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姝和皇上兩人在外麵坐了好久才回營帳,皇上一隻手牽著靜姝的手,另一隻手牽著兩匹馬的韁繩,兩人說說笑笑從外麵走來,夜深人靜,倒沒引起別人的注意,隻是有一人,從兩人出去時就默默地關注著他們,又站在那裏一直望著兩人回來。


    這人,是靖王同笙,他看著靜姝光彩照人的麵龐,她和皇兄之間似乎有了什麽默契,靜姝看皇兄的眼神是堅定而又幸福的,因著這堅定和幸福,又使得她笑靨如花中平添了幾分女子的風情。


    靖王不知道自己該替靜姝高興還是替自己悲哀,靜姝早就告訴過他,她對他,沒有半分的兒女情長,他自己在內心深處也很清楚,可感情這種東西,一旦沾染上了,就如同罌粟的汁液,是會上癮的,站在離靜姝不近不遠的地方,第一時間看到她的笑顏,即使知道她的笑不是為他,那份空虛也敵不過他內心的滿足。


    大軍動身那天清晨,一匹快馬從遠處帶著滾滾風塵而來,是拓跋沐派來的人。拓跋沐派人送來一個雙連盒,是用象牙雕琢而成的,通體白潤,上麵紋了如意雲紋,其中一個盒子裏墊著紅色的錦緞,錦緞上盛著紅色的粉末狀似香料的東西,打開象牙雕刻的蓋子,幽香撲麵,令人神清氣爽。“此香名為女兒香,是用鳳凰花的汁液在上好的雄犀牛的犀角製成的容器中,隔著雨水和白露兩個節氣中收集的雨水和露水蒸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煉成的獨特香料,這香因製法繁複,在我穆拓國的王室中也很少見。國王說了,姑娘以後在每日焚的香料中摻上一星半點的女兒香,可以幫助姑娘清除體內的鶴頂紅餘毒。”負責送盒子的侍衛說。


    靜姝自那日為了替拓跋沐鏟除異己,不惜以自己的生命為賭注,冒險喝下鶴頂紅後,雖然穆拓國的太醫拚盡全力給靜姝解了毒,可靜姝體內餘毒未清,時而有呼吸短促、麵紅耳赤、頭暈眼花的症狀,太醫說是體內餘毒發作所致,而清除體內餘毒,仍需慢慢調養。拓跋沐為著靜姝體內的餘毒,遍尋古方,得知穆拓國特有的女兒香能疏散體內鬱結的毒氣,此香製法複雜,隻是對女子大有好處,遂一邊命人將國庫裏僅存的女兒香取來交予靜姝,另一邊吩咐下去,以後每年都要炮製這女兒香。


    “你們國王有心了,隻是這香製法如此複雜,我一介小小女子,實在用不起。”靜姝撫摸著盒子上的如意雲紋,說道。“我們國王說了,姑娘對穆拓國、對我們國王有恩,以後每年穆拓國都會為姑娘炮製此香,還望姑娘定要日日使用才是。”那侍衛低頭回道。


    送走那侍衛,一旁的皇上命人將胡太醫召來,胡太醫撚了點女兒香,聞了聞,麵色大變,“皇上,這香名為女兒香,是世間珍稀少有的奇香,此香與女子的身體發膚相益相成,若是能日日熏製此香,不僅會使人氣血相調,容顏常駐也不是沒有可能的。隻是這香從原料到製法都極為稀有複雜,老夫活了這麽大歲數,這是第二次見此香,第一次是先帝在時,穆拓國有一年上貢的貢品中有這麽一小包,說是那年趕巧得的,拿來討宮中皇後娘娘的歡心,皇後娘娘仁慈,賞了小女一包,小女引以為奇,特意拿給老夫看的。”


    胡太醫的女兒是先帝時期的胡昭儀,胡昭儀當年雖育有兩子,但性情恬淡,不喜與人相爭,因此並不能分得先帝過多寵愛,當時陳貴妃跋扈,她自己育有四子,宮中除了胡昭儀育有兩子可與她相抗衡外,連皇後都隻不過是拚盡全力得了一子而已,因此她對胡昭儀分外苛刻,處處為難,若不是皇後護著,隻怕胡昭儀和她的兩個兒子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皇後和胡昭儀也很是投機,有什麽好東西皇後都會想著給胡昭儀母子一點,因此當年胡昭儀得到過女兒香倒不足為奇。


    皇上聽胡太醫說這女兒香對靜姝的身體有益無害,遂放了心,隻叫靜姝收好,“他也是好心,你好好收著吧,要日日用才好”。靜姝這才想起拓跋沐送來的盒子是雙連盒,還有一個盒子未曾打開看過。


