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回到營帳,靜姝心事重重,犀園戒備森嚴,不僅有重兵把守,更寄托著穆拓國百姓的信仰,而他們想要從犀園裏拿到犀角,是比虎口拔牙還要困難的事。


    可靜姝知道,如今隻有從犀園中盡快得到犀角,否則拖延一日,皇上的病就多一分危險,她不能再猶豫下去了。


    靜姝找到靖王爺,跟他說了自己的想法,“什麽?你想以使臣的身份求見拓跋沐?這絕對不行,先別說拓跋沐這個人常年不在穆拓國,我們對他的了解少之又少,單單看他爹的樣子,在我們邊境燒殺搶掠,百姓無不受到他的迫害,他肯定也好不了哪去,你去見這個人,想讓他幫忙給我們弄到犀角?這不是開玩笑嗎?!”靖王爺一聽連連搖頭。


    “王爺,你先聽我說,我思來想去,你也知道,如今想要救皇上的命,唯一的辦法就是弄到犀角,可這犀角隻有穆拓國裏的犀園裏有,我們隻能從那裏取到我們想要的犀角,那裏重兵把守,避開眾人的注意從一隻活的犀牛身上割下犀角這是不可能的事。我仔細想過了,雖然現在是兩軍交戰的時候,可穆拓國的國王現在得了重病一病不起,現在的拓跋沐雖是名正言順的順位繼承人,但是還有拓跋宏和王後,這麽多年他們在穆拓國一定也培養起了自己的勢力,拓跋沐想要坐穩寶座恐怕不是那麽容易的事,這個時候,敵人的敵人,也許就是朋友了。”


    靖王爺這才覺得原來自己之前看到的宮裏那個低著頭永遠不被任何事吸引、總是默默地做著自己的事情的靜姝並不是真正的靜姝,真正的靜姝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聰明得太多,聰明的像個運籌帷幄的男子,她對世事變幻似乎都了若指掌,卻又膽大妄為到讓他這個男子都自愧不如。


    “王爺,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去穆拓國找拓跋沐並不像我說的那麽簡單,隻要一腳踏進穆拓國,那是生是死都交由拓跋沐處置了,隻是如今隻有這麽一個辦法,靜姝雖沒有什麽大的才能,可這件事必須由我來親自做,交給任何人我都不放心的,為了皇上,搭上我的命也無妨,但求王爺成全。”


    靖王爺看著跪在地上的靜姝,心突然就痛了起來,你說你為了皇上搭上自己的命都可以,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命對別人來說,比任何東西都要寶貴。靜姝今天還是做男子打扮,一頭烏黑的秀發在頭頂以緞帶束起,靖王爺不知道這一路靜姝經曆了什麽,但他心裏很清楚,支撐著靜姝一路逃過數次劫難、來到這裏的,不是他自己,而是皇上。


    這幾天穆拓國的百姓漸漸地傳出了一個消息,和他們交戰的周國放出了消息,說雖然現在兩國交戰,但他們有一個能醫治穆拓國國王的病的郎中,願意出使穆拓國,為國王盡力一試。百姓們雖也痛恨國王連年挑起戰事,民不聊生,但是大家也都清楚,國不可一日無君,君不可一日不強,一個國家隻有君王強大,他才能庇佑他的百姓,因此穆拓國上下都盼著這個周國的使臣的到來。


    靜姝出使穆拓國的前一天,她拜托胡太醫在當天給皇上熬製的藥裏,多加了一些安眠的藥材,靖王爺想必已經和胡太醫說了靜姝要做什麽,胡太醫覺得自己活了大半輩子,竟頭一次遇到這麽個女子,談笑間將生死置之度外,這樣的胸襟真是男子也比不上的,況且眼下的困境一時間無人可解,如果這個女子真的能幫他們度過這個難關,那真是萬幸。他願意幫靜姝這個忙,隻不過是讓皇上睡得沉一些,並不是做什麽對皇上龍體有損的事。


    靜姝晚上進了皇上的營帳,白日裏服了藥,晚上皇上睡得很沉,額頭上還是有汗,即使服了過量的安眠的藥材,他睡得還是不安穩,靜姝取出手帕,仔細地替他擦去額頭上的汗珠,同毅,你等著,我一定會帶犀角回來,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靜姝從隨身帶著的匣子裏取出一個青灰色的手帕,這手帕就是當日她在山野中遇到皇上,那時他還是七皇子,靜姝並不知道他是誰。他將這手帕取出給她擦淚,分別前他對靜姝說,姑娘,天長水闊,願他日能再次相逢。


