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光雖然柔情似水,很涼、很美,但是總覺得透著一股陰氣,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忽然間,一片迷霧飄來,月亮就變得朦朧、迷離起來,天空中就好像下起了如絲如縷的霧雨,濕氣驟然濃重,浞著小剛列的衣服,濕漉漉的。小剛列顧不得這些,今夜對他來說注定了是一個不平凡之夜,此時,用‘歸心似箭’來形容小剛列的心情一點也不過分。他顧不上征戰的疲勞,顧不上絲霧迷眼,正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向前奔跑。救出了日夜思念的娘親,他還有很多的話要傾訴:訴說離別後的錐心刺痛;訴說自己的坎坷經曆;更訴說遠方遊子的那份融融的思親之情。


    小剛列眼裏不知是淚水還是霧水,他也不管不顧,拚命疾馳。突然,斜刺裏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擋住了去路,停在了路中央。他停住腳步,拔出神鈀,定睛觀瞧。不是別人,正是他日夜思念的母親。小剛列一驚,丟了神鈀,高喊著“我的娘呀!”隨即撲了過去。豬媽媽用顫抖的聲音說:“你真是我的小豬八嗎?我不會在夢裏吧?”


    “不是的娘,我的確就是你的小豬八!你親生的小豬八!”母子倆抱頭痛哭;這場景用‘悲慘慘’形容一點也不過分。豬媽媽邊哭邊說:“兒呀!我知道你這幾年肯定受苦了。我一直認為你在三年前就沒了,我也不想活了,所以在那老狼抓我的時候,沒有反抗。我的心已經死了,讓人殺了還是被老狼吃了,沒什麽區別。可後來那麽多的母親被抓,它也不吃我們,不知它要幹什麽?慢慢地我才知道老狼要拿我們做藥引,還要養我們三年,我又決定活下來,希望和它們有一天從老狼的控製中解脫出來。可這希望更加渺茫;我們在這三年中用盡了各種辦法也沒能如願。就在我們完全認命,不做反抗的時候,沒想到我兒還活著,是兒你救了我們。我剛才還自豪地給它們說是我兒救了我們,它們都不相信,說我突然受刺激太重,發瘋了。不信就不信吧,娘心裏清楚就行了。不過娘高興的是,它們都認為我兒是天神下界專門來拯救他們的,你是它們的大恩人,這點娘很知足。”


    “娘,對不起,我還是來晚了,讓你受了這麽多年的苦。”


    “娘不苦。細想想老狼還算是救了我們,如果我還在村子裏說不定現在和兒就見不上麵了,早死了!”


    “娘,這就是命!既然我們已經團聚了,我以後要好好的孝敬娘。”


    “娘有你這句話就知足了!唉?兒子!你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說來話長,我們還是回村裏再細細說吧?”


    “不,兒子,娘現在就想聽!”小剛列見母親如此堅持,隻好說:“娘,我們還是從我裝瘋開始吧。這以後發生的事情兒想都不敢想,匪夷所思,聞所未聞,到現在我還以為自己活在夢中呢。那次……。”小剛列一口氣把他的事情全告訴豬媽媽。


    豬媽媽聽完,並沒有多大的反應,她覺得自己的兒子就應該是這樣。豬媽媽含著眼淚平靜地說:“兒呀!你真的受苦了!上天如此厚待與你,你以後可要珍惜自己的生命!老天讓我兒經曆了那麽多的苦難都能化險為夷,化腐朽為神奇,最終化豬成人,實在是上天的好生之德!我知道,兒不平凡,你不過是借了娘的身體,這就是對娘天大的恩賜,今生能叫你一聲兒,雖死無憾!我也沒什麽好留戀的了!你可能以後還要經曆更多的磨難與艱險,娘就不能陪你了,你自己要珍重!”


    “不,娘,你說得哪裏話!我以後哪兒都不去了!兒陪你一輩子!好好孝敬娘!”


    “兒呀!你現在不是我一個的了!你有承諾在身,就要勇於擔當!有很多的事情還要靠你去完成,你要兌現你的承諾!大丈夫生在天地間,怎可言而無信?”


    “是,娘!兒聽您的話!”


    “好啦!兒子,你後麵怎麽有個人?”小剛列扭頭一看,喊了一聲:“誰在那裏?出來!”真的就從大石頭後麵轉出一個人來,戰戰兢兢地說:“隊長,是我。”這時就聽身後砰的一聲響。小剛列猛地轉過身來,發現豬媽媽一頭撞在了石壁上。小剛列哭著撲到娘的身邊,大聲喊著:“娘呀,你這是為什麽呀?兒也不活了!”豬媽媽用微弱的聲音說:“別傻了,兒子……你好不容易是人了,就該好好活著;……娘是異類,怎麽能給我兒添笑柄呢?……有兒如此,娘這輩子太知足了。……好好活著!給娘爭氣!”說完氣絕身亡。小剛列抱頭痛哭,直哭得天愁地慘,陰風陣陣。


