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副本來對肖建軍快要佩服得五體投地了,可聽他怎麽一說,頓時大跌眼界:“肖船長,這樣做不妥呀。”


    肖建軍瞥了他一眼:“難道你擔心這把火會燒毀我們的貨船嗎?”


    大副搖搖頭:“這倒不是。咱們的貨輪甲板是不怕火的。”


    “那你擔心會燒到那些貨物嗎?”


    “那也不是。因為那些貨物都裝在集裝箱裏,根本也不怕火。”


    “那你擔心什麽?”


    大副坦然道:“我覺得就憑咱們準備的這區區幾瓶燃油要想構築一道火牆,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再說,這些燃油沒有任何助燃物,很快就會燒光的,根本達不到構築一道防火牆。”


    肖建軍冷然道:“我隻是要把這幾瓶燃油扔下去,讓它們跟那些酒精混雜在一起。但是否要點燃它,就要審時度勢了。”


    大副又茫然不解:“您這是又下了一手什麽妙棋呀?”


    “這算不上什麽妙棋,隻是震懾一下對方而已。”


    “為什麽?”


    “因為我剛才觀察時,發現那些海盜正試圖在咱們在甲板上設置的那道屏障。假如讓他們清理出一條道的話,那他們就又可以靠近咱們的控製台,並且隨心所欲地投彈了。所以,我要再撒上一下燃油,讓他們投鼠忌器。”


    大副一聽肖建軍的解釋,頓時恍然道:“還是您想得周全,那些海盜擔心咱們再往下投放火種,肯定不敢繼續清理那些碎玻璃了。”


    肖建軍淡然一笑:“你既然想通了,就按照我的意見執行吧。”


    大副在肖建軍的指點下,親自把那幾瓶燃油扔了下去。他一邊扔又一邊讚歎:“還是肖船長高瞻遠矚呀,讓我們提前預備了幾瓶燃油。”


    陳曉芳的心就像過山車一樣,一直在胸腔裏此起彼伏,此時在電話的另一端聽到老公的同事讚揚老公的話,心情才稍定,趁機問道:“建軍,現在情況怎麽樣?”


    肖建軍這時也有時間跟妻子聊幾句了,為了讓妻子安心,便掏出手機回答道:“現在的情況還很微妙,雖然我們暫時脫離了海盜們的威脅,但海盜們還占據著我們貨輪的絕大部分。”


    “那該怎麽辦?”


    “當然希望那些海盜們知難而退。不過,我估計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唯一的指望就是等到援兵。目前我們已經向周圍的巡航的軍艦求救了。”


    陳曉芳這時猛然想到一件事,於是問道:“咱們中國在那裏不是也有護航的軍艦嗎?他們會去救你們嗎?”


    肖建軍解釋道:“我們已經向祖國的軍艦呼救了。可他們由於護送各國的商船遠離這片海域,雖然有一艘軍艦返回來救援我們,但距離太遠了。”


    陳曉芳這時不禁抱怨:“他們應該優先保護自己國家的商船呀,為啥會離你們這麽遠?”


    肖建軍趕緊解釋:“這不怪祖國的軍艦,完全是我擅自冒進的結果,本應該等待幾天才能保證安全。”


    “啊···你為什麽要這樣?”


    “因為我想早一點返回去。”


    陳曉芳思忖一下,又不禁質疑:“你不是願意在外麵漂著嗎?咋突然想回來?是不是對我不放心了?”


    肖建軍因為目前還沒有脫險,也不清楚海盜們下一步還會耍出什麽陰謀詭計,所以動情道:“曉芳,你想錯了。我上次離開時,想跟你好好溝通一下的,因為感覺確實對你有許多愧疚,但卻一直難以啟口。本想第二天跟你好好檢討一下,但突然應召出海了。為了早一日讓你不心懷芥蒂,我才冒險往回趕。”


    陳曉芳聽他這麽一說,頓時百感交集:“建軍···難道你原諒我往家裏領男人了嗎?”