    他們真的再次相逢了,隻是他成了高高在上的聖上,而靜姝,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宮女,宮中的女子那麽多,靜姝以為他們的生活再也不會有交集,可即使沒有認出靜姝,皇上還是喜歡上了靜姝,這就是緣分嗎。


    靜姝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會怎樣,可現在他遇到了這麽大的麻煩,靜姝願意為了他拿自己的性命賭一把,隻是這一去她自己心裏也沒底,正如靖王爺所說,拓跋沐這個人,外人對他的了解少之又少,如果一切不盡人意,唯一遺憾的是不能再見到他了。


    靜姝將手帕放在皇上枕邊,又取出一封信,和手帕放在了一起,如果這一次是最後一次和你見麵,那我總得把本該屬於你的東西還給你吧。


    第二天,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花香鳥語,草長鶯飛,靜姝卻無心欣賞,她對著鏡子將自己的頭發以緞帶束起,仔細地將每一縷頭發都束進去,然後穿上一襲靖王爺提前給她準備好的淡紫色的錦袍,最後,戴上一頂蒙著白紗的帷帽。


    她出發時將士們紛紛出來目送她,對於這個總是做男子打扮的女子他們知道的少之又少,有人說她是皇上的意中人,有人說她是太後身邊伺候的人,有人說她師從丁麥東的女兒、醫術精湛,還有人說她狐媚惑主使中宮不安…可不論大家怎樣說,今日,這些戰場上橫刀立馬、沙場飲血的七尺男兒都自發地來送靜姝,這一去凶多吉少,與虎謀皮,這個女子的膽識讓他們心生敬佩。


    靜姝為了顯示周國的誠意,沒帶隨侍的人,隻身一人騎馬進入了穆拓國,拓跋沐派出的侍衛一路將靜姝引入穆拓國接待使臣的大殿,拓跋沐和穆拓國的大臣們早就等候在那裏。隨著靜姝走進大殿,大臣們的竊竊私語聲也越來越大,“在下丁書,見過王儲。”


    靜姝特意放慢語速,使自己的聲音低沉而有力,這樣更像男子。


    “周國使臣好大的架子,見我王儲為何不摘下自己的麵紗!”大殿旁的一個大臣大聲的叫嚷了出來。“在下最近身體不適,不宜見風,因此以帷帽遮麵,還望各位見諒,況且,在下以為,治病與郎中的麵貌是無關的。”


    次日,拓跋沐派人將靜姝帶到國王的寢殿內為國王診治,靜姝看了看周圍,“王儲到哪裏都是這麽多人圍著嗎?”那拓跋沐見靜姝如此說,遂遣散了殿內眾人,隻剩下他和靜姝兩人,靜姝為國王把了脈,“還請王儲借一步說話。”


    二人到了國王寢殿後花園裏的一個亭子裏,“不知丁先生以為父王的病如何?”拓跋沐開口問道,靜姝近距離地聽他說話,竟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隻是心思不在這上麵,也沒留意,心裏隻盤算著怎麽勸服拓跋沐幫忙弄到犀角。


    “回王儲的話,正如王儲所了解的,國王現在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治了。”


    拓跋沐聽得這話,停住腳步,回頭隔著帷帽上的麵紗死死地盯著靜姝,似乎想透過這麵紗看透靜姝的心似的,“哦?什麽叫正如我所了解的,你這郎中好大的膽子,既然知道無藥可治又為何放出如此風聲,妄言什麽你能治好父王的病,區區一介郎中,竟敢欺瞞我穆拓國上下?你就不怕我治你個欺君之罪將你打入死牢?!”


    “若不是我提前放出風聲,隻怕王儲並不會見我,而那樣對王儲,對周國,都是一大遺憾呢。”靜姝微微一笑,慢慢地說道。


    “哦?遺憾?我不覺得有什麽遺憾,反正你最終也治不好父王的病,見與不見,有什麽不同?”


    “在下不才,剛剛為國王把脈卻也知道個一二,國王的病並不是自然地生病所致,而是人為的,想必王儲也知道,否則也不會在剛剛聽在下的話遣散眾人,隻是這下毒之人,王儲現在無法對抗,一旦撕破臉皮,恐怕連現在的表麵功夫都維持不了了呢。”


    拓跋沐聽了這話,甩了甩袖子說,“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什麽下毒不下毒的,真是荒唐。”


    靜姝聽了,並不著急,仍然以低沉緩慢的語調說,“聽不聽得懂王儲心裏自然清楚,不知王儲有沒有想過,既然從一開始我就製造輿論,使王儲不得不見我,那麽,我一定是有備而來的,王儲又何必對我遮遮掩掩,現在正是兩國交戰的時刻,如果沒有十分的把握,我也不會貿然踏進穆拓國的,現在我的身家性命全在王儲的一念之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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