    另一個盒子裏裝著一塊竹片,拿起來一看,上麵刻著“沐”字,這竹片並不似尋常竹片是綠色的,而是紫色的,“這也是穆拓國特有的一種紫竹,在他們那邊這紫竹和鳳凰花一樣,隻有王室的宮殿裏種了那麽幾棵,尋常人家並不曾有,因著稀奇,中原的文人們都以得到一隻紫竹做的竹簫為奇。這拓跋沐也真上心,巴巴地把他那裏的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你了”皇上見靜姝拿著那塊紫竹片發呆,遂略帶酸味的說道。


    靜姝摩挲著竹片上的“沐”字,這字想是剛刻的,邊緣上還有些毛刺,原來那塊刻著“沐”字的竹片靜姝那日以竹片為約,懇求拓跋沐履行諾言將犀角給她,拓跋沐接過竹片就將竹片握碎了。靜姝說,“這紫竹片珍貴不珍貴,有多珍貴我並不知道,隻是我知道這刻了沐兄字的竹片有多重要,即使這是一塊普通的竹片,因著這字,我也該謝他的。”


    靜姝看著皇上疑惑的目光,繼續說道,“皇上有所不知,那日我告別太後娘娘和淳王爺指派的兩個侍衛一路往西走,在路上曾多次遇到不明身份的黑衣人的追殺,幸虧那兩個侍衛的拚死保護,我才一路活了下來,誰想到在快到達雲春城時,我們又中了他們的埋伏,辟九和辟十兩個侍衛為了給我留出逃跑的時間,他們二人拚死與那些人抵抗,最後我逃了出來,他們大概已經命喪黃泉了。後來我一個人遇到了沐兄,如果不是沐兄的一路保護,我隻怕逃不過那些人的追殺,一路上我和沐兄也算是患難兄弟,沐兄將刻著他名字的竹片交給我,說是以竹片為約,以後我可以以竹片要求沐兄替我做任何一件事,哪怕要他的命都可以,當日,我知道拓跋沐就是那日遇到的沐兄之後,曾以竹片為約,要求沐兄履行承諾,將犀角給我。”


    “後來的事皇上也都知道了,沐兄真的履行諾言將犀角給了我,今日沐兄重新給我一塊刻著他名字的竹片,是又給了我一個許諾,其實我不值得他這樣做。”靜姝含笑抬起頭,眼睛裏卻有淚光,拓跋沐太傻,既然知道他們終究是陌路人,為何還要將這竹片給她。


    皇上聽了,良久不曾說話,他伸手撫摸靜姝的頭發,說,“傻丫頭,你不是一直稱呼他為沐兄嗎,在他心裏,他一定也把你當成可以患難與共的兄弟了,每個人都有守護自己所愛人的方式,也許這就是他守護你的方式,他也算有心了,你又何必自責。朕知道,那一路上委屈你了,朕該感謝他的”。


    等大軍回到京城時,已經是夏末時分,太後和皇後,趙王爺和淳王爺,早就在宮門外等著皇上歸來。


    一路上皇上執意要靜姝和他坐一輛馬車,靜姝不同意,“這麽多人都看著呢,皇上可不能在臣子麵前失了體統,否則君威何在”,因此靜姝自己獨乘一輛馬車,皇上雖然不高興卻也拗不過靜姝,一路上倒也相安無事。


    皇上回了興泰殿,靜姝回了壽昌宮。


    太後這些日子憔悴了不少,想必是憂思過度所致,她見著靜姝,回到壽昌宮後,拉著她的手連連落淚,“好孩子,你回來了就好,這一路上我都聽說了,老十六和哀家在宮裏日夜為你擔心,幸虧你命大,才躲過這一劫,哀家當初是急糊塗了,竟讓你一個人去西南的邊陲之地,如果你在路上出了什麽意外,哀家可怎麽向皇帝交代。”


    “太後娘娘,奴婢這不是全須全尾的回來了嗎”靜姝多日不見太後,也差點落淚。


    這邊皇後回了自己的椒房殿卻砸了一通瓷器,伺候的人都被攆到了外麵,屋裏隻皇後和馬姑姑二人,“皇後娘娘,你這是何苦呢,皇上並不曾說什麽,依老奴看也未必是娘娘想的那樣,娘娘還是愛惜自己的身體為要緊,別氣壞了自己的身體。”


    皇後死死地攥著一個琺琅彩白瓷茶杯,恨恨地說道,“哼,皇上是什麽都沒說,可我分明看到他下了馬車第一件事就是四處找那個賤婢的身影,那賤婢竟然也和皇上目光相接,二人相視一笑竟旁若無人了,哼,這些日子他們在一起想必那賤婢也是抓住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使出渾身的解數來勾引皇上吧,要不然今天皇上也不會這樣魂不守舍,我看皇上現在的魂都被她勾走了!”說罷,仍不解氣,將手中的茶杯也摔了出去,茶杯先是撞上了合著的雕花木的門上,最後磕在地上的金磚上,化為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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