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喜公公抬眼似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年定坤,這一眼,年定坤心裏便清清楚楚的了,無奈的笑道:“莫不是,公公也以為我對言之哥哥有男女之情?”


    六喜公公斂了眉目:“老奴不敢揣測聖意。”


    年定坤自喉頭裏發出一聲模糊的輕笑聲:“六喜公公既已揣測了,一次兩次又有什麽區別?公公但說無妨。”


    六喜公公應道:“是。”頓了一下,複又開口道:“許是落花流水之情,皇上無意,但小王爺有意啊。”


    說著,還抬頭笑著。不知怎的,年定坤隻覺六喜那張老臉上滿是促狹之意,看著甚為討喜。


    但畢竟是說到自己,不免尷尬的止住了笑,咳了幾聲,才笑道:“許是倒春寒,一個不留神便染了風寒,怕過了病氣給公公,天色已晚,公公還是先回去,早早洗漱了睡吧。”


    六喜公公越發的放肆了,笑的滿臉都是褶子,行了個禮,應聲答道:“是,老奴明白。”


    那明白咬字甚是清晰,年定坤窘地臉紅了一大片,本還覺得沒有什麽,這時聽六喜公公一說,反倒是覺得自己“口是心非”了,竟忘了禮節,隻慌亂地說:“公公趕緊的。”


    待六喜公公出了門,年定坤爬到床上,裹著被子,一動不動的“睡”了好久,但總是睡不著,瀕臨崩潰的她在床上反複折騰了一會兒,最後索性蒙著被子小聲喊了一聲:“年定坤,快點睡覺,不然,明天叫人看笑話嗎?”


    這句話說完了,年定坤終於莫名的睡著了,待第二天早上醒來時,才驚覺,自己原來已睡了。


    但早上梳妝時,年定坤還是不可避免地看到了眼下已青了一圈。


    翡翠看她的眼神似憐似悲,年定坤好容易才熬過了早上一直被翡翠深情注視的噩運。


    年定坤用完早膳後,剛準備風風火火去上朝的腳步便停了下來,最後,還是轉回梳妝台前,把粉撲了厚厚的一層。


    本是平時都懶得用的,但翡翠細作,什麽事都要給你準備的齊齊的,以前年定坤嫌麻煩,現在到多虧了。


    走過門檻時,年定坤看到守在第一位的翡翠,痞氣的笑笑,拍拍翡翠的臉:“收起你那哀怨的小眼神兒,這還沒死呢。”


    翡翠最是忌諱“死”字,此時聽了年定坤說的隨便,更是心驚,連忙說:“皇上,還不趕緊的往地上唾三口。”


    年定坤走的急,隻留她個背影,笑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該你的便是你的,不該你的,也強求不來。”


    翡翠是真急了,過來攔住了年定坤,跪下了,年定坤斥道:“還不快起來。”


    翡翠抬著頭,眼睛已紅了一圈,年定坤一看便心軟了,心知是自己的不是,扶了翡翠起來,笑道:“朕與你玩笑呢,你看,朕這便唾。”


    說著,年定坤往地下認認真真的唾了三口唾沫,翡翠這才默默眼淚,癟著嘴笑了。


    年定坤拭著她眼上的淚:“罷了,今日上朝你便不要去了,說不定,這宮裏又要有皇上惡主欺奴之說了。”


    翡翠卻瞪大了眼,甚為認真的說:“皇上是天底下真真的善主。”


    年定坤捏了捏她紅紅的鼻頭:“好啦,上朝的時間要到了,不與你說了。”


    翡翠微微福了一福,退到了路旁。


    年定坤有些無奈的揉了揉眉心,翡翠如此,不知是福是禍。


    坐到了位上,年定坤看著底下,隻覺有一道目光甚為炙烈,烤的人如端坐在火爐上一般。年定坤卻不敢回看過去,隻是鴕鳥的認真聽著底下的人議論,卻越發覺著不自在,他不會還是誤會了吧。


    迷迷瞪瞪的想起,昨日光想著那事了,便連旨也忘擬了,要是有哪個不識相的問起,這下便真的大大的誤會了。難保還有皇上霸道搶親這樣狗血的劇情,哎呀,年定坤差點兒要不顧形象的撓頭皮了。


    可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殿外急急忙忙進來一人,進門時,還被門檻絆了一下,狼狽的跌在地上。年定坤皺了皺眉,宮中怎還會有這麽不仔細的人,真是個奇跡。


    隻聽那小太監尖聲喊道:“攝政王……攝政王薨了!”


    這句話入湖中扔了一大塊石頭,砰的,炸開了鍋,底下的人都沸騰了起來。


    雖已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年定坤還是愣了一下,死了。


    幸得六喜公公喊道:“天子腳下,汝等肅靜。”


    年定坤這才收斂了萬般思緒,死了,也不過這樣,無悲亦無喜,真是奇怪。


    終是開口道:“即是如此,小王爺便速速回去奔喪吧。”


    說來也真是奇怪,今天本不該他上朝的,分明已下了旨的。


    言之隻低頭道:“是。”


    待人走了,年定坤才似是感慨地說道:“這小王爺可是和攝政王一個強脾氣,勤政的很。”


    即是如此,這朝會也是開不下去了的,況且,那旨也是要擬的。


    年定坤繼續說道:“攝政王勞於朝政,為國為民,特命親等罷朝一天,以悼攝政王。”


    畢竟是曾經同僚,世事變幻無常,底下一眾臣子也是一陣唏噓不已,同道:“皇上聖明,乃社稷之福。”


    年定坤回了太明宮便去擬旨,不知寫什麽,隻行雲流水將古來同類的聖旨亂套了一番,蓋上玉璽才算好。


    錦緞上的墨跡還未幹,這倒是個麻煩事,總不能讓他開著送出去吧。


    這晾聖旨便又用了一段時間,總算晾好了聖旨,心急火燎的把聖旨遞給六喜才算鬆了口氣。


    這邊攝政王府早已亂成了一鍋粥,竟有人還想著那聖旨,嘴上雖是不說,心裏卻如明鏡似的透亮,隻眉目傳情也能辯出個一是一,二是二。


    甲:你說那聖旨為何遲遲不來,遲遲不來,嗯?


    乙:嘿,這還消說,那皇帝也正值豆蔻年華,好的東西自是自己享用。


    兩人眼裏便都是莫名的得色與快意,這可是議論當今聖上,誰不是刺激又有些偷腥之感。


    一旁的總管在看不過眼了,都是伺候人的,又怎會不知道此時她們心裏所想的醃臢事,隻遣了她們:“還不快去幹活,在這礙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不入芳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暖季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暖季年並收藏不入芳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