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禦山,關慕峰徑直回房休息,關門的一刻,他動作頓了一下,對身後的管家說了句話。


    “出門的時候告訴我一聲。”


    “是。”管家答應,等關慕峰進門後就去歸整他的行李。


    要不要告訴喬小姐先生回來了?他想了想,還是決定不插手比較好,畢竟,他到現在還不清楚他們到底是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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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旦晚會有許多新奇的小遊戲,喬盈盈跟著秦文她們玩著玩著就忘了注意時間。等她停下來看了眼手機,頓時嚇了一跳:已經九點了。


    “師姐,我得回家了,大家新年快樂!”和眾人匆匆道了別,她一路小跑往校門口趕去。


    趕到的時候,裴管家已經站在車邊等候了。


    “裴叔叔不好意思,我出來晚了。”她跑到他麵前,微微喘著氣解釋道。


    “沒關係,喬小姐請上車吧。”管家微笑說著,伸手就要去開後車門,不遠處有個人卻在喚著喬盈盈的名字,他不由動作頓了一下,鬆開了手。


    “盈盈,你飯盒忘拿了。”秦文跑了過來,把飯盒遞給喬盈盈,嗔道,“跑那麽快,像火燒屁股似的,我都追不上。”


    “謝謝師姐。”喬盈盈接過飯盒,不好意思地道。


    “這位是...?”秦文這才注意旁邊這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大叔,臉上帶著笑,看起來很溫和友好。


    “哦,這是我一個叔叔,正好來接我回家。”喬盈盈急忙解釋,偷偷瞥了管家一眼。


    管家看明白了她眼神裏的意思,朝秦文善意點了點頭:“你好。”


    “你好。”秦文和他打了個招呼,笑眯眯道,“盈盈家人果然都很麵善呢,而且心地更加善良,天天都帶紅棗銀耳湯給我們。”


    管家愣了下,看向旁邊頭忽然縮到脖子裏,像隻小烏龜般的喬盈盈,明白了什麽,臉色一時有些古怪。


    “不客氣,平時也多虧你們照顧她,應該的。”他很快回過神來,依然笑容滿麵地道。


    秦文哈哈一笑:“既然您這麽說,那我們可就不客氣了。盈盈,我回去了,咱們明年見咯。”


    “嗯,師姐再見。”喬盈盈小聲道,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校門後,垂著腦袋抱著飯盒站在管家麵前,不知道要怎麽解釋。


    “那個...我...這湯”她支支吾吾編不出合理的理由,隻好可憐巴巴看著管家,小聲請求道,“裴叔叔,這件事你可不可以不告訴先生?”


    一向很好說話笑眯眯的管家此時表情卻有些為難,抬起一隻手指了指身後。


    喬盈盈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就見車後座的窗戶緩緩降下,露出一張熟悉的英俊臉龐,那雙墨色眸子正淡淡看著她。


    關慕峰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見喬盈盈明顯打了個寒顫,大眼裏滿是驚恐,頓時微微一愣,隨即心裏有些發堵。


    他有這麽可怕嗎?


    “上車。”他皺起了眉,沉聲道,這會倒真帶了點怒氣。


    喬盈盈心裏又是一陣突突直跳,提著發虛的腿腳艱難地一步一挪地走到車邊,坐了進去。管家很快發動車子離開了學校。


    她縮在座位角落,低頭垂眸等候發落,半天卻聽不見關慕峰有任何聲音,不由悄悄抬眼看他,發現他並沒有注意自己,而是看著窗外似乎在想什麽。


    喬盈盈忍不住鬆了口氣,又有些不安。先生就這樣放過她了?還是已經在心裏給她判了刑,明天就不讓她來學校了。


    想到這,她頓時緊張起來,大眼望著關慕峰,深吸口氣,往他身邊挪了挪。


    “先生,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她輕聲問道。


    關慕峰緩緩回頭,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怎麽?還要向你通報麽?”


    “當然不是,不過早知道先生今天回來,我就待在家裏等了。”喬盈盈說著聲音不自覺小了下來。她想起之前給關慕峰打電話時還客氣地問了下這個問題,他卻沒有回答,顯然是不想自己知道。


    看她小臉黯然,關慕峰嘴唇動動要說什麽,最後卻隻轉過頭平淡道了句:“不用這麽特意,你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他態度這樣平靜,喬盈盈卻更加不安。


    “可是盈盈也想替先生做點什麽。”她仰起頭,烏溜溜水汪汪的眸子直直看著他,目光裏隱藏著她無法言說的愛戀。


    她軟軟的柔柔的聲音鑽進耳朵,關慕峰眸色深不見底,擱在膝頭的手不自覺地握緊。克製著胸口莫名的情緒,他低頭看向她靠得極近的小臉,依然沒什麽表情地道:“不用刻意討好我,這個甜湯你不喜歡吃就不用吃,我不會逼你。”


    他說完就轉過臉看向窗外,喬盈盈有些迷惘,他真的不生氣嗎?


    看著關慕峰側臉冷硬的線條和微抿的唇線,她的心情並沒有輕鬆多少,垂著頭沉默下來,一時間車廂裏安靜地落針可聞。


    元旦夜的城市燈火燦爛十分炫目,關慕峰側身似乎在望著沿途風景,其實他的視線一直注視著玻璃窗上的纖細倒影,眸底暗潮翻湧。


    此刻的喬盈盈和他記憶裏的人毫無差別,他沒辦法無動於衷,但更不敢讓自己陷進去。否則,等她再次離開的時候,他無法確定自己會如何反應。


    但他更無法確定,他的理智和意誌可以擋得住她如蜜糖般誘人的毒藥,還是一步步踏入她精心編織的美好假象裏,再也走不出來。


    他垂了垂眸,從這些紛雜的思緒中收回心神,卻看到玻璃窗上她的倒影有了變化,從坐著的姿勢變成趴在車窗上,肩膀輕輕抽動了幾下。


    記憶裏曾有過這樣的場景,他薄唇微微抿起,轉身看向縮在角落的小人兒,英挺的眉眼間劃過一抹掙紮,遲遲沒有舉動。


    而喬盈盈想著這段時間給關慕峰的傷害疏遠和冷淡,想到她一次又一次地給他添麻煩,想到最後母親的病還要他出手相助,眼淚不禁流得更凶。


    她是這麽無能弱小,至今還照顧不好自己和媽媽,她又是這麽自私,讓最不該幫她的人替她排憂解難。


    可最讓她恐慌難過的,卻是她隱隱發覺,先生在試圖和她拉遠距離,試圖不再在意她。所以他才會用交易的方式把她留在身邊,卻不向她索取任何東西,而是給她這麽多自由,才會她明明犯了錯卻不懲罰她。因為他已經不想把她放在心上,不想再在意她。


    想到有一天關慕峰會徹底忘了她,喬盈盈幾乎比得知李素賢病情時還要絕望,整個人都顫抖起來,淚如雨下。隻是下一刻,她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淚眼迷蒙中,她看見關慕峰熟悉的眉眼溫柔地注視著她,微歎的語氣裏藏著一抹惘然無奈。


    “我該拿你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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