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愛軍一看嶽青蓮的緊張勁兒,不由咧嘴笑道:“你緊張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


    嶽青蓮緩和一下情緒,便繼續質疑:“你到底還有什麽事?”


    肖愛軍淡然一笑:“你難道不想聽聽你的主治醫生的意見,就要離開嗎?”


    嶽青蓮一愣:“你不是已經治好我了嗎?”


    肖愛國用一副深邃的目光凝視著她:“青蓮姑娘的關節炎恐怕是老毛病了吧?”


    嶽青蓮頓時露出驚愕的眼神:“你···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是一個醫生。”


    嶽青蓮垂下了頭:“你猜對了。我從小就犯過關節炎,這次是舊病複發。”


    肖愛國點點頭:“既然是這樣,那你想過沒有,以後恐怕還要繼續複發的。”


    “啊?那我該怎麽辦?”


    “你如果想根治它,就必須經常到我這裏應診。”


    嶽青蓮的雙眸頓時露出希望之光:“你真能做到‘去根’嗎?”


    “哈哈,我既然保證了你立即恢複,也能做到為你的頑疾‘去根’。”


    “那好。我需要什麽時候到?”


    “你隻要有時間的時候就必須到我這裏報到。我不可能憑幾次治療就徹底治愈你的頑疾,需要慢慢來。”


    嶽青蓮的神情糾結了一下,終於點點頭:“那好吧。”


    在以後的時間裏,嶽青蓮果然經常去肖愛國工作的醫務室就醫。肖愛國隻要等她一到,無論有多忙,總能抽出一點時間來陪同她。就這樣,他倆越來越熟悉,彼此產生了深厚的感情,至於熱戀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嶽青蓮自從接受他的第一次治療,就再也沒有犯過關節炎,不過,她總覺得骨頭有脹痛的感覺。於是,肖愛國堅持為她做針灸。時間一長,她有些不耐煩了。


    “愛國,我感覺自己已經沒事了,你幹嘛還要用針紮我呀?”


    終於有一天,嶽青蓮在他為自己做針灸的過程中,向他發出了質疑。


    肖愛國一邊做針灸,一邊反問:“你覺得我是多此一舉嗎?”


    嶽青蓮突然含羞道:“你難道不是以此做借口來接近我嗎?如今我已經是你的人了,還需要拿這個做文章嗎?我好端端的皮膚都讓你紮成篩子了。”


    肖愛國臉頰也有些發燒,趕緊表示:“青蓮你不要誤會,我對你的情況還是有些擔心。每當我為做治療時,你不是感覺膝關節上麵發脹嗎?這並不是正常的感覺。所以,我不敢有任何大意。”


    嶽青蓮秀眉微蹙:“這是不是你過頻用針弄的?剛開始的時候,我咋沒有這樣的感覺呢?”


    肖愛國搖搖頭:“我就是給正常人做這方麵的針灸,也不會產生這樣的不良反應。所以,我懷疑你的腿部不一定僅是關節炎那樣簡單。”


    “啊···難道還有其它問題嗎?”


    肖愛國思忖道:“我必須再為你做一個療程的針灸,萬一你還是感覺不適,那必須要做進一步的檢查。”


    嶽青蓮剛想說不要驚天洞府的,但考慮到自己以前就感覺到除關節之外的不適,便沒有堅持反駁。


    一個月過後,嶽青蓮的腿部隱痛有增無減。肖愛國不能再等下去了,立即帶著她去當地醫院做了骨科檢查。


    可是,等檢查結果一下來,肖愛國和嶽青蓮都傻眼了,原來嶽青蓮的右大腿查出了骨瘤。這對於憧憬未來生活的他和她來說,幾乎是滅頂之災。


    肖愛國的心裏經曆短暫的低沉之後,首先安撫已經嚇傻的嶽青蓮:“你不要悲觀,也許這是良性腫瘤呢。咱們去總醫院治療吧。那裏擁有全國最好的骨科。”


    嶽青蓮的性格不夠堅強,情緒也低落到了極點,對於肖愛國的建議,僅僅報之苦笑:“愛國,我其實之前就產生了一絲不祥預感,如今不幸應驗了。我不再抱有任何僥幸心理了。”


    肖愛國急道:“傻丫頭說什麽呢?你的預感是錯誤的。這也許就是虛驚一場。你的病情發現還算早,隻要做了手術,就完全可以康複的。”


    不料,嶽青蓮連連搖頭:“我才不做手術呢。”


    肖愛國一愣:“為什麽?你沒聽醫生說嗎?如果盡早做了手術,才可以杜絕腫瘤往全身擴散,並早日得到康複。而且,手術成功率是很高的。”


    嶽青霞黯然道:“可所謂康複就是要把我這條大腿鋸掉。我寧可去死也不要成為瘸子或者癱子。”


    肖愛國的雙眼不禁濕潤了,並動情道:“青蓮,你的腿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腿。我更舍不得它會被鋸掉。不過,你的生命對我來說更加重要。所以,你必須要聽話,配合醫院把這個手術做了。”


    “愛國,難道你想娶一個失去一條腿的女孩嗎?”


    肖愛國很深沉地回答:“假如換做是別的女孩,我當然希望她是完美的,身體上一點缺憾都沒有。可你卻不同,因為我早就把你看作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所以,割掉你身上任何一個部位,就如同在我的心裏割下一塊肉一樣難受。不過,我正因為如此,已經徹底放不下你了。別說你隻是缺少一條腿,就算鋸掉雙腿,我照樣每天推著你或者是抱著你看日出日落。”


    嶽青霞聽了他動情的告白,禁不住熱淚奪眶而出。不過,她是一個有理智的姑娘,很快做出了決定:“愛國,我和你目前隻是普通的男女朋友關係。你沒有義務為我去承擔。我也不好做出拖累你的事情來。”


    肖愛國趕緊表示:“可我倆已經在一起了,雖然還沒有結婚,但我們已經彼此擁有了。即便是海枯石爛,我對你的情意也不會改變了。”


    嶽青蓮又苦笑道:“愛國,你就當過去發生的事情就是一場夢吧。現在男女之間遊戲得多了,誰會為誰負責呢?”


