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門太學主,本名點風缺,學海無涯,或者說全儒門新一代最強者。如果說道門是玄宗一群,佛門是各處幾點,那麽很不幸的就是,儒門一名,全儒門能與其他兩教相提並論的也就隻有太學主這一人了,其餘無論是太史侯還是東方羿什麽的,在太學主的光輝下麵不過是幾盞油燈罷了。


    從這點說,太學主無疑是幸運的,師門一切的資源,師長一切的關懷,統統都是自己的,不用像那些散修一樣整日為資源而奔波,也不用投身於師兄弟們的勾心鬥角,隻要好好修行,順其自然自己就會成為儒門頂峰中的最高的那點,師傅是這麽告訴自己的,然而尚且年幼的點風缺卻沒有師傅對自己的自信。


    一個人扛起一個世界的感覺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除了天才。隻是很可惜的是,天才也是人啊,在點風缺變成太學主時,那個叫點風缺的孩子的柔軟內心,並沒有隨著漸漸被人遺忘的名字而在太學主自己心裏消失。每天他都在恐懼著,恐懼自己萬一沒能達到師長的要求,恐懼自己哪一天天賦不再,甚至恐懼師長們對自己太好。是啊,如果師長對自己差一些,那不就有理由放鬆一些對自己的要求了嗎?


    然而並沒有,自己的待遇永遠是最好的。所以自己的表現也必須是最好的。這種心思在太學主心裏紮下了根,太學主仿佛咬住自己尾巴的蛇,一刻也不停的轉著圈,這條轉著圈的蛇處於迷霧之中,那些窺探他的,隻能看到他強壯的身軀懷著無盡的野心追逐獵物,隻是這條蛇自己知道,他隻是掩蓋住自己的軟弱罷了。


    這一月,萬眾期待下,太學主被派往萬堺同修會,身上負擔著光榮的使命,既要向已經破落的老本家展示學海無涯的肌肉,滿足一下宗門裝x打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快感,也要震懾一下不安分的道佛二門。


    所以太學主已經數日沒有睡好覺了。缺少爭鬥固然可以讓樹長得更快,但也會讓長大的樹根浮在大地上難以抵抗風暴。就差一步就能進入頂先天的修為並不能讓太學主安心。可見想的太多也不是什麽好事,但是儒門哪個想的不多呢?


    睡眠不好則心燥,心燥則易怒,一路上滿麵春風的太學主,他的內心苦悶可以給誰說呢?莫愁前路無知己,知己不在我前路,太學主這麽想到。


    “殺啦!”“不要不要!”“小寡婦,我鍾意你很久了”……遠遠的,一陣嘈雜帶著煙火從前麵傳來,微微的糊味與喊殺聲被學海無涯一行人抓進了鼻子和耳朵。


    “是有山賊土匪作亂嗎?”說話的人是太史侯。太史侯這個家夥吧,給師兄弟們的印象是什麽呢?奢華、傲氣、冷漠……總之看起來就和老好人似的東方羿不一樣,然而人們嘴上不說,還是會用腳投票的。在沒有太多權利碾壓的青蔥歲月,還是同學的少年們心裏並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雖然太史侯相比東方羿有那麽多缺點,但是他真實啊。真實的堅持內心的正義,並將之以行動貫徹下去,這就夠了。不得不說,在儒門,真是一股清流啊。


    所以太史侯的腳步毫無遲疑,衝天流光拔地而起,飛快的衝向混亂的源頭。“真是魯莽,好友可太心急了。”一臉關切之色,保持著儒門優良傳統(影帝天賦)的東方羿緊隨其後。


    在師弟麵前永遠不慌不忙,萬事都好像盡在掌握中的太學主此刻並不著急,一股很有意思的能量正在前方肆無忌憚的宣告著存在感,隻是很神奇的是,在太學主的觀察中,自己的兩位師弟可是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那麽是針對自己的咯?


    略微一思考,太學主也化為一道流光飛了過去,然而真是人間慘劇啊,太學主自然是殺過人的,可是卻也沒有見過如此令人作嘔的場景。人世間的一切罪惡都能在這個一眼就能看到頭的小村子裏找到:強奸、虐殺、食屍、背德……上到八十歲的老頭,下到剛出生的孩子,每一張臉,都能讓人感受到“惡”這個字是什麽意思。


    怪不得東方羿他們會幹站在村口。就在他們不遠處,一個下體滿是狼藉的婦女,一邊遭受著數個男人的侵犯,大腿上肉都缺了幾塊,一邊正在分屍一個孩童,看孩童模樣,很有可能是她的親人,甚至就是兒子。


    她的下半身是受害者,她的上半身是施暴者。斬妖除魔,祛邪扶正,哪邊是正,哪邊又是邪呢?難不成砍掉她的上半身?


    太史侯一向幹淨華美的衣服上,潔白的鶴紋下擺掛了一串血跡,潔白的美玉上拍死一隻蚊子,就是這樣的汙穢感。剛剛他救了一個差點被人活撕成兩半的孩子,可是,這個孩子卻一下子狠狠咬在了他的手上。胡子看的發抖的東方羿一腳把孩子,不,惡鬼踹開,心中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花了數息平複自己的心情,太學主抽出佩劍,抬手就是全力的一擊。“全殺了吧。”


    “師兄,你說什麽?”難以置信,太史侯看著衝進人堆裏大殺特殺的太學主,舌頭都帶了顫音。“唉,別說了,這些家夥,就算清醒了,你以為他們還能好好活著嗎?做下這種事,死了對他們反而是一種解脫。”是啦,假如一個正常人醉酒時犯下強奸、殺人等大罪,而且死的還是自己孩子,恐怕他一輩子都不希望清醒了,隻希望一心求死吧。


    羽箭連響,箭無虛發,高超的箭術收割著世間的罪惡,長長的歎息一口氣,太史侯咬了咬牙,選擇另一條路殺了進去。村莊的大道盡頭,太學主已經快殺個對穿了,他感受到那個召喚自己的東西越老越近了。小村莊實在是很小,路的盡頭是一口井。小心翼翼的咬破食指,太學主一連布下數個防護術法,在手心畫一個眼,謹慎再謹慎,伸到井的上方,一片黑暗襲來……


    坐在村子的石頭上,光明正大的看著太學主他們三個人的表演,旁邊是一個木製的水桶與一個缺了一角的粗陶瓷碗。好像一個鄉下幹完農活出來看戲的老農,死神就一手拿著鐮刀,一手端著碗,隻是這一場表演實在有夠奢華,數百條人命跑龍套,學海無涯的日後三巨頭做主演。或許這就是神對於人的殘酷吧。


    “一個堅守正義卻無法真正執行的家夥,一個偽裝成正義的家夥,一個心中隻有恐懼而毫無正義的家夥,然而這三人偏偏是第一個最弱,最後一個最強,人真是一種有意思的東西天上的那位,你選好你的主將了是嗎?我也選好了我的王牌,這如棋的世事,你真的把握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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