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回到村裏,有人告訴玉嬌說,今天禹大哥放了他們一天假。玉嬌就盼望著丈夫也能回來,可是過了午後也沒有來,玉嬌就有些不放心。雖然身子不便,她還是決定去看看丈夫,於是她招來金絲孔雀騎上向山上而去。


    這時侯,山上師兄弟倆正丁丁咣咣的激戰正酣,根本沒顧及到這時會有人上山。


    玉嬌剛把孔雀降到山上。這時,迎麵過來了三個人,邊走邊吃吃地笑,好像在聊著什麽值得關注的話題。玉嬌剛要和他們打招呼,他們見到玉嬌先問候說:“嫂子好!你這是要上山呀?”


    “嗯,我看看你們禹大哥。”玉嬌回答。


    “我看嫂子還是回去吧?禹哥哥他很好!”一個年輕人好意阻攔道。


    “既然都到山上了,我還是看一眼再回去!”玉嬌堅持。


    “嫂子,我說了你可別生氣!......”另一個年輕人欲言又止。


    玉嬌不解地問:“熊三,有什麽值得我生氣的事呢?”


    還有一個人嘴快,“嫂子,想不到堂堂的大英雄禹大哥竟是隻大黃熊!可高可大的熊,你自己去看看吧!”


    玉嬌生氣地說:“你們胡說些什麽呀?這怎麽可能呢?”


    “我們沒有胡說!你還是自己去看看吧!”三人捂著嘴笑著走了。


    玉嬌心中更加生疑,駕孔雀來到崖邊。


    她往下一看,果然見剛列和一隻巨大的黃熊正幹得熱火朝天呢!


    玉嬌仍不相信,喊了一聲:“文命!文命!”


    這時禹正抱著一塊大石頭往山下峽穀裏扔呢!聽到喊聲,他無意中應了一聲。抬頭一看,見是玉嬌,忙放下石頭,“嗨,玉嬌,你怎麽來了呢?”


    果然是自己的夫君,玉嬌隻覺得頭一陣暈旋,想到那三個村民嘲笑、不屑的神情,心中無限羞愧。一股無名之火上升,駕孔雀就奔西南方向下去了。


    禹一看容不得他作多解釋,忙衝著發呆的剛列說:“師弟,快去追呀,你師嫂要走!我隨後就到!”剛列回過神來應了一聲,禦清風就追下去了。


    禹在後麵也跟頭把式地追。


    玉嬌駕孔雀邊走邊自言自語:“我夫君怎麽會是隻黃熊呢?真是丟死人了!還讓人看見了!我也沒臉回村了,該去哪裏呢?”


    孔雀邊飛邊向後看,還故意飛得很慢。


    玉嬌惱怒道:“吃裏扒外的東西!你飛這麽慢,是想讓他們追上來嗎?”


    孔雀分辯說:“主人,我也是異類。人和熊有什麽區別!你既然愛他這個人,又何必計較那麽多呢?”


    玉嬌委屈地說:“我知道。可是羞死人了!我以後怎麽在村裏和鄉親們相處?那不是落人笑柄嗎?”


    “自己的路自己走,你管別人怎麽看呢!”孔雀勸她。


    “死孔雀,你怎麽那麽多的事呀?我在娘家住一陣子不行啊?”玉嬌仍然很氣憤。


    孔雀又一陣鳴叫,“好!好!你總得告別一下吧?前麵有一個山頭,我們在那裏等會兒吧?”


    “好吧!我看他怎麽跟我解釋!”玉嬌氣暈了頭,一時轉不過這個彎兒來。


    她剛站到山頭,豬剛列就到了。他衝玉嬌深施一禮:“師嫂,你挺著個大肚子瞎跑什麽呀?你誤會我師兄了!他那是變化之術,根本不是黃熊。你看我也會!”剛列知道解釋師嫂聽不進去,幹脆來了個現身說法。突然,剛列不見了,又一個玉嬌出現了。


    玉嬌看看自己,又看看眼前這個,驚異地說:“啊呀,兄弟,我相信你了,這就跟你回去!”


    這時下麵禹正風馳電掣般飛來。


    玉嬌看著拚命追趕的丈夫,羞愧地對剛列說:“兄弟,那咱們走吧!都怪我想得太多了!”


    剛列還沒有來得及回答,玉嬌驚叫:“兄弟,我邁不動腿了。哎,哎,腿,孩子!......”說話之間,玉嬌變成了一座石雕。


    剛列大喊:“師嫂,你不是也會變化吧?”沒有回音。


    他悲痛地喊道:“師嫂,怎麽會這樣?”孔雀也邊盤旋邊高聲悲鳴。


    就在這時,禹也氣喘籲籲地來了,他抱著石雕放聲大哭。邊哭邊說:“玉嬌呀,我的好妻子。你怎麽能這樣就走了呢?我們的孩子呢?”


