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季鳴春和沈玉仙和離後,合家搬出王府,隻在原本給湯圓置辦的小院子中落足。不想禍不單行,不過幾天功夫,季鳴春就因一事觸了上司的黴頭,被捉了一個錯處罷了官。


    季鳴春倒是心知,上司這是要討好齊王府,特意罷他的官了。


    季父季母這幾年在王府享受慣了,突然換了一所小院子住著,身邊隻有一個侍候的婆子,卻是日日抱怨。至季鳴春丟了官,這才知道,他們在京城是立不住足了,不由後悔莫及,隻催季鳴春去求沈玉仙,希望沈玉仙能原諒他們,重新接了他們進府。


    季鳴春這陣子四處奔走,卻是四處碰壁,現下也知道,不做這個郡馬,他在京城也沒有前途了。因咬咬牙,果然去王府外求見沈玉仙。


    沈玉仙這一天才好些,就有丫頭來稟道:“郡主,季家郎君在府門外求見!”


    沈玉仙一聽,馬上啐了丫頭一口道:“什麽季家郎君?凡是姓季的,全叉出去。”


    丫頭不敢再說,忙退下了。


    季鳴春在王府外候了良久,卻見看門的一把關了門,再不理他,便知道沈玉仙不會見他了,一時歎息一聲,慢慢往回走。


    季父季母見季鳴春無功而返,他們再看湯圓時,連帶也嫌棄起湯圓來,若不是湯圓勾引兒子,他們一家何至於被趕出王府,落到這地步?


    季母尚抱著希望,隻和季鳴春道:“郡主現在在氣頭上,自然不肯鬆口,待過幾天,再去求求她,沒準她就原諒你了呢?都說一夜夫妻百日恩,她怎能這樣狠心?”


    季鳴春思前想後,一時道:“且備了禮,過年到方家拜年,見見芳娘的生母,若她肯幫忙,沒準能通過她見到芳娘,求芳娘幫忙一下,這事兒或者有轉彎之處。”


    季母一聽,眼睛一亮道:“是,芳娘最是心善,不定會幫我們一把的。且郡主那個病身子,再要尋一個像你這樣的郎君,恩愛過日子,也是不易的。”


    夏仲芳倒不知道自己又被惦記上了。


    現近著年底,各府繁忙,齊王府因一直操持府務的沈玉仙病了,她新接手府務,哪兒忙得過來?且她有了身子,又不敢太過操勞,怕動了胎氣,無奈何,也隻得讓畢月顏和梅童相助著操持府務各事了。


    畢月顏和梅童在宮中熬了這些年,年紀雖不大,心中卻皆有計算,且新來乍到,自然不敢拿大,隻小心恭謹聽夏仲芳差遣,夏仲芳一時看不到或是察覺不到的,她們也忙忙提醒,作出忠仆的樣子。


    夏仲芳見她們還算聽話,且又得力,便稍稍鬆口氣,一時狠狠心,少不得把大部分府務交給她們兩人去操持。


    家下眾人見畢月顏和梅童是宮中賜下來的,且一來就管著府務,心下也各各有數,這兩位,將來自然是側妃人選了,看這架勢,指不定以後還會蓋過王妃也未定。


    畢月顏和梅童也會做人,很快就和家下丫頭們熟絡起來,不動聲色的,竟是半架空了夏仲芳。


    沈玉仙的病略好些了,恰好聽得婆子來學話,說夏仲芳於府務等事一竅不通,隻管丟給畢月顏和梅童去管理,她自己悠閑著,嬌得不行等話,不由生氣,哼道:“真是不上台麵的東西。”


    沉香先頭助著沈玉仙理事,於府務倒是熟悉,待打聽得夏仲芳年貨雖辦了,卻比往年多費了銀子,自又去稟了沈玉仙。


    沈玉仙一聽,更是皺了眉,齊王府表麵上看著富貴,其實是空架子了。若夏仲芳不好好扶持,隻怕很快會捉襟見肘,叫人笑話。


    眼看過幾日就是大年初一了,夏仲芳各事還沒安排妥當,隻管依仗著畢月顏和梅童,沈玉仙也躺不住了,扶了沉香的手,出門去找夏仲芳。


    夏仲芳正在房中看賬簿,聽得沈玉仙來了,吃了一驚,忙讓莫婆子去扶沈玉仙進來。


    沈玉仙一進房劈頭就道:“嫂子這是怎麽持家的?都二十七日了,你這裏要給宮中進的禮還沒備下,各府人情往來的單子也沒擬定,年貨雖辦了,卻又比往年多費了不少銀子。這麽搞法,存心讓哥哥不省心呢!”


    夏仲芳忙一一解釋,說道要給宮中進的禮其實備下了,隻還沒寫單子,各府人情往來方麵,卻是因為多了簡家和王家,並太子府方麵的禮單,不好全部參照往年的禮單,少不得要添添減減,所以正在斟酌呢!


    沈玉仙聽著,臉色稍緩。


    夏仲芳見她臉色不好,早讓她坐在暖籠前,給她奉了熱茶,問道:“郡主這幾日感覺怎麽著?”


