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曉芳把那些包裝袋裏的所有的東西都掏出來,並攤了一地時,頓時驚呆了——眼前都好像為自己量身定做的女人服飾,顯得那麽新潮,充滿了異域風情。


    她就是再不認同自己的老公,但也能猜得出來,這些東西肯定是買給自己的。既然他突然對自己如此用心,還能不在乎自己的出格的舉動嗎?


    她仔細回味一下肖建軍離開家之前的神態,雖然貌似灑脫,但眼神裏明明蘊含著一絲苦澀。也許他本來今天要帶給自己一個驚喜的,但自己卻給了對方一個震撼。當她想到這裏時,禁不住掩麵哭泣。


    此時陳曉芳腦海裏又聯想到自己與肖建軍過去的點點滴滴。雖然他倆的感情不是一帆風順,但也點綴著感動的片段。人的感情是複雜的,當她預感到要與肖建軍和這個家分手時,就突然想到了肖建軍對自己種種的好,想到老公曾經給自己帶來的感動,這不禁令她百感交集。


    她突然想到肖建軍此時也一定很傷心,否則他就不會不敢麵對這一切。唉,自己算是徹底傷害他了。這樣,一種自責的心理又油然而生。


    她不禁感歎,當感情受到傷害時最痛苦的是自己,總覺得在受傷的那一瞬間,世間所有的痛苦都積壓在自己身上,於是痛過、怨過、哭過,而當一切終於要結束時,自己才會恍然醒悟。原來受傷的不隻她一個,就像世上所有的力都是相互的一樣,當自己總覺得受傷時,也許對方心裏承受的卻是另外一種傷痛。


    她懊悔過後,突然有一種大廈將傾的感覺,立即擦了擦眼淚,取來自己的手機,給自己的同事兼閨蜜李老師打去了電話——


    這位李老師比陳曉芳大幾歲,是一位有資深生活閱曆的中年女人,平時跟陳曉芳很談得來,也清楚她家的情況。


    當她接通陳曉芳的電話後,立即問道:“曉芳,王副校長去你家了嗎?”


    陳曉芳首先回答同事的提問:“他來了。”


    “哦,既然他去了,那你還有工夫給我打電話呀?”


    “他···已經走了。”


    “啊?這是為什麽?難道他不滿意你了嗎?”


    “不是,他被我勸走的。”


    李老師又感到不可思議:“曉芳,你是不是又任性了?”


    “不是我任性,而是建軍突然回來了。”


    李老師頓時驚愕地張大了嘴:“那結果會是怎麽樣?”


    陳曉芳於是把經過跟她詳細地講述了一遍。


    李老師苦笑道:“他這是表現紳士一般地對你放手。看樣子你和他的緣分真到頭了。”


    陳曉芳突然哽咽道:“可我心裏突然有些舍不得這個家···很怕他逼我離婚···”


    李老師先是驚愕一下,隨即明白了其中的緣故,於是黯然道:“你平時對他積怨很深,在王副校長的引誘下,恨不得立即跟他離婚。可事情真逼在眼前了,你卻動搖了,這說明你對他還是有感情的。可是,事已至此,還有轉圜的餘地嗎?”


    陳曉芳繼續抽泣:“我現在才感覺到跟他的感情還沒有徹底破裂···他這次回來···居然給我買了很多國外的衣服···我心裏真是矛盾極了···”


    李老師思忖一下,才又講道:“其實他對你還有感情,否則就不會給你買那麽多的衣服了。這說明他上次跟你不歡而散後,心裏一定有內疚感。唉,你倆這一對算是湊合了,相互之間充滿了抱怨,一點都不能站在對方的角度思考問題,更不能體諒對方。其實,你如果站在他的立場想一想,就知道他在外有多麽不容易了,幾乎就是在充滿大風大浪的大洋裏過著漂泊的生活,不僅伴隨著危險,辛苦就更不用說了。而你呢,就算再不容易,起碼每天生活在一個穩定的家裏,所以應該知足一點。可你等他每次出海回來,都是充滿了抱怨,這讓他在外麵辛苦了很久,就感覺不到家的溫暖,對你的抱怨也就可想而知了。”


    陳曉芳聽了李老師的一番話,就更加懊悔了:“李姐···我該怎麽辦?”


