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這位關先生前一陣子給學校捐了一個億,出手還真是大方,聽我爸說董事會這幾年手頭有些緊,幹脆就邀請他加入了,沒想到他真的同意了。”許悅兮說著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關慕峰,意外地道,“沒想到長得還不錯嘛,還這麽年輕。”


    “你都有李源舟那樣的男朋友了,其他男人還能入你的眼嗎?”湯淼掩唇笑道。


    “那當然不能了,誰都比不上我的源舟。”許悅兮揚起下巴,語氣得意。


    “悅兮,來,認識一下我們新任的董事關先生。”她們正聊著,突然聽到這句話,許悅兮頓了下就走了過去,湯淼眸光閃了閃,也慢一步跟了上去。


    “關總,這是我女兒,許悅兮。剛留學回來,之前啊也在理工大學讀了一學期,說起來和你還是半個校友呢。”許鈞介紹道。


    許悅兮微笑著伸出手:“關先生您好,很高興認識您。”


    關慕峰的目光在她修剪塗抹地整齊漂亮的指甲上劃過,伸手微微一握,淡淡道:“你好。”


    “關先生,真巧,沒想到會在這遇見您。”湯淼甜美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惹得周圍人都露出好奇的神情。


    “湯小姐,別來無恙。”關慕峰對她微微頷首說道。


    “喲,你們認識?”許鈞意外笑道。


    “之前因為兩家業務上的合作,有幸見過關總。”湯淼靦腆笑道。


    “哦,我想起來,是有這麽回事。”許鈞恍然說道,視線在湯淼和關慕峰之間掃過,閃著不知名的光彩。


    大家介紹交流片刻後,就有人來通知嘉賓入場,眾人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來到大廳裏就坐。關慕峰的位置在第一排左邊,旁邊坐的都是教育局的領導,幾位校長和其他校董事。他目光在周圍掃過,等待開幕的會場氣氛隆重端莊,工作人員都聚集到了後台,外麵看不到一個人影。他收回了視線,打開麵前的礦泉水喝了一口,涼涼的水流入肺腑,將他胸口的那抹急切壓下去了一些。


    很快,會場的燈光暗了下來,音響裏傳來一陣舒緩的音樂,舞台的銀幕上出現“海城藝術學院八十周年校慶典禮”的字眼,隨後開始播放一段視頻。


    鏡頭裏首先出現的是學校的標誌性建築--望塔,然後畫麵漸漸染上古舊的黃色,鏡頭一轉到了民國時期的一座宅院裏,一個年輕女子身著旗袍的窈窕背影躍然於銀屏之上。


    眼前的旗袍很眼熟,背影更加熟悉,關慕峰呼吸一頓,薄唇輕輕抿起,片刻後目光漸漸放緩,靠在椅背上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屏幕裏變幻的場景。


    畫麵裏不同時期的學校,不同時期的學生,分享著對藝術共同的夢想和追求,即便在戰火和苦難中也不曾放棄。沒有一句台詞,也沒有聲嘶力竭的表演,卻讓人真實感受到了畫麵裏這群年輕人對理想的堅持和熱愛。


    屏幕裏此刻鏡頭慢慢放大,一個小小的鐵窗出現在眼前,裏麵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陽光中飛舞的灰塵更是清晰可見。突然,一隻瘦弱的沾滿塵土的手抓住了鐵窗的柵欄,手的背後,一個人影艱難地爬起靠近,有光漸漸落到她的臉上,照出一張憔悴瘦弱卻依然美麗的小臉。


    關慕峰的胸口好像被重重捶了一下,悶悶地竟有些疼。他看著屏幕上的她眯著眼,似乎很不適應這樣的明亮,卻又開心地抿唇笑著,仰起臉感受著陽光,手指穿過柵欄的縫隙,在積滿灰塵的窗台上描出一幅小橋流水的圖畫。她眼角有晶瑩的淚珠淌下,像鑽石般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震撼了現場所有人。


    畫麵已經跳到下一個場景,關慕峰的呼吸依然有些沉,那種悶悶的感覺更是消散不去,他垂下眸子,靜靜調整了情緒,才繼續觀看下去。


    視頻最終在今天繁榮朝氣的校園裏畫上了句號,現場響起陣陣掌聲,許悅兮忍不住得意地揚眉:“源舟真是厲害,隨隨便便拍的視頻效果都這麽好!”


    湯淼跟著彎了彎唇角,笑容卻有些勉強。喬盈盈在視頻裏的幾次表現都直擊人心,不管是哭還是笑,沒有經過專業演技訓練的她表現地更自然動人,讓她十分不安。她的目光越過前麵的人群,落在關慕峰身上,心底的陰影更深了些。


    視頻結束後,舞台上出現了主持人的身影,校慶典禮正式開始。


    校長在台上演講,敘述著學校這些年成果的時候,喬盈盈她們正在後台做著最後的確認工作。


    “盈盈,我好緊張啊,到時候畫壞了怎麽辦?”沈萬秋拉著喬盈盈,想到呆會的表演,心裏直打鼓,咽著唾沫說道。


    喬盈盈正對著麵前一捧毛筆發呆,聽到她的聲音回過神來,柔聲安慰:“沒事的,我們不是有一份備用的嘛,肯定不會有問題的。而且他們肯定沒見過我們這樣畫畫的,哪裏能看出來有沒有畫壞,放心吧。”


    沈萬秋聽了立刻放鬆很多,對她佩服地擠擠眉:“盈盈,你現在越來越淡定了,果然是演過女主角的人哦。”


    喬盈盈心不在焉地笑笑,她之所以不緊張是因為她全身心都在想著另一件事而已,根本顧不上緊張。


    “美術係的同學,該你們上場了。”負責場務的同學跑過來催促,大家紛紛收拾好東西出了準備室。


    “為了給今年的校慶獻禮,我們美術係的同學將在現場完成一幅大型畫作,作為一份禮物獻給學校。下麵有請他們出場。”主持人介紹完畢,喬盈盈一群人按照引導的手勢從幕後通道走了出來,站到已經擺好的畫架旁邊,對著麵前的觀眾席鞠了個躬。


    觀眾席裏響起一陣掌聲,關慕峰的目光落在中間那抹纖細的身影上,清冷的眸子頓時一暖,又在她起身時立即移開,快得幾乎無法察覺。


    抬起頭的喬盈盈,一眼就望見了他,霎時間心頭如同千樹萬樹桃花開放,歡欣喜悅。她貪婪地多望了他一眼,才和其他同學一起轉過身開始動筆。


    看著麵前潔白如雪的畫紙,喬盈盈握著筆,竟然也有些緊張起來。


    “緊張是最無用的情緒。隻要天塌不下來,就放手去做。大不了,重來就是。”她突然想起從前關慕峰對她說過的話,心情忽得就平複下來,抿唇一笑,筆尖飽蘸了墨汁,在紙上落下了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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