    剛列勸他說:“師兄啊!你還是保重身體吧!師嫂都答應跟我們回去了,可誰知……”


    禹哭著說:“玉嬌沒了!我兒子也沒了!老天怎麽這麽不公平呀!我治水難道錯了嗎?”


    這時,他忽然聽到玉嬌的肚子裏咚咚的響。禹停止了哭聲,對剛列說:“師弟,你聽到咚咚的響聲了嗎?”


    剛列支愣著耳朵隨後說:“好像在師嫂的肚子裏。”


    禹問剛列要過寶劍,從石雕的肚子中間切開一個方洞。哢嚓一聲,晴空裏響了一個炸雷,一道紅光從天而降,鑽到了玉嬌的肚子裏。一個渾身發紅、頭發留著茶壺蓋兒的小孩兒帶著紅色的肚兜從玉嬌的肚子裏鑽了出來。


    小孩兒出來就會跑,還衝著禹直喊“爹爹”。


    禹高興壞了,忙用雙手抱過孩子,用嘴一個勁兒地親,“嗯啊,真是我的好兒子!”


    剛列也喜歡得不得了,他衝小孩說:“侄子,叫我“叔叔”!”小孩也乖,連叫幾聲“叔叔”。豬剛列高興得連翻了幾個跟頭。


    禹把孩子交給師弟,他把切下的方石又給裝了上去。奇怪的是,方石竟然複原了,沒留一點切痕。禹站起來,對石雕說:“玉嬌,謝謝你為我送來了孩子。既然是把你的肚子啟開孩子才出生的,我們的孩子就叫“啟”了。”石雕的眼睛裏竟流下了幾滴眼淚。


    剛列忍不住好奇問禹:“師兄,你不是不會飛嗎?”


    “師弟,你不知道。我們臨下山前,師父又教給我幾句口訣。師父告訴我,這是霹靂風行術,隻能用一次,不到緊要關頭決不能用;還告訴我四字讖語‘嬌走啟生’,讓我自悟。我也不知道今天算不算,反正用過了。”


    剛列驚異道:“師兄,我對讖語熟悉,我想想……”忽然他一拍大腿,“師兄,世事難料!你用對了!師嫂叫玉嬌,孩子你起名‘啟’,這不是‘嬌走啟生’嗎?”


    禹長歎一聲:“天意呀!我命該如此!”回頭再找孔雀,才發現它已經觸石身亡,殉主而去了。禹歎息說:“鳥尚且如此仁義,我輩不如也!”遂把孔雀也葬在了石雕的旁邊。


    後人有詩讚曰:主成雕石鳥殉主,義薄雲天歎不如!”


    禹和豬剛列悲悲戚戚地返回村裏,把啟交給了一位老嫗代為撫養。老嫗擅會看相,甚為驚奇,道:“此兒有王之相,非凡人也!”


    禹失去了玉嬌,心中悲憤,他把所有的怒氣全灑在了龍門山。


    黃熊開山,事半功倍。師弟兄不分晝夜地拚命苦幹。


    這一天終於把北麵的一多半山鑿到了下麵。上遊的洪水又衝下來了,猛烈地迫擊著龍門山的薄壁。薄壁發出了震顫,搖搖欲倒。


    剛列告訴禹說:“師兄,剩下的薄壁你們就不用管了。我明天定叫龍門大開。”


    禹激動地握著剛列的手說:“師弟,師兄早等這一天了!不過莫慌,我們還要到中下遊地區考察一下。看看下遊的河道是否滿足上中遊的泄洪量?是否還要疏散臨河的住民?”


    剛列佩服地說:“還是師兄想得周到,師弟不如也。不過你走著去得需要多長時間呀?我看還是把我的虎文調來,任你驅使!”


    “虎文是誰呀?”禹疑惑地問。


    剛列答道:“那是一隻千裏虎,竄溝跳澗的都行,比千裏馬強多了。它原是我的坐騎!在聚日山中,不過我去需要兩天的時間。”


    “哦,師弟盡管去吧!我先自己去考察,你順河來找我就是了!”禹又說。


    剛列禦清風去調虎文。


    當走到碩陽山時,他心中似開水般翻騰。這幾年也不知後羿和甜兒過得怎麽樣了。他不想去揭自己已經愈合了的傷疤,可是他不能不去想。他收住清風,落到碩陽山中,心裏正左右為難。不知是見一麵好還是不見的好?也不知甜兒是否恢複了記憶?他更不敢想象甜兒恢複記憶後會是什麽樣子。他不敢去想了,隻覺得腦袋一陣針紮般疼痛。


    就在這時,他突然覺得一聲弓弦響。猛抬頭,一支羽箭奔自己哽嗓而來。他不慌不忙,等箭到了跟前,一偏身,讓過箭頭,砰地抓住了箭尾。一回手,把箭又送了回去。


    射箭那人一看不好,忙躲到一棵大樹後,箭也到了,人也到了。剛列一把揪住來人的脖子,剛要提起,就覺得那人胳膊一動,他稍一用力就把來人甩了出去。就見那人手上多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那人屁股正好落到一塊石頭上,被摔得直喊哎喲。


    剛列跳過去,揮鈀就砸,那人高喊:“後羿師父救我!”


