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想著簡太傅那番話,隻得按下心中酸意,招夏仲芳過去,執手道:“好孩子,流落在外受苦了,如今既然知道了身世,自然要跟我們回府的。”說著給夏仲芳看信物和信件,又簡略說一下事情經過。


    夏仲芳看了信物,見是一方玉佩,卻是搖頭道:“這個奴家沒見過,不知道真假。”


    白氏道:“這是你養父養母在破廟裏揀到你時,放在你身上的信物,你養父養母當你是親生的,這東西自然收得嚴密,哪會讓你看到?”


    夏仲芳便又看信,見了那一筆醜字,中間還雜幾個錯字的,分明是夏父的字了,一時欲待不信,可信中又說得明白,說是夏母懷孕八個多月時,接到娘家急信,道是母親病危,因匆匆回娘家探病,小住了半個月,及後母親病好,她便讓夏父去接她回家,途經破廟,卻在破廟產女。那一晚風雨交加,她生下的女兒沒了氣,當時差點哭昏過去,不想突然跑進一個瘋女人,那瘋女人把一個女嬰塞在夏母懷中,接著抱走他們斷氣的女兒,再無蹤影。這些年來,他們可是當夏仲芳親女一樣撫養大的,如今既然有親父來認,自然要認祖歸宗。隨信附帶當日放在女嬰身上的玉佩一塊雲雲。


    “芳娘,你信了罷?”白氏執了夏仲芳的手,柔聲道:“現查得清楚,這玉佩,是你阿爹之物,當時相贈一位紅顏知己的,那紅顏知己後來生下你,卻是瘋了。過後把你換了一個死嬰,跳了江,再無蹤影的。”


    簡飛文也趕緊道:“芳娘,一切是阿爹的錯,如今既然查清了,自要來認你回府的,你且跟我們走罷!”


    夏仲芳見了信物和信件,再聽白氏這樣說,到底是信了一大半,隻是回心一想,又覺得奇怪,自己是私生女,白氏應該是痛恨萬分才是,怎麽這麽熱切要勸自己回去的?


    白氏心下恨恨,認了回去,待這頭王爺病死了,再弄死你,到時就全幹淨了。她心下越是痛恨,臉上越是柔和,勸道:“你如今在王府當奶娘,總不上台麵,你祖父祖母聽了,痛心疾首的,硬逼著我們趕緊來領了你回府。你這一回去,便是簡府大孫女了,正好在祖父祖母跟前盡孝,到時再幫你擇一位夫婿,了了心願。”


    夏仲芳聽著這話,站起來道:“還得奴家阿爹阿娘上京了,親口跟奴家說這些話,奴家才能盡信的。且奴家當日到王府,本是走投無路的,虧得當了奶娘,才活了下來。且王爺待奴家不薄,他的病還沒好,奴家於情於理,也得等他病好了,才能走。”重生之複仇升級


    白氏暗道:等你養父養母上京,再確認身份,過後拖一拖,王爺的病早就治好了。那時誰稀罕認你回去呢?


    簡飛文也道:“芳娘,你祖父祖母年事已高,聽得孫女流落在外,極是心疼的,隻希望你回去見一麵。至於王爺,他少了你一個奶娘,自可以再尋奶娘的。”


    白氏也跟著附和,在她想來,夏仲芳沒理由放著貴女不做,硬要在王府當奶娘的。現如此說話,不過作狀而已。


    夏仲芳聽得簡飛文說話,抬眼去看他,也確實覺得他眉眼有幾分熟悉之感,免不了有些親切,一時道:“老夫人和老太爺若想見奴家,奴家跟王爺說一聲,過去拜見他們一回也成。隻王爺這裏,奴家實在舍不下。”


    白氏愕然,說來說去,還真的不準備跟我們回去呀?


    沈玉仙本來擔心夏仲芳會答應跟簡飛文白氏回去,聽到這裏,不由鬆了一口氣,一時候著丫頭上來添茶,便打個眼色。


    丫頭會意,出了花廳,轉頭去找綠夢,悄悄道:“夏娘子不肯跟簡散郎回去呢,姐姐且去稟了王爺罷!”


    綠夢一聽大喜,自打外間傳出流言時,就怕夏娘子移了心,準備去當貴女的,如今可終於安心了。她想著,忙忙去稟了沈子齋。


    沈子齋一聽鬆了口氣,當簡家貴女和當王府奶娘,地位簡直雲泥之別,夏仲芳不肯走,正證實她對自己是一片真心。


    待綠夢下去了,沈子齋很快令人喊了謀士喬紹元和羅君用過來商議事情。


    喬紹元和羅君用也聽得簡家來人,現正在花廳中勸服夏仲芳跟他們回去的,這會一進房便道:“王爺無須憂心,夏娘子真走了,以方禦醫的醫術,當還有法子醫治王爺的。”


    沈子齋道:“夏娘子倒沒有打算走。卻是本王打算過後娶她為王妃,不知道兩位有何意見?”