    小剛列哭累了,才想起後麵還有一位目擊者呢。他扭頭一看,那個隊員還沒有走。正在原地兩腿哆嗦,地上濕了一大片,嘴裏一直念叨著“妖……妖……”神誌不清。小剛列走了過去,問:“你怎麽還沒走呀?”那個隊員聽見說話聲,‘嗷’了一聲昏了過去。小剛列急忙掐人中急救,不大一會兒,那人蘇醒了,看到小剛列驚恐地喊:“誰?……你是誰?”爬起來就跑。小剛列也不追趕,任憑他去了。


    小剛列拾起神鈀,在附近尋了一處洞穴,把豬媽媽安放了進去,然後又用石頭封好,邊磕頭邊放聲大哭。他也不知磕了多少個響頭,隻磕得額頭出血。迷離之間,忽然來了一陣陰風,他看到母親正被兩個模樣凶狠的鬼差用鐵鏈鎖著拉著往前走。急忙追了過去,高喊著:“娘!娘!你們快放下我娘!”兩個鬼差見一個俊朗的少年又喊又叫地追了過來,根本不理睬他。小剛列拔出神鈀摟頭蓋臉地就奔兩鬼差去了,兩鬼差急忙吹了一陣鬼風。風聲帶著淒厲的哨子,陰森可怕。風聲過後,兩鬼差蹤跡不見。


    小剛列四下裏尋找,見有個旋風道直伸向遠方。他也不管能不能進,一頭就紮了進去。穿過旋風道的尾處,他站在了一個大殿外麵。書中代言:小剛列走的這旋風道,是進入森羅寶殿的捷徑。那兩鬼差見小剛列厲害,無奈才擅自開啟了旋風道,來到了寶殿之外。小剛列隱隱約約見兩鬼差拉著母親進了大殿,也拎鈀跟了進去。大殿之內陰風淒淒,燭火飄搖,似有無數魂魄的哭泣之聲,小剛列覺得頭發稍都豎了起來。他無暇顧及其它,四下裏尋找豬媽媽。抬頭看見大殿兩側立著牛頭馬麵,下麵有好些鬼差,青麵獠牙,麵目猙獰。大殿南麵的中央坐著當官的,一身紅袍紗翅帽,他不知道這就是閻羅王。邊上站著個紅麵判官,正在審訊他的娘。小剛列氣不打一處來,心想擒賊先擒王,一個跳躍上了大殿,伸手要抓閻羅王。牛頭馬麵見衝過來一個俊美少年,都想爭頭功。它們根本沒把小剛列放到眼裏,上前阻攔,小剛列順手一扒拉,它們摔出了一溜跟頭。紅麵判官擎判官鐵筆迎了上來,小剛列輕輕用鈀頭一碰,嗖的一聲判官鐵筆就飛了出去。眾小鬼嚇壞了,心說這少年不好惹,都不敢再上前。小剛列騰出手來抓住閻羅王的玉帶給提溜了起來,高聲叫道:“你們這是哪裏?為什麽要帶我娘來這裏?”閻羅王嚇壞了,哆嗦著說:“小兄弟,我是閻羅王!這裏是冥都!專門接受死後的靈魂。你娘已經死了呀!”


    “你就是閻羅王呀,你快放了我娘回陽世!”


    閻羅王用商量的口氣說:“這樣吧,小兄弟,我自己也不能完全做主,我去請示一下你看可好?”小剛列心中思索,聽說有這樣一個地方,我也不要太莽撞了,傷了和氣反而不好。於是他放下閻羅王,道:“好吧!給你一炷香的功夫,否則,我的神鈀可不長眼,拆了你的大殿,毀了你的老巢。”閻羅王躬身說:“小兄弟慢等,我去去就來。”閻羅王吩咐:“好好招待小兄弟。”說完,急匆匆去了。


    閻羅王邊跑邊擦額頭的冷汗,一溜小跑到了翠雲宮,要拜見地藏王菩薩。菩薩見閻羅王神色匆匆地來了,一撚指,心中已盡曉。微微一笑說:“閻羅王,不必慌張,兒為救母實為大孝,其情可憫;母為兒死實為大義,其心可表。如此感天動地之事,也難怪!其它的事就算了。說起來這人有些來曆:他原為天上第一代金曜星君,曆過三百六十五劫才得此位;是洪荒老祖的得意門徒。


    在那時火神祝融得到下界民眾敬仰,卻冷淡了水神共工。共工心生怨氣,要找祝融決鬥,一爭高下。此事驚動了天帝,天帝派金曜星君出麵調停,結果他在小人的挑撥之下,違背了天帝旨意,反而煽風點火,激起了共工更大的憤怒。共工怒不可遏集合了四湖五海之水衝向昆侖山,澆滅了聖火,頓時人間陷入了無邊的災難,民不聊生。陽間到處都是冤魂漂浮,無法進入冥界。火神祝融無奈率正義之師討伐共工。金曜星君不但不自省,而且用全力幫助共工。終究邪不侵正,他們被祝融打得大敗。共工氣不可遏,一頭撞在了不周山的天柱上,天陷東南,給世間又帶來了無邊的災難。天帝大怒,要腰斬金曜星君,讓他形神俱滅。多虧女媧娘娘求情,天帝才念他修神不易,一時迷途,且看在洪荒老祖的麵上,傳旨囚禁他四百年,再行定奪。後因人間禍事連連,需派一神協助,拯救蒼生。正好金曜災滿,女媧娘娘推薦,天帝遂傳旨讓他墮入畜生道,投胎做豬,曆三災六難,順天意而為。”


