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朗朗書聲從林子深處傳來,學子搖頭晃腦地跟著先生讀著,初春的陽光暖暖地拂過麵龐,親切如同娘親的手。


    “先生,這明明德該如何解釋啊?”聲音剛落,一個身穿藍色衣衫、眉清目秀的人就亟不可待地問道。


    隻是,他的眼神裏明明就忍住了深深地笑意,看向了那很是年輕的先生。


    另外一個人也是抓耳撓腮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問道:“是啊,先生,這學生可就真的是不明白了啊!”


    那教書先生聽見倆人都如此相問,不由得有些焦躁起來了,深深地捋了一把胡須,這才慢慢地鎮靜下來了,裝作慢條斯理地解釋道:“在明明德嘛……”


    正在這時,一個小石子“嗖”地一下飛到了教書先生的身邊,先生一愣,就要發作,但是猛然就看到了臉色憋得紅紅的那個好看的學生,遂定了定神,接著講解,邊講解還邊走到了那學生身邊,然後趁那學生一個不防備,就將他書本下的小石子都沒收了,得意地看了那學生一眼,昂起了下巴,這才又慢悠悠地過去了。


    他剛一走過,身後便傳來了陣陣壓抑的笑聲。


    下學之後,先生很小心地走出了書院,好像很怕別人跟過來一般。一路踢著小石子,就這樣晃晃蕩蕩地到家了,卻沒有聽到身後的議論紛紛:“這人是誰啊?明明就不是夫子啊!”身穿藍色衣衫的人說道。


    “周煜銘,如果你真的感興趣的話,何不自己就跟上前去,看看這所謂的‘夫子’到底是何人啊!”一人嘻嘻哈哈的說道,渾然不把他的話當成一回事。


    周煜銘看了那人一眼,不服氣地說道:“這有什麽難的啊?隻是,還有許多書要溫,這件事情啊,就待以後再去一探究竟吧!”


    那夫子走著走著,隨時都會往後看著,好像後麵有人跟著他一般。隻是,他雖然身著男裝,卻很明顯地就能看出來,在他明明就是一位姑娘!


    到了一處宅院前,他很是小心地把自己下巴上的胡須給扯掉了,一邊卻還是呲牙咧嘴地哼哼著,嘴裏嘟囔著:“早知道這麽疼,就不弄這個假胡須了嘛!真是的!”感覺自己收拾妥當了,這才躡手躡腳地推開了木門,如同一個小賊一般。


    “月兒回來了!”就在她想悄悄地溜進去的時候,卻不防,一個聲音早就已經響了起來。她這才“格格”地笑著朝那聲音的主人走了過去。


    “舅舅啊,今天咱們——”她剛剛才說出了這幾個字,就猛然感覺到了一陣不對勁,因為,家裏還有別人,而那些人的眼睛,看向自己時,好像就要把自己的心肺都看透一般,她非常不喜歡這感覺,忙就改了口:“諸位大姐好!”


    隻是,這個時候的她還沒有發現,舅舅的臉上早已經罩上了一層寒霜。


    那為首的一個年輕的婦人聽到她如此說話,麵上早就是堆起了笑容,忙對著她施禮道:“女婢見過小姐!”


    本來隻是有些微微意外的她,這一下子就呆住了!小姐?自己的父親不是早就死了嗎?自己不是早就沒有家人了嗎?怎麽會……?她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


    “長月……”那做舅舅的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麵對外甥女充滿疑惑的眼神,他低下了頭。


    “我是沈長月,你們又是何人?”沈長月見舅舅一時不開口,不知道他是不開心了還是不想說,隻得自己開口,怯怯地問道。


    在這個山村裏,她還從來沒有見過穿著這麽……好看的貴婦人,可是,她們卻又稱自己為“小姐”,而舅舅,並沒有否認,那麽,她們說的就很有可能是真的,自己就真的是她們的小姐了吧。


    那為首的婦人見沈長月如此問,忙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答道:“回小姐的話,老奴是老爺派來的,接小姐回去的人。”


    “接我回去?”沈長月聞言,不由得又冷冷地打量了她們一番,心中不免難受,這位老爺難道就是……


    那婦人遂又笑吟吟地說道:“是啊,小姐,老爺多年不見小姐,很是想念呢!這不,老祖宗一聽見說小姐在這,忙就命老奴來了呢!”


    沈長月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她,心裏不由得想道:“想念我?為何這麽多年了也不見有人過來?以至於讓我都以為我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


    “月兒,你過來。”舅舅楊牧雲終於開口說話了。


    沈長月忙幾步跑到舅舅的身邊,不敢相信地說道:“舅舅,她們一定是騙月兒的,對不對?舅舅說過,月兒早就沒有了爹了!月兒的娘生病的時候都是舅舅在照顧,若是月兒的爹還在,就不會不管月兒的娘了,那月兒也就不是沒有娘的孩子了,是不是啊舅舅?”沈長月說著說著,不知道為了什麽,居然忍不住輕輕哭了起來。


    “你們先回去吧,我今日先將事情對長月講清楚了,明日再過來吧。”沈長月的舅舅楊牧雲一邊心疼地擦去了沈長月臉上的淚珠,一邊對沈府的那些媽媽們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為首的那位婦人目中明顯閃過了一絲冷意,恨恨地想道:“神氣什麽啊!不就是個丫頭片子嗎!要不是她還有一點用處,就等著死在這荒山野嶺中吧!”隻是想起了來的時候老祖宗的話,卻又不得不堆出笑來,輕輕地說道:“這個……恐怕不合適吧?”


    楊牧雲的眼神裏含有隱隱的憎惡,冷冷地說道:“有何不妥?他沈照將妻女丟在外麵這麽多年不管不問,難道這就是合適的嗎?”


    那媽媽正在想著如何進一步勸說,就隻覺得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袖,這才說道:“也罷!那我們就明日再來接小姐吧!”


    說罷,也沒有再對沈長月行禮,便退了出去。


    “哼!當她是誰啊!要不是她的命還有點用處,這誰會想起來她啊!”為首的那婦人冷哼哼地說道。


    “張媽媽,咱們切莫忘記了老祖宗的話啊。”剛剛拉她衣袖的那婦人說道。


    這為首的就正是張媽媽,很是不屑地看了一眼那婦人,說道:“杜媽媽,老祖宗的話自然是不會忘記的,你就放心吧。”


    院子裏的沈長月和楊牧雲一時都沒有開口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楊牧雲才輕輕地長歎了一聲,說道:“月兒啊,她們說的都是真的!你的父親……他還活著,便是當朝丞相,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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