    “曉芳,假如我不肯原諒的話,那也是首先不能原諒我自己。是我讓你失望了。我之前已經表示過了。假如我遭遇不測,希望你得到那個男人的關愛。”


    陳曉芳頓時嗔怒道:“你怎麽還把我往別的男人身上推?請你不要再說那種混賬話了!我會等你平安回來。”


    “可是,我目前的命運莫測呀。”


    “對了,你剛才居然向我喊‘永別了’,到底發生了什麽情況?”


    大副已經把幾隻燃油瓶子扔了下去,雖然不敢露頭,但他的手很有準頭,把那幾瓶燃油投放的地方很均勻。他這時又重新回到了肖建軍的身邊,並跟其他船員們一起聆聽肖建國跟手機裏的女人對話。他這時才清楚這位臨時船長一直跟自己的老婆連線呢。


    當他發現肖建軍難以解釋時,便趕緊衝著手機叫道:“剛才是王八羔子海盜往我們控製台上扔手雷。肖船長為了保護我們船員,就縱身撲在那顆手雷上了。幸虧那顆手雷沒有響。否則···肖船長真是一名有勇有謀的大英雄。你是嫂子吧?應該為他感到驕傲!”


    陳曉芳經大副這一解釋,便再回想剛才老公悲壯的話,不禁抽泣道:“建軍···你咋這麽傻···難道真不想要我和兒子了嗎···”


    肖建軍也不禁流下了激動的淚水,趕緊向妻子解釋:“曉芳對不起···我很珍惜你和兒子,特別在這個危急關頭,就更加意識到咱們這個家對我有多重要。但是···我畢竟是船長,保護每一名船員是我的責任。當遇到危險時,我必須挺身而出。請你理解我。”


    肖建軍的話不禁讓電話另一端的陳曉芳淚崩了,就連他身邊的船員們也個個留下了感動的熱淚。


    肖建軍一聽手機裏的妻子一直哭泣不斷,已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了,便把手機往下一放,衝著周圍圍攏上來的船員提醒道:“你們不要圍著我,要趕緊散開,觀察海盜們的動向。”


    再說那些清理甲板的海盜一看上麵又扔下了瓶子,嚇得趕緊後撤。當瓶子被摔得粉碎時,一股刺激性的燃油氣味迅速彌漫開來。


    其中一名海盜衝海盜頭目大叫:“不好,他們這次灑的是汽油。難道他們要采取火攻嗎?”


    那幾名清理甲板的海盜再也不敢繼續了,立即撤到了遠離危險區。


    就連海盜頭目也不禁倒退了幾步,甚至到到達了船沿。他很清楚,假如那些少量的燃油一旦燒起來,也同時會引燃那些酒精,這裏就會變成一片火海。


    那名海盜緊跟在他的身邊,不由低聲道:“看樣子他們是一群硬茬。我們沒有重武器,很難攻上去了。”


    海盜頭目側頭問他:“那依你的意見呢?”


    那名海盜繼續壓低聲音:“這艘船目前還由他們控製著,如此跟咱們抗衡,肯定是等待援兵。我認為此地不可久留,還是撤了吧?”


    “可我們已經損失了一名兄弟,難道就這樣甘心無功而返嗎?咱們什麽時候做過賠本的買賣?”


    那名海盜聽頭目這樣質問,不由擦了擦汗:“可是,我們如果繼續在這裏跟他們相持下去,危險就轉嫁到我們一方了。”


    海盜頭目鼻孔一哼:“我當然清楚他們負隅頑抗的原因就是等待援兵。但隻要我們在他們的援兵到達之前,能夠克製住這艘船,就可以讓對方援的兵投鼠忌器。他們隻能眼睜睜地讓我們劫持這艘船離開。”


    “可是我們目前受阻,下一步該怎麽辦呢?”


    海盜頭目並沒有先回答,而是沿著甲板邊緣,向堆積集裝箱的船尾走去。


    其中一名海盜也跟著他走,當仰頭望著堆積如山的集裝箱時,頓時有了主意,連忙提醒海盜頭目:“老大您看。這些集裝箱的高度並不比咱們想攻上去的駕駛艙低。如果我們能占據這裏的製高點,就可以向駕駛艙所在的控製台進行射擊了。”


    海盜頭目不由仰頭看看那些堆放得像小山的集裝箱,又回頭看一看控製台,興奮得一拍腦門:“這真是一個好主意。我開始怎麽沒有想到呢?”