    肖愛國臉色一變:“丫頭,你怎麽能拿你拿我跟那些世俗中男女相提並論呢?我不僅是名軍人,對感情也非常執著,既然我傾心於你,就不會改變。另外,我還要告訴你,我隻會把那種男女之愛奉獻給自己一輩子的生活伴侶。”


    嶽青蓮被他一番話徹底打動了,剛想要跟他激動擁抱,但她的理智告訴她自己,千萬不要感情用事,並且長痛不如短痛。


    “肖愛國,你這個人咋這麽強呢?讓我說你點啥好呢?我都這個樣子了,對婚姻愛情早就不感興趣了。所以,我不需要你在感情上施舍我。就算你一時頭熱,那怎麽向你的父母交待?你如果要為我好,就趕緊放過我,不要煩我了好不好?”


    肖愛國一看她的情緒又變得激動起來了,就知道這個時候並不是自己表忠心的時候,於是輕聲表示:“青蓮,你稍安勿躁,千萬不要帶有強烈的情緒,這對你的病情沒有好處。我不打擾你了,讓你獨自好好想一想吧。”


    嶽青蓮此時的心理正是無助的時候,一看肖愛國要閃了,先是心裏一涼,隨即坦然了,這樣的結果也好。


    之後兩天,她把自己關在了宿舍裏,陷入了長時間的矛盾漩渦裏。她該何去何從,一直理不清任何頭緒。不過,她無論怎麽想,都無法接受自己一條美麗的大腿從自己身上消失的殘酷現實。


    肖愛國這兩天沒有出現,也讓她心裏涼了一大截。她開始埋怨,但最後釋然了,這怎麽能怪人家呢?完全是自己不知好歹,徹底傷了人家的心。自己都到了這個份上了,還有什麽權利怪罪人家呢?


    就當她竭力要把肖愛國從自己的記憶中抹掉的時候,自己的手機突然響起了鈴聲。


    她以為是肖愛國打來的,立即迫不及待地撲向了躺在床角的手機···


    可結果讓她失望了——來電顯示是部隊領導。


    她遲疑一下,還是鼓起勇氣接聽了:“喂,齊院長?”


    她的手機裏傳來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小嶽你是怎麽回事?怎麽好幾天不來上班?”


    嶽青蓮驀然想起自己的情況還沒有對組織上講呢。她遲疑一下,便掩飾道:“我···我最近不太舒服。”


    “哦,難道你感冒了嗎?”


    “有一點吧。”


    手機裏沉默了一下,中年男子的聲音又起:“即便你身體不適,更應該來上班呀。別忘了你工作的地方是醫院。”


    嶽青蓮眉宇之間擠出一絲苦笑:“我隻是有些累,在宿舍裏休息幾天就好了。”


    “你不能再休息了。我不管你現在好了沒有,今天下午兩點必須到禮堂來開會。”


    嶽青蓮愕然道:“開什麽會?非得我參加不可嗎?”


    “我在電話裏跟你講不清楚。你到禮堂就全明白了。另外,你是會議的主角,非參加不可。”


    領導的話讓嶽青蓮瞬間墜入了迷霧裏,剛想要對領導摳根問底,但被掛斷了電話。


    嶽青蓮這時一看時間,已經過了中午了。她還餓著肚子,但也沒有胃口吃飯了。她本來不想去,但聽到領導的口氣很莊重,而且自己是一個兵,需要克服一切痛苦迎難而上。她於是打起精神開始捯飭自己。


    她已經兩三天沒有洗漱了,這時一照鏡子,披頭散發得就像一個瘋子一樣。的確,命運上的坎坷,感情上的痛苦,不能不在她的容顏上留下痕跡。她當時二十剛出頭,生命正像鮮花一樣怒放的時候,可額頭仿佛在一夜之間出現了幾條不易覺察的皺紋;線條柔美的嘴角一向掛著的微笑,如今卻苦澀地緊抿著;如今的眼睛雖然又細又長,海一樣深邃,但閃現出來的不再是天真熱情,無憂無慮的憧憬,而是冷漠和憂慮了。她用雙手撩起烏絲一般的秀發,閃露著一張白嫩、細柔、鵝蛋型的臉龐。深似古譚的大眼睛,晶瑩的淚滴像斷線的珍珠,一顆顆滴落著···流過筆直的鼻頰,流到她微彎的唇角,流進她線條清晰的嘴裏,苦澀地落在心中。她微微地挑動眉頭,仿佛咽下的不是淚水,而是痛苦和哀愁。


    她就這樣懷著一顆淒苦的心情穿戴完畢,勉強恢複一名女兵的英姿,拖著沉重的步履走出了宿舍。


    禮堂距離她的宿舍並不太遠,不足三百米,但她今天感覺這段路是如此的漫長,雙腿顯得如此疲憊。她咬著牙,終於一步步邁上了禮堂的台階···


    這個時候,禮堂外空無一人,好像該進去的人都早已經齊了,就剩下她一個人姍姍來遲。她不由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兩點剛過。她深吸一口氣,然後推門而入——


    嘩啦啦···


    當她剛邁入禮堂的門裏,就被一陣雷鳴般的掌聲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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