    喬紹元和羅君用一聽,都大吃一驚道:“王爺,此事萬萬不可。”天上掉下來個九尾狐


    沈子齋挑眉道:“夏娘子為了本王做出犧牲,本王也不想負了她,此事或有可商量的地步。”


    喬紹元急了,道:“王爺如今自身難保,若娶的王妃不能助王爺一臂之力,到時隻有一起熬而已,有何益處?”


    羅君用也道:“王爺處境如此,不想法子脫困,成就大業,卻為著一個小小奶娘失了分寸,可是不妥呢!”


    說著話,蘇良來了,稟了沈子齋道:“夏娘子沒有跟簡散郎和白氏回去,隻答應過幾日去拜見簡太傅和太傅夫人。”


    沈子齋一聽,點頭道:“夏娘子的份例等,加多一倍,等同孺人待遇。”


    蘇良應道:“夏娘子有情有義,值當這樣的。”


    那一頭,錢婆子和青竹擁了夏仲芳回房,這一回,態度是真正恭謹了。簡家都來認人了,可見夏娘子確實是簡太傅的孫女,是貴女身份呢!隻是現下淪落為奶娘罷了!有了這一出,夏娘子身份比前更不同,縱是奶娘,別人也不敢看輕了,隻會當作簡家落難的貴女來看待的。


    一時錢婆子回憶夏仲芳小時候的事,又回憶夏父夏母待夏仲芳不同之處,以之證實夏仲芳確實不是夏父夏母所生等。又笑道:“芳娘小時候白白淨淨,大家可不是取笑過,說一家子膚色都黑,隻芳娘一個白嫩,莫非不是親生的?誰知道這玩笑話卻成了真。”


    青竹也笑道:“夏娘子進府時,雖穿著普通,到底氣度不同些,不像鄉下人,這才叫蘇管家錯認是方禦醫請來的奶娘,讓夏娘子喝下了催奶的藥。”


    夏仲芳聽她們討論著,心下卻尋思著,還得好好念書寫字,將來真成了簡家貴女,有學識在身,談吐有致,也不給簡家丟臉。


    那頭,季母聽聞簡飛文和白氏來認女的經過,一時捶桌道:“早知道芳娘是簡太傅的孫女,當初就該勸著大郎,讓他不要休妻啊!如今可好,娶著一位病郡主,巴著一位不得勢的王爺,不上不下的,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


    季父也鬱悶著,搖頭道:“郡主身份雖高貴,可奈何王爺不得勢,過後還不知道如何呢?而簡太傅當著太子的師傅,將來便是帝師,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簡太傅的孫女,那可是金貴,前景一片光明的。”縱寵——相門嫡女


    季鳴春聽得父母這樣說,也幾乎悔青了腸子。隻他前頭受到沈子齋警告,現下又確認夏仲芳是簡太傅的孫女,身份不同從前,要他再去糾纏,卻是沒這個膽子了。


    蘇淑妃在宮中也聽聞簡飛文和白氏去認夏仲芳,確認夏仲芳是簡家娘子之事,一時笑向秋水道:“好麽,這麽快就調查完身世了?”


    秋水笑道:“夏娘子竟不肯跟簡散郎回府,度著是對王爺生情了,因而舍不下的。”


    說起這個,蘇淑妃略略擔心,夏仲芳若真是簡飛文之女,便不能讓她一直近著沈子齋。隻是沈子齋現下又需要她喂奶治病,卻是……。


    秋水見蘇淑妃蹙眉,她最是一個機智的,已是猜測到原因,一時俯耳道:“葉娘子最近身子不是不適麽?現方禦醫在王府中住著,若讓葉娘子也到王府養病,叫方禦醫幫著調養,不是兩相便宜?”


    秋水嘴裏的葉娘子,是蘇淑妃侄孫女蘇玉葉。


    蘇淑妃之前想著自己和太子不和,若太子登位,不單是自己,就是蘇氏一族,隻怕也不好過,因早下決心要助著沈子齋上位的。甚至想好要將侄孫女蘇玉葉許配給沈子齋,將來沈子齋登位,蘇玉葉當了皇後,她這個太皇太後,當然穩坐後宮享福了。


    但現下簡家這麽一擾,夏仲芳身份有變,就怕沈子齋對她生情,想給她名份的,到時先來後到的,蘇玉葉地位隻怕不穩。說不得,如今隻好先把蘇玉葉放到沈子齋身邊培養感情了。


    過得幾日,蘇淑妃便令人到王府和沈子齋商議,說是侄孫女蘇玉葉身子略有不適,卻想好好調養,隻蘇府最近事多,因想讓她到王府住著,著令方禦醫幫著調理身子。再者,蘇玉葉自小學著管家,到了王府,卻可以助著沈玉仙管家,讓沈玉仙也騰出一點空兒養身體的。


    沈子齋親祖母和蘇淑妃是親姐妹,這蘇玉葉是蘇淑妃的侄孫女,算起來,也是沈子齋表妹。沈子齋一聽,自然滿口應承,隻讓人擇日去接蘇玉葉進府。


    隔日早上,夏仲芳才上完課回房,便有丫頭來道:“夏娘子,府中來了一位美貌端莊的娘子,說是蘇家的娘子呢!郡主讓夏娘子過去相見,大家好和睦相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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