    他這時趕緊衝後麵的海盜們一揮手,那些海盜們大多數都奔向了船尾的集裝箱。隻有少數海盜們持槍在控製台附近負責警戒。


    海盜頭目當即吩咐湧過來的海盜:“你們立即搭人梯爬上這些集裝箱的最頂端。這樣,我們占據的高度就不吃虧了。你們可以向躲藏在駕駛艙和控製台上的中國人開槍了。隻要幹掉他們幾個,就可以達到殺雞儆猴的效果。那些幸存者就不得不向我們投降了。”


    海盜們一聽,都興奮起來了,立即有十多名海盜奔向了集裝箱。


    這些集裝箱就像積木一樣疊放在一起,並且每隻集裝箱都有一人多高。那些海盜們搭著人梯逐漸往上爬,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有很大的危險。不過,這些海盜們個個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亡命之徒,為了眼前的巨大經濟利益,他們還顧得上這一點危險嗎?


    再說肖建軍一直留意下麵甲板上的動態。假如那些海盜還繼續清理甲板,他便真有可能投下火種。可是,等他再一次把頭探出去時,卻發現圍攏控製台的海盜沒剩下幾個了,而絕大部分奔向了控製台後麵堆積如山的集裝箱。


    他驚愕片刻,頓時識破了對付的意圖,不由連聲大叫:不好,他們要爬上後麵的集裝箱向我們射擊。


    那些船員們一聽,腦袋都嗡的一下,都不禁把目光瞥向了幾乎跟他們同高度的最上麵一隻集裝箱。


    大副有些急了:“他們如果從那裏向我們射擊。那我們上麵這些人,很難都能躲藏起來呀。”


    肖建軍的表情異常凝重:“我們一定要設法阻止他們。”


    “可那裏距離咱們這麽遠,我們連一隻槍都沒有,該怎麽阻止人家呀?”


    肖建軍靈機一動:“我們這裏不是還有高壓水槍嗎?假如向那個製高點噴水,是否能趁他們立足未穩時,再把他們衝下去呢?”


    大副目測一下距離,不禁搖搖頭:“那個集裝箱製高點距離咱們控製台的尾部起碼有五十米的距離。憑借咱們的高壓水槍根本達不到那裏。”


    另一名船員也搭腔:“就算到達了那裏,那麽壓力也不夠了,根本奈何不了人家。反倒是人家的衝鋒槍,卻是在有效的射程之內。”


    肖建軍臉上又冒汗了,但依舊懷著一絲的僥幸:“不管怎麽說,咱們必須要試一試。”


    船員們也沒有其它的辦法,隻好抽出了高壓水槍。


    肖建軍因為胸口還疼,立即吩咐船員們:“你們立即向集裝箱噴射!”


    船員們一愣:“可他們目前還沒有爬上最高點呀。”


    肖建軍苦笑道:“假如等人家爬上了最高點,就可以向我們射擊了。我們還有機會噴射嗎?”


    大副連連點頭:“對,咱們爭取壓製住對方。”


    可是,等船員們打開水槍時,那一束水柱剛剛抵近集裝箱的至高點,就已經呈現強弩之末了,幾乎變成毛毛雨了。


    肖建軍見狀,頓時無比沮喪。他這時候再也無計可施了。


    那些海盜已經快接近最高一層集裝箱了,當發現有水淋下來時,先是一驚,隨即嘲笑道:“他們想用滅火器對抗我們,簡直是異想天開。”


    不過,濕潤的集裝箱還是給他們帶來一點難度,為了防止打滑,他們行動稍慢。


    肖建軍通過目測,便已經觀察到海盜們從一個側麵搭著人梯,已經接近集裝箱的最高點了。


    他不由長歎一聲:“大勢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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