    “可他現在不是豬呀?卻喊那頭豬為娘,讓人費解。”閻羅王疑惑道。菩薩又說:“無需費解。他曆經了幾多磨難,已轉化成人;他手上的鈀子就是女媧娘娘補天的神器。至於再以後的事情不可說。不過他原先為豬,肉身已去,生死簿上已除去姓名,隻是無處收取魂魄。他現在因服用了老人魚家族傳至上萬年的‘舍利水晶丹’而生,更名豬剛列。水晶丹者;乃天地之間至陽至善的聖物,又得水之性浸潤。水利萬物而不爭,至柔,故可感應天地,順應自然。昊天之外,三界之崖,乃天地的罅隙。金曜今生造化大矣,憑借水晶丹至善至柔之萬年功力,恰逢此處此時而生,十萬年難遇其一,故可以超越生死,任意行走在三界之內。不過,他暫時未領悟到三界之交叉臨界點,元神還在印封之中,處於假眠狀態;隻有在生死玄關之時,才有可能激發;所以生死簿上也不會有他現在的名字。不屬地府管轄,故能隨旋風道進入地府。若是普通凡人,早就形神俱滅了。至於他的母親,念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可讓它下輩子投胎做人,去個好人家。你下去讓轉輪王來一下,我和他當麵說。下麵的事就交給你了。”閻羅王答應一聲出去了。


    閻羅王又到了森羅殿上,躬身對小剛列說:“小兄弟,讓你久候了。我和你母親說幾句話,可以嗎?”小剛列道:“還行,不到一炷香的時刻,可見你辦事盡心了。想和我娘說話就去吧!我看你能耍什麽花招。”閻羅王應了一聲,走到豬媽媽麵前,趴在耳朵上說了一通話。豬媽媽聽完撲通跪倒,叩頭謝恩。小剛列急忙走上前去攙起了母親,嘴裏喊道:“娘,你給他磕頭幹什麽?他給你說了什麽?”說著要找閻羅王理論。閻羅王嚇得早跑到了一邊。豬媽媽忙拉住小剛列,說:“兒子,你不要錯怪閻羅王,他沒給娘說什麽。是這麽回事,我兒孝感地府,驚動了地藏王菩薩,菩薩讓娘投胎做人,全了我兒的孝道。娘很高興,我就是跟你回去,這輩子還是做豬,娘不想再做豬了,我想投胎做人。剛才閻羅王說菩薩答應我了,準許我投個好人家,這也是娘的願望,希望我兒不要阻攔。”小剛列明白母親此刻的心情,他當初就有這樣深切的體會,這也許就是最好的辦法,所以他也不好再堅持什麽了。


    正說話間,轉輪王來了。他走到豬媽媽跟前,道:“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尊菩薩法旨,現在就有一個絕好的機會,你趕快隨我投胎吧!”豬媽媽懇求轉輪王說:“大王,讓我和兒子再說一句話吧?”


    “你隻有一刻鍾時間,快說吧!過了時間就不好辦了!”


    “好!”豬媽媽含著眼淚走到小剛列麵前,小剛列也是滿眼淚花。豬媽媽說:“兒子,娘走後你不要找閻羅王他們的麻煩,是他們成全了娘。做人不容易呀!你要好好珍惜眼前的生活!娘這一輩子能有你這個有出息的兒子,知足了!”小剛列淚眼婆娑,點點頭說:“娘,兒知道了。今生有你做母親也是兒的驕傲!”轉輪王催促道:“快走吧!再晚就趕不上趟了。”小剛列母子含淚惜別。


    突然白光一閃,轉輪王和豬媽媽已經不見。小剛列急得大叫,手刨腳蹬,竟醒了。睜眼一看,自己還在母親的墓前,手中握著神鈀,不過天已經亮了。


    小剛列雙手捧頭晃晃腦袋,不知是夢還是真實的。他又呆坐了片刻,母親已經不在了,再返回小山村也沒有什麽意義了。唯一的、最親的人不在了,又經曆了這麽多,小剛列好像一下子長大了。他決定聽從母親的臨終勸告,去兌現自己的承諾,何況水甜兒也是他日思夜想的恩人加親人。


    小剛列又磕了幾個頭,整了整衣衫,找了一處水窪洗了把臉,又踏上了尋找水甜兒的漫漫長路。


    這真是:剛救母親出牢籠,才思報恩冥都行;子孝母義菩薩善,下世為人心願成。


    欲知小剛列後麵又經曆了哪些事情?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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