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清篁真的從頭至尾都是在算計自己,她要怎麽辦?


    顧攸寧全身僵硬了,她不敢去想,根本不敢想這種可能。


    “我真是同情你,顧攸寧。”柳浣笑道,換了隻手撐住自己的腦袋,“其實從始至終,你就是被瞞的最慘的那個。”


    “要是他想要得到東海龍珠,完全可以直接殺了我。”顧攸寧終於尋到了這段話中的破綻。


    這明明就是最關鍵的一點,可柳浣卻隻字未提,一定有著什麽貓膩。


    “所以,你所有的話,我一概不會相信。”


    顧攸寧說完,撩開簾子,就跳了出去。


    耳邊傳來柳浣的聲音:“可能,隻是他沒有想到完整取出來的辦法而已。”


    是啊,要是直接殺掉自己,東海龍珠未必不會有損傷。


    顧攸寧想到這裏,腳下一個踉蹌,看見了踩在地上的一雙鞋。


    她抬頭,看見了清篁的臉。


    盡力壓住自己心間的恐慌,顧攸寧看向清篁的眼中古井無波,但是微微顫抖的手,還是出賣了她的心思。


    清篁看向她來的方向,隻能是柳浣。


    是柳浣告訴她什麽了麽?清篁心中不禁有些緊張。


    他向顧攸寧伸出手,試探道:“我見你許久沒有回來,就來找你。”


    他這是在擔心自己?還是在擔心東海龍珠?顧攸寧腦中突然閃過這樣的念頭。


    她知道,自己潛意識的相信了柳浣的話。


    可是,理智告訴自己,柳浣的話,信不得。


    顧攸寧沉了沉氣,將手搭在了清篁手心,臉上卻沒有往常見清篁的笑意:“我隻是有些累了。”


    此話,何解?


    若柳浣將那些話告訴給她,為何她又將手給自己?


    可要是沒有,她的臉色又為什麽這樣蒼白?


    各種矛盾交織在一起,讓清篁心中更加惶恐不安。


    “累了就回去歇著。”清篁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的聲音微微有些發沙。


    顧攸寧好似也沒有注意到,她微微點頭,應了聲好。


    二人一路沉默,走到了馬車上。


    顧攸寧先跳了上去,她站在上麵,突然低頭問清篁道:“清篁,要是有一天我背叛了你,你會怎麽辦。”


    背叛?什麽背叛?


    清篁眼中浮現在蟄伏之前自己‘看見’的片段,臉色瞬間沉了下去,他的聲音驟然冰涼:“背叛我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顧攸寧打了個冷顫,她沒有再說話,而是走進馬車中,坐了下來。


    趴在桌上,顧攸寧的眼底浮上一抹水光。


    說來也真是好笑,明明自己該擔心的是清篁究竟喜不喜歡自己,可自己心裏最在意的還是另一件事:


    要是清篁知道自己曾經利用過他,他會不會對自己失望啊。


    其實要是清篁真的不喜歡自己,又如何呢?顧攸寧埋頭,至少先讓自己沉迷在這假象之中,也是很好的吧。


    顧攸寧想,自己又要沒用一次了,不如先逃避這個問題,或許過段時間,真相就自己揭露了。


    背後一陣冰涼,顧攸寧知道,那是清篁抱住了自己。


    但她沒有動,隻是任由清篁抱著,也沒有出聲。


    “龍龜。”清篁的聲音有些哽咽,“不管別人說什麽,你都要信我。”


    顧攸寧的身體一僵,果然,他是知道自己去找了柳浣的。


    或許,他還猜到了柳浣說的話。


    畢竟,東海龍珠確實是在自己身上,這一點,清篁一定知道。


    感受到顧攸寧的僵硬,清篁就猜到了八九分,他痛心道:“我沒有想過害你。”


    說完,他便接不下去了。


    在初始,清篁確實想過殺人取珠,可是後來,他慢慢的改觀,他就再也沒有要傷害顧攸寧的意思。


    可,他拿什麽給自己辯解?


    清篁做事從來不需要理由,也從來不與人解釋,可現在他費盡心思想要解釋,卻發現自己根本張不開口。


    他什麽都會,唯獨不會解釋。


    ‘不會害你’和‘一定要信我’,在顧攸寧的耳中是那麽的蒼白無力,沒有半分說服自己的地方,可她盡力想要勸自己相信這兩句話。


    顧攸寧一遍遍的告訴自己,這是劫的陰謀,這是柳浣的挑撥離間,自己不能相信他們,自己應該相信清篁。


    在不斷的自我麻痹中,顧攸寧終於平複了心情,笑著對清篁道:“我沒事,看把你緊張的,難道你做了什麽壞事不成?”


    清篁一愣,這是怎麽了?難道自己猜錯了,柳浣告訴她的並不是那件事?


    直覺告訴他,不會這麽簡單。


    方才她看上去明明就那麽難過,可為什麽轉瞬就換了張臉呢?


    清篁越想越不明白,他放開自己抱住顧攸寧的手,依舊是那副淡淡的模樣:“確實,想做些壞事。”


    說完,輕輕在顧攸寧唇上印下一吻,斂眉道:“怎麽樣,夠不夠壞?”


    要是平時,顧攸寧定然會麵紅耳赤,並且嗔怒清篁兩句,可今日,她實在是提不起這樣的興致。


    隻是漫不經心的回了個‘嗯’,顧攸寧又有些蔫蔫的沒了精神。


    到底柳浣說了什麽!清篁心中突然大怒,怒火在他的眼中熊熊燃燒,他想,自己一定要弄個清楚!


    顧攸寧這個樣子,一定是不會告訴自己的,既然她不說,還有一個人會知道。


    想著,帶著滿腔怒火,清篁直起身,閃身跳下了馬車。


    透過清篁跳下馬車時帶起的風,顧攸寧看見清篁遠去的身影,根據他去的方向,知道他是去找柳浣了。


    顧攸寧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重新趴在了桌上。


    其實她很希望自己看上去能沒有異樣,但是她控製不住自己,控製不住自己的沮喪。


    她明白,要是這件事情再耽擱下去,她與清篁終究會回不到原來的模樣。


    自己,是不是該向他坦白?告訴他自己做過的事情,也向他詢問東海龍珠的事情呢?


    麵對麵的談,總要比從柳浣那裏知道要強得多。


    *


    想起柳浣,清篁心中的火氣就越來越大。


    當時自己就該直接殺掉她,留什麽留,反正她的嘴是管不住的,何苦給自己添堵?何苦要留著她礙眼?


    憑著記憶,清篁很快找到了那輛馬車,感知到了柳浣的氣息。


    哼,一股子騷狐狸味,清篁皺眉,真是給魔界的狐族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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