    李老師沉吟一會,才試探地問道:“曉芳,你跟王副校長的關係發展到什麽階段了?”


    “還行···不過···我還沒讓他碰過···”


    “曉芳,既然是這樣,那你就順其自然吧。如果他能原諒你,那你就今後就誠心跟他過日子。可如果他不能原諒你,那你隻能將錯就錯,跟王副校長算了。”


    陳曉芳則試探地詢問:“那你估計他會原諒我嗎?”


    “唉,從你剛才描述的情形看,他好像對你徹底死心了。”


    陳曉芳心裏一涼:“那假如我主動向他認錯,祈求他原諒呢?”


    李老師一愣:“就憑你這樣任性,會屈服於他嗎?”


    陳曉芳一副苦笑的樣子:“看樣子我平時真不是一個好老婆。”


    李老師沉默一會,又向她提醒:“其實我挺了解王副校長的。他就是一個典型的大男子主義,脾氣比起你現在的老公,恐怕也好不到哪去。否則,他會打離婚嗎?他現在對你示好,那是對你有距離美。可如果真跟他過到一塊,也難免不發生矛盾。”


    陳曉芳痛苦地一閉眼:“你不要說了···我心裏亂極了···”


    李老師最後表示:“你這樣矛盾,就說明你還舍不得那個家,對他還放不下。假如你能表現出大度一些,那就誠心乞求他的諒解吧。即便他不原諒你,那也算對自己有一個交待了。”


    陳曉芳默然放下了手機,心裏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說不上是啥滋味。如今,她別無選擇,隻能靜等肖建軍返回來,接受他的審判。


    她充滿忐忑中渾渾噩噩地度過了整個下午,當她從窗口目睹夕陽西下的時候,突然意識到老公不會回來的。因為從他離開家的態度看,他甘願給自己的第三者騰地方,那他起碼今晚不會回來的。


    陳曉芳想到這裏,立即又操起了自己的手機···


    可是,她遲遲沒有撥通老公的手機,一是沒有顏麵,二是沒有勇氣。


    她這時不知道,肖建軍正帶著兒子肖兵瞪上了回家的樓梯。


    肖建軍通過父母所做的一番工作,終於心有所悟,決定先回家探一探妻子的態度。他現在完全不認為那個第三者還敢呆在自己的家裏,即便妻子鐵定跟了那個人。


    當家門就在眼前時,他盡量把臉上的惆悵一掃而光,把悲傷爛在心裏。他此時多麽希望曾經看到的,往往不是真相,隻是被扭曲的假象而已。因為如果妻子真跟那個男人上床了,那會對他是怎樣的打擊?如今自己內心是那麽的無奈,並充滿了傷痛,可又怎麽分得清,那個是悲傷,哪個是憂傷,哪個是哀傷呢?這些,都是抽象的了,無法觸摸到的。


    假如妻子已經走出了那一步,但還能回頭,那自己能原諒她嗎?可是,即便自己原諒了她的不忠,但如果自己和她的緣分盡了,那還會是曲終人散場。這個婚姻還是從憧憬開始,而以絕望結束。唉,人生原本幻滅無常,情愛自會散落四方。當彼此走散在街上,轉回頭各自的人海茫茫,也許會歎息,她本來是自己的糖,卻裝進了別人的口袋的念念不忘。


    “爸爸,我們都到家門口了。您咋不往前走了呢?”


    已經率先到達家門口的小肖兵一回頭發現他的身軀停滯在樓梯的中間,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忍不住提醒他。


    肖建軍的胡思亂想被兒子打斷了,不由深吸一口氣,然後向上繼續邁出沉重的步履。


    肖兵並沒有家裏的門鑰匙,隻能等爸爸上來時,便向他伸出了小手。


    肖建軍知道兒子想親自開家門,便很樂見地把家門鑰匙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來。


    肖兵從爸爸手裏接過鑰匙後,就開始擰門上的鎖眼···


    由於小肖兵平時很少用鑰匙開房門,所以顯得很生疏,連續擰動了幾下,發出了很大的動靜,卻沒有順利地把門打開。


    肖建軍為了鍛煉兒子,並不幫忙也不指點,完全靠兒子自己開動腦筋。


    正在門裏六神無主的陳曉芳一聽到門鎖響,立即意識到肖建軍回來了,等不及對方把房門打開,便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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