    剛列住了手,仔細觀察來人。他覺得這人有些麵熟,但想不起在哪裏見過。就問他:“你認識後羿?為什麽喊他師父?”


    那人哆哆嗦嗦地說:“師叔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他徒弟逄蒙呀!”


    豬剛列這才猛然想起來了,那天確實有這麽個人。他厲聲喝道:“你既然知道我們是兄弟,為什麽害我?”


    逄蒙眨巴眨巴眼睛,“師叔,我沒打算害你!剛才我見你身後有一隻吊頸斑斕猛虎,我怕它傷你,就急忙射了一箭。”


    “猛虎?我怎麽沒看見?”剛列有些生氣。


    逄蒙笑嗬嗬地回答:“猛虎被師叔的氣勢嚇跑了!”


    剛列急於想知道後羿和甜兒的情況,也就無需跟他廢話。他壓壓火氣說:“你師父呢?”


    逄蒙轉轉眼珠,故意氣剛列說:“師父在家陪伴師娘呢!自從有了師娘,師父就不常出來打獵了。他們夫妻恩愛,相敬如賓,好得很呢!村裏人都說他們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豬剛列捂住心頭,強忍悲痛,道:“既然他倆過得很好,師叔也就放心了,就不去看他們了!你也別告訴他們見過我!”


    “徒侄恭送師叔!”逄蒙趕緊說,他希望豬剛列趕快離去。


    剛列剛想要走,忽然覺得心裏一陣血湧,心痛得很。他尋思,難道發生了什麽事?我怎麽會這樣!他拔下寶劍,架到逄蒙脖子上,喝令道:“走!前麵帶路,回家看看!”


    逄蒙一看要壞,放聲大哭。他這一哭把剛列給鬧愣了!他斷喝道:“我去看義兄,你哭什麽?”


    逄蒙沒法,假裝很悲傷的樣子,哭著說:“師叔,我師父早已經不在人世了!”


    豬剛列覺得又一陣頭暈,他定了定神,問逄蒙:“你師娘呢?”


    逄蒙的回答更讓豬剛列驚異,“師娘她飛到月亮上去了,已經成仙了!”


    剛列又驚又氣,用劍一指逄蒙,喝問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你老實告訴我!”


    逄蒙哭喪著臉說:“那天我和師父出去打獵,遭遇到一隻瞎眼猛虎。師父說這隻虎還是救師娘時候的那隻呢,估計今天是來報仇的。師父說交給他了,可是沒想到旁邊還藏著一隻雄虎。就在師父張弓搭箭射那隻虎時,雄虎就隱藏在附近跳出來把我師父傷了。我拚了命才把師父搶救出來,等回到家師父已經不行了。師娘悲痛欲絕,要隨師父去。我苦苦勸她才勉強答應不尋短見。


    就在師父去世後的一天晚上,月光如水,師娘抱著兔子站在院子裏獨自悲泣。


    我聽師娘自言自語:“玉兔,你看月亮多美呀!我帶你到月亮上去吧?我們在那裏建一座宮殿,舒舒服服地住進去;再種一棵和我們家一樣的桂花樹,我親自做桂花糕給你吃。”


    我以為師娘是思念師父所致,也就沒有在意。可誰知道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師娘雙腳竟漸漸地離開了地麵,飛起來了。


    我伸手去拉可沒拉住。後來師娘的影子越來越小,直到後來看不見了。


    不大一會兒,月亮上出現了一個影子,好像還抱著什麽,一閃就不見了。”


    豬剛列聽完,喃喃地說:“她果然吃了長生成仙藥!隻是沒想到會真的這麽神奇!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他又問逄蒙:“你師父葬在哪裏?”


    逄蒙欲哭無淚,幹眨巴著眼睛說:“我師父葬在村子不遠的五棵鬆下。”


    剛列收回寶劍,對逄蒙說:“你走吧!我拜拜你師父也就走了!這裏我也沒什麽可牽掛的了。”


    逄蒙一看師叔讓他走,爬起來衝他做了一個揖,說了一聲“師叔保重”,飛也似地跑了。


    欲知後事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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