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上的桔燈散發著溫暖燈光,映照著喬盈盈的背影顯得格外窈窕纖細。夜色沁寒,卻極為提神醒腦,她本來晚飯吃多了,肚子撐得有點犯困,吸了幾口冷氣後又精神起來。


    關慕峰拿著一條細絨毯出來,將她整個包裹起來,抱進懷裏在旁邊椅子上坐下。


    “冷不冷?”他掖著她肩頭的毯子,溫聲問道。


    “不冷。”喬盈盈搖搖頭,她裹得像條毛毛蟲一樣,怎麽還會冷。


    “先生你冷不冷?”看關慕峰隻隨意披了件外衣,她反而擔心起他來。


    “我不怕冷。”關慕峰看著她,墨色的眸子極亮,沉靜的聲音裏情緒愉悅,“況且還有個小暖爐,怎麽會冷?”


    喬盈盈嘻嘻一笑,扭動身子往他懷裏蹭了蹭,烏黑大眼骨碌碌地在他俊臉上瞧了半天,嬌聲問道:“先生,你今天好像心情很好?是有什麽開心的事嗎?”


    “唔...算是有一件。”關慕峰說著,看她一臉好奇顯然想問,便先一步轉移了話題,“不是想知道我小時候的事麽?”


    果然喬盈盈立即被吸引了過去,連連點頭。


    關慕峰微微一笑,輕輕撫著她柔順的頭發,低沉溫和的聲音在安靜的冬夜中緩緩響起。


    關慕峰的童年與其他人並沒有什麽不同。家庭和睦,父母恩愛,物質富足。作為三代獨子獨孫,他免不了被寵得調皮了些,上房揭瓦這種事也是敢做敢為的,生活一樣是酸甜苦辣。


    他將記憶中許多點滴小事一一講給喬盈盈聽,他說得細致緩慢,喬盈盈聽得認真入神。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先生小時候也那麽調皮,也會有考試不及格被打屁股的時候,也會耍賴偷懶不講道理。她心中從來威嚴冷靜智慧不凡的關慕峰,又多了她從不知道的一麵,這樣自然親切,讓她愈發想和他貼近。


    在說完十三歲生日,父母帶他出去旅遊之後,關慕峰忽然停了下來,喬盈盈正興致濃厚,不禁催促:“還有呢?後來還有什麽好玩的事?”


    那些殘酷的往事迎麵撲來,關慕峰神情微微恍惚了一下,又很快恢複。將喬盈盈摟緊了些,他望向天空中的明月,聲音裏帶著許多難以言明的情緒:“後來,關氏企業破產,爺爺爸爸媽媽陸續去世,我成了孤兒,幾經輾轉遇到秦叔,一直到今天。”


    那年偌大的關氏企業一夕破產,爺爺突發心肌梗,和父親在去醫院的路上車禍喪命。可這還不是噩夢的結束。


    催債的找了群混混天天上門騷擾,惡言惡語極其粗暴,母親在悲痛中不堪侮辱,在他上學的時候選擇了跳樓。他放學回到家,聽到消息不肯相信,發瘋一般想衝過去看一眼,卻被死死攔住。


    “孩子,別看了,不要看了。”隔壁的爺爺拚命拉住他,蒼老顫抖的聲音裏滿是悲憫憐惜。


    他終究沒見到母親最後一麵。哪怕在葬禮上,她的遺體收拾端正後,他也沒有看上一眼。


    當時的他,傷心絕望中更有一絲恨意。恨那些謀害關氏企業的人,恨命運奪去了他的至親,也恨母親的殘忍,就這樣拋下了他,讓他獨自活在這個世上。


    十幾年裏,他寄人籬下,學會了看人眼色,學會了投人所好,嚐遍人情冷暖,一顆心漸漸堅硬成鐵。


    還好,老天還算有良心,讓他遇見了這樣一個小姑娘,讓他重新對生活有了莫大期待,讓他連每天起床的時候都彎著嘴角。


    他不禁低下頭,想好好看看這個小天使,卻隻看見一張滿臉淚痕,哭得鼻子眼睛紅紅的小臉。


    他不由微微一愣,正要回憶自己剛剛講了什麽煽情的情節,就聽見喬盈盈忍著哭腔含糊不清地斷斷續續道:“先生,我...我...其實我爸爸是喬如海,就是那個害你們家破產的人...可我一直不敢...不敢告訴你...怕你生氣了,就再也不理我了。”


    說到這裏她忽然哇地一聲哭出來,眼淚愈發洶湧,口齒更加不清。


    “我知道你肯定會很生氣...可是...可是我不能不說...先生對我這麽好...我再也不想瞞著你了...”