    沈玉仙本來不耐煩,待見夏仲芳殷勤,也隻好答道:“身上懶,胃口不好,方禦醫也說了,這是鬱結所致,也隻好慢慢調養了。”


    夏仲芳到底是歎息了,自己被季鳴春休棄,沒想到沈玉仙和季鳴春一樣不得好結果。


    沈玉仙見著夏仲芳,也想起她原本是季鳴春的前妻,現下卻成了自己的嫂子,實在是……


    兩人沉默一下,一時想起季鳴春前幾日已丟了官,現下領著父母和湯圓,不知道落魄成什麽樣了,因又有些解氣。


    夏仲芳想了想,還是道:“郡主且好好養身子,過了年後再擇佳婿,以往的事,就忘記罷!”


    沈玉仙正待說話,卻見夏仲芳撫著胸口,有些不適的模樣,不由一怔道:“嫂子這是怎麽了?”


    夏仲芳笑道:“就是胸悶想嘔,隻又奇怪,一吃了酸的東西,又好了。”


    錢婆子早端了一碟酸梅幹過來,笑道:“王妃這兩天沒胃口,就愛吃這個的。本要請方禦醫過來診脈,恰好方禦醫這兩天去尋一味什麽新藥,不在王府中。”


    沈玉仙皺眉道:“既然不適,就該讓人去催方禦醫回來,再不然,往府外請一位大夫來瞧瞧也使得的,怎能拖著?”


    她說著,就要喊人去請大夫,卻有婆子進來笑道:“方禦醫回來了!”


    沈玉仙一聽道:“快請方禦醫過來給王妃診脈。”


    方禦醫很快來了,待見沈玉仙和夏仲芳皆在房中,便行了禮,問了病情,又聽錢婆子說道夏仲芳的症狀,聽完這才過去給夏仲芳把脈,把完脈臉上透出喜色,站起來道:“恭喜王妃,這是喜脈哪!懷孕正好一個月整。”


    夏仲芳裝作呆掉的樣子,隻是不說話。


    沈玉仙卻又驚喜交集,低嚷道:“方禦醫,嫂子真有喜了?進門就懷上了?”


    方禦醫笑道:“確實有喜了,還請王妃保重身子,不要太過勞累才好。”


    沈玉仙再顧不得自己的病還沒好,馬上道:“嫂子好好養胎,這年節各事,交給我監管著便好。就算失了禮,也顧不得了。子嗣後代,可比什麽都緊要。”


    沈子齋回府時,就聽著這個喜訊,隻飛奔過去見夏仲芳,一時見她房中全是人,腳步才慢了下來。


    眾人見沈子齋來了,自然忙著恭喜,一時又紛紛告辭出房,讓他們夫妻單獨說話。


    沈子齋待房中靜了下來,便去握夏仲芳的手道:“芳娘,這下好了,能名正言順養胎了。府內各事,隻管交給下人去辦,你好好養身子罷!”


    夏仲芳把頭倚到沈子齋肩膀上,笑道:“終於熬足了日子,再不宣布懷孕有喜,也要露餡了。”


    “哦,本王瞧瞧這個餡!”沈子齋去摸夏仲芳的肚子,俯頭去聽,半晌道:“在說話呢,說他困了,讓別吵他睡覺。”


    夏仲芳不由失笑,捶了沈子齋一下道:“王爺神耳呢,這就聽見說話了。”


    夏仲芳有喜的消息,很快傳了出去。太傅夫人聽聞了,不由驚喜道:“芳娘果然是苦盡甘來了,一嫁過去就懷上了,卻是好運道。”


    有婆子道:“不是傳說羅道長給王妃看麵相,說道王妃會生貴子麽?王妃這一胎,不定就是兒子呢!”


    太傅夫人聽了,更是歡喜,笑道:“若是兒子,芳娘的地位自然更穩了。”


    小玉蘭聽見夏仲芳有喜的消息,卻是喜憂參半,喜者,夏仲芳若能生下兒子來,在王府立穩了腳根,自己作為她的生母,在方家,也就和正房娘子並肩了,或者還要比正房娘子風光的。憂者,夏仲芳得了好運,自己親生女兒王瑜卻一直病著,過了年就十九歲了,可再到哪兒尋一位像沈子齋這樣的貴婿?


    小玉蘭思量著,一時自讓人去請方執心和方執平,要帶同他們到王府去給夏仲芳道喜的。


    方家正房娘子柴氏聽得夏仲芳有喜,想及自己女兒方執心和夏仲芳交好,現姨娘小玉蘭又是夏仲芳的生母,夏仲芳好,方家也能沾光,也是喜悅,待見小玉蘭要帶同方執平去王府,自是準備了許多貴重禮物,又和小玉蘭道:“執平明年就要科考了,到時不定會如何,這當下你幫著他在王妃跟前言道言道,前途也就有了。”


    小玉蘭道:“我也是方家的人,自然曉得這些,這才要帶執平去王府呢!”


    說著話,卻有婆子持了一張名帖進來,稟與柴氏和小玉蘭道:“季郎君求見姨娘。”


    小玉蘭接了名帖,展開一看,見是季鳴春的名字,不由詫異萬分道:“他此來,有何貴幹?”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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