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姝醒來時,見床前圍了一堆人,慌忙地在人群中找皇上,皇上見靜姝慌亂的表情,趕忙走上前,握住靜姝的手說,“朕在這裏,你別怕”。


    靜姝這才放了心,眼睛隻看著皇上。薛錦繡拿著那枚玉墜上前,試探地問道,“靜姝,這玉墜是你從小就戴在身上的嗎?”靜姝見薛錦繡手裏的玉墜,急了,一邊流淚一邊對皇上說,“她手裏的玉墜是我的!”,皇上見她哭了,急忙將玉墜塞到她手裏,說,“是你的,這不給你了嗎?沒人能搶走它,你放心。”


    錦繡見靜姝這麽看重這玉墜,一邊流著淚一邊摸著靜姝的臉說,“我的女兒,這麽多年,總算老天有眼,娘終於找到你了!”,靜姝見麵前這個麵目和善的中年婦人,覺得她的眉眼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是在哪裏見過。


    太後含淚笑著對靜姝說,“孩子,他們是你的親生父母,你身上一直戴著的玉墜是他們當年給你戴上去的,這是你母親,父親,還有兄長。”


    靜姝隻覺得腦子裏哄的一聲,穿越前這個身體裏殘留的模糊的記憶一下子清晰起來,是了,她是姓章的,靜姝是她的名字,她有一個哥哥叫靜軒,章府門口的石獅子威風凜凜,家裏有一個長長的上麵垂著紫藤花的回廊,母親常常在回廊裏向她招手,“姝兒,來,過來到娘這邊來!”,母親的懷抱是溫暖的、帶著淡淡花香的,而她的父親在外人麵前是嚴肅而讓人生畏的,可她卻敢在父親懷裏撒嬌,她還有哥哥,她的哥哥總是像個小大人似的,“妹妹,你嚐嚐這個,這是我特意給你留的…妹妹你看這個好看嗎,這是我在外麵給你買的…”


    靜姝呆呆地望著薛錦繡掛滿淚痕的臉,是的,這就是她的記憶中母親的樣子,“娘…”靜姝小心翼翼地叫道,錦繡聽了這聲娘,早就把持不住了,一把將靜姝摟緊懷裏,失聲痛哭,這些年她日日夜夜都思念著她的女兒,上元節在別人家是團團圓圓的節日,在她這裏卻是觸景生情、痛徹心扉的日子,一開始她還存了能找回女兒的念頭,章府這些年派出去找的人都不計其數了,帶回的總是沒有結果的消息,她不知道女兒在哪裏,生活地好不好,從小嬌生慣養的女兒現在是否能吃飽穿暖,每每想起這些,她總是會舊疾複發,臥床不起。


    當晚,為著靜姝的傷口還沒大好,因此靜姝仍然睡在了興泰殿的內室裏,皇上去了偏殿的一個屋子裏休息,章天雲和兒子趕回章府,將章府裏的靜園收拾出來,好迎接靜姝回家,而薛錦繡,則被太後留在了壽昌宮。“咱們姐倆好長時間沒再一塊聊聊天了,今日借這個機會你索性在壽昌宮留宿一夜,明天跟著靜姝一起回家也不遲。”


    這一夜,大家都沒睡好。


    章天雲和靜軒回了章府,將府上的大管家靳豐喊了來,隻說數年前丟失的靜姝小姐要回來了,靳豐是打小就在章府裏長大的,和章天雲歲數差不多,章天雲成親後,做主替靳豐也成了家,靜姝小的時候靳豐也是看著她出生,看著她長大的,如今聽說靜姝找到了,喜不自禁,趕忙下去領著一群下人去了靜園打掃,眾人開始忙碌起來。


    晚上章天雲想到女兒就要回來,心裏激動地怎麽也睡不著了,索性披衣來到了靜園,這靜園是當年女兒出生時特意為女兒修的,裏麵有假山有引流進來的泉水有花園,自成一個院落,裏麵還有一個小小的溫泉池,這還是當年先帝特意恩準的、引流自皇家溫泉池的溫泉,園口掛著的“靜園”的牌匾還是當日他親自所寫,當時他想著,他這輩子也許就這麽一個女兒了,他一定好好疼她,他的女兒一定要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而長大。


    誰想到靜園門口早就有人站在那裏了,是靜軒,他正在仰頭看那塊牌匾,章天雲走上前,拍了拍靜軒的肩膀,說,“軒兒,這些年也苦了你了,雖然我和你母親沒有絲毫埋怨你的意思,可為父知道,你心裏一直也不好過,尤其是你母親這些年為著這個身子一直也不好。”,靜軒抬頭看著牌匾,笑了笑,對章天雲說,“父親,從小我就被好多玩伴羨慕,因為我有個乖巧可愛的妹妹,我覺得我妹妹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姑娘,我本想守護妹妹一輩子的,這輩子隻要有我在,誰也不能讓她掉一滴眼淚,自從妹妹在上元節走丟了,我覺得我的魂也像被她帶走一半似的,如今妹妹找到了,這麽多年,我終於輕鬆了。”