    聽她提起喬如海,關慕峰麵色微微變化,墨色眸子裏閃過一抹疑惑,隻是喬盈盈哭得這麽厲害,他根本沒空細想,隻能先安慰住她。


    可不管他怎麽輕聲哄勸,喬盈盈卻始終不能釋懷,眼淚不停落下。就在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關慕峰無奈歎息的聲音:“其實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哭聲頓時戛然而止,喬盈盈吸了吸鼻子,呆呆望著他,喃喃道:“先生早...早就知道了?”


    “嗯。”關慕峰輕輕點頭,替她擦去眼淚,入手的一片冰涼讓他皺了下眉,抱著她起身回了房間。


    “什...什麽時候知道的?”反應過來的喬盈盈立刻顧不上愧疚難過了,從毯子裏伸出手攬住關慕峰的脖子,湊近他緊張問道。


    關慕峰眸光微微一閃,抿了下唇道:“見你媽媽的時候。”


    “媽媽?”喬盈盈愣了下,又有些恍然明白。當年她年紀小不知道這些事和人,可關慕峰和李素賢不一樣,見了麵又怎麽會認不出?


    “那...那先生不生氣嗎?為什麽還會幫我們?”她望著關慕峰,大眼裏滿是不安和不解。


    “當年雖然因為你爸爸不肯批貸款,關家才不得不借高利貸而最終破產,但這件事裏你爸爸也隻是一枚被人利用脅迫的棋子。真正謀害關家的是背後的另一群人,我當然不會為難你們母女。”關慕峰溫聲解釋。


    “真的嗎?不...不是我爸害得先生家破人亡?”喬盈盈幾乎不敢相信,大眼閃著驚喜的光芒。


    “當然不是。”關慕峰回答,看喬盈盈終於展露笑顏,不禁鬆了口氣。看她幾乎貼著自己的小臉紅通通的像蘋果一般,他忍不住湊近輕吻了下,唇下粉嫩的觸感頓時讓他流連忘返,像上癮一般停不下來。


    喬盈盈沉浸在這巨大的驚喜裏,想著之前自己那樣忐忑惶恐,差點活不下去,不禁有種恍如隔世的不真實感,都沒注意此刻關慕峰的手已經伸進了薄毯裏。


    “先生,這是真的嗎?我可以毫無顧忌,不需要再有任何擔心地和你在一起了嗎?”她依然有幾分的不確定。


    “唔...你隻需要安心地...乖乖待在我身邊就好。”關慕峰還陷在她頸間的香軟之中,隻含糊答了一句,便又埋首期間。


    喬盈盈心中溫暖感動,不禁眼眶又有些濕潤。


    先生真是太好了。她不禁心想,下一秒卻忽然察覺有一隻大手不知何時鑽到了她衣服下,正到處作怪。


    “先生...你...”她不禁又羞又窘,按住了關慕峰正在她腰間遊走的手。


    關慕峰抬起頭,墨色眸子被情欲暈染上一層霧色,眉頭因為某種不滿而微微地皺著。


    “晚飯我給你做了那麽多菜,難道不犒勞我一下?”他眯著眼說道,還試圖動了下手。


    被他一說,喬盈盈不由遲疑,手下力道便輕了,關慕峰的手順利滑動了一寸,喬盈盈驚呼一聲捉住他的手不讓他再亂來。


    關慕峰抿唇看著她,麵色淡淡顯然是非常不滿。想起他吃過的那些苦,喬盈盈不禁心軟下來,垂下頭緩緩鬆開了手,用蚊子一般大的聲音道:“去...去房間裏...”


    關慕峰的眸子瞬間暗地驚人,大手滑到她腿彎將她抱起,大步走向了臥室。


    這一晚,他們臥室的燈一直亮到半夜才熄,連月亮都羞得躲進了雲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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