怕在這邊碰到自家堂姐和姐夫。


    安靜地跟著嶽巍他們一塊兒在抬爐邊坐下喝茶。


    稍後片刻,聶三娘吩咐幫廚女人們把主桌騰出來,重新擺了一桌酒菜,客客氣氣的邀請女婿請來的貴客吃席。


    等著坐第二排席桌的賓客們,也都陸續坐上了。


    大都是一條胡同的街坊。


    采買訂婚禮那天,送程嫣回家時,陸雲謙給姑娘拿了2000塊錢,讓她帶回家交給老媽,準備訂婚宴酒席。


    聶三娘也沒讓女婿失望,邀請了整個胡同的都過來吃流水席。


    席桌上,大家正在推杯換盞,吃過酒席的大人和小孩都聚在院兒裏談笑風生。


    這時,程小冬從院子外麵跑進來,直接跑到準姐夫跟前兒,高聲問道:“姐夫!你去外頭看看,有幾個人說找你呢。”


    “找我?誰?”


    陸雲謙回頭看著院子門口,還在想到底還有哪位客人遲到。


    正想著,從外麵走進來幾道人影。


    聶三娘眼尖的看到了麵孔陌生的客人,快步迎上去,笑問:“不知道你們幾位是……”


    走在前頭的是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太太。


    老太太看起來麵色不善,走進來,那雙眼睛冷覷了眼院兒裏吃席的人,手上的拐杖敲得“邦邦邦”響。


    “陸家小子呐?!叫他出來,我是他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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