    壽昌宮裏,太後和薛錦繡一起躺在床上,“錦繡,多少年了,多少年我們沒像今天這樣躺在一張床上說話了?”“我也記不清了,似乎從姐姐你訂了親,緊接著父親也給我訂了親,我們便都像被綁住了手腳似的。”


    “是啊,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錦繡,之前怕你傷心,我從未問過你有關你丟女兒的事,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靜姝是四歲那年丟的,上元節是她的生辰,那天天雲和我在府裏張羅著過節的事,府裏上上下下人來人往,天雲擔心無暇顧及孩子悶著他倆,因此便吩咐管家靳豐找了個家丁,領著他們兄妹倆出去看看花燈,那家丁在集會上說是給他倆買湯圓吃,讓他倆站在樹下等著,可等他回來,隻有靜軒在了,靜姝已經不知道哪裏去了,聽靜軒說靜姝走丟了,那家丁扔下湯圓碗就到處找,後來他也沒回府,靜軒是一個人哭著回來的,當時我聽說了這個消息,真是覺得心都被掏空了似的,靜軒那時已經懂事了,為著這個,這些年他也一直在內疚,我知道。”


    “苦了靜軒了,他當時也還是孩子,懂什麽,隻知道自己把妹妹弄丟了”,太後感慨道。


    “是啊,這些年雖然他不說,可自從靜姝丟了,我們給她修的園子就封了起來,裏麵定期有人打掃,誰也卻不敢進那個園子了,總怕觸景生情,可靜軒每年的上元節都去那裏放一個自己給靜姝準備的禮物,年年都準備,他心裏,一定也不好過。”薛錦繡挪了挪枕頭,繼續說,


    “靜姝丟了之後,那個家丁也沒再回來,許是回來怕我們責罰他,我們陸陸續續地也派出好多人去找,都沒有結果,靜姝丟的第二天,門房上的人來報,說是門口躺著一個孩子,誰喊都不起來,我出去一看,是個小姑娘,臉色蒼白,穿著粗布衣裳,見著我直喊我夫人,說是她的父母都死了,沒人收留她,求我收留她,賞她一口飯吃,我見她可憐,而且她和我們靜姝差不多大,我就讓她留下了,一開始是把她留在下人房裏的,隻吩咐靳豐好好待她,可後來靜姝杳無音訊,我想女兒想的都要發瘋了,而她卻常常來看我,一口一個夫人喊著,小小年紀總是想逗我開心,後來天雲擔心我思女成疾,想著分散點我的注意力,因此就做主將她認為女兒了,她就是平樂。”


    太後驚了一下,說,“怪不得我總覺得平樂的年齡不對,總覺得她比你丟的女兒年齡大些,之前又沒聽你說起過還有個大女兒,可我怕觸及你的傷心事,因此雖然心裏有這個疑影,卻也一直沒敢問你。”


    錦繡聞言拍了拍太後的手,說,“是了,這些年知道平樂身份的也隻有家裏資曆老的下人們,天雲怕平樂委屈,因此待平樂和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外人也隻知道我們章家有一兒一女,女兒就是平樂,說起來在她身上我們也寄托著對靜姝的希望,總希望她能好好長大,替我們的靜姝好好地活著。”


    這邊在興泰殿,靜姝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床頂的帳幔,她這麽快就有家了?不僅有了家,還有了父親和母親,還有哥哥,生活一下子就柳暗花明了,和家人在一起什麽都是幸福的不是嗎?靜姝想到這裏,不禁感謝自己的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靜姝替她找到自己的生身父母了,從今以後靜姝會以她的名義好好孝敬他們的。


    “靜姝,你睡了嗎?”這是皇上的聲音,“沒有”,靜姝低聲說道。


    “那我能進去嗎?”皇上在殿外問道。


    “好。”


    皇上走了進來,靜姝坐在床上,頭發鬆散著,“靜姝,明天你就要回家了,我,我想來看看你,以後,見你可能就不那麽容易了。”


    靜姝笑著仰起頭說,“章府不是離皇宮很近嗎?皇上如果想我了隨時都可以去章府看我的。”


    皇上淺笑了一下,他摸了摸靜姝的頭發,替她將一綹頭發別在了耳後,“是啊,我想你了就一定會去看你的。”隻是皇上沒有說,當他知道靜姝是章家的女兒後,他憂喜交加,喜的是從此之後靜姝有了家,有了父母兄長,沒人再可以隨便欺負她了,憂的是他知道章家的祖訓,也知道這些年章家一直是和皇室保持距離以求自保的,隻怕從此,他和靜姝之間,不再是世俗等級的限製了,而是一條也許他用盡全力也逾越不過的鴻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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