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出口,兩匹馬一大早就朝鎮外走去。秦艽似是有意,專挑山路小徑走,走走停停,一點也看不出要緊的樣子。


    這一天兩人走到一半山腰,這半山腰高樹密林的,隻有一馬能行的小路幽幽通往前麵。


    “先生,午時了,我們找個地兒歇息一下吃點東西吧。”大山背著藥箱騎馬跟在秦艽後麵。


    秦艽抬手遮陽,蓋住午時刺眼的陽光眺望前方。“大山,你看前麵那是青煙吧。”


    大山個頭比秦艽好高大,端坐在馬背上也朝前望去,看了一會兒答道:“先生,好像是有人家在埋鍋造飯燒起來的炊煙。”


    “走,到前麵看看。”秦艽打馬上前,大山緊隨其後。在這林中竟然有一座道觀,秦艽策馬來到道觀門前,大山下馬來到門前,舉起錘頭大的拳頭“砰砰砰”敲門。


    “誰啊。”從道觀裏傳出一聲沙啞的聲音。大山站在門前答道:“我們是過路的路人,想要借貴寶地歇歇腳。”


    “吱呀,”老舊的木頭門被打開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一個滿頭銀發卻不見一點老態龍鍾的老人家站在門後。老人家上下打量著大山,又看向大山後麵牽著馬的秦艽。


    “進來吧。”老人家把大山秦艽迎了進來,大山接過秦艽手裏的馬韁牽馬進來。老人家等兩匹馬進來了就又把門關上了,大山把兩匹馬係在前院一棵迎客鬆上。


    “兩匹馬就先留在這裏吧,老漢我去後院拿些草料來,你們等等。”老人家說完就朝後院走去,秦艽在前院轉了轉。


    這座道觀門口也沒掛牌子,前院空曠隻有一棵迎客鬆和一尊香爐。這香爐看起來倒是有些年頭,青銅鑄的,上麵刻滿了銘文。


    秦艽穿過前院走進大殿,大殿裏有一尊騎馬的神像。馬鳴嘶嘶,馬上的人披甲戴盔,身後披風張揚是個將軍模樣。這位將軍跨騎於馬上,轉身反手拉弓,開弓射箭似是要誅敵滅酋。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裏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秦艽看著這神像念出這首《出塞》。


    那位老漢此時拿著喂馬的草料回來,把草料丟在馬前讓它們自己吃。老漢也走進大殿,撣撣自己粘在身上的草料。秦艽看到老漢走進來,抱拳拱手說道:“多謝老人家借貴寶地容我們二人在這裏暫一歇歇腳。”


    老人家擺擺手無所謂的說道:“不礙事的,我在這深山老林之中鮮有人來,難得今日有客上門,老漢也覺得蓬蓽生輝啊。”


    秦艽被老人家這句話說的有些不好意思,轉身看向那尊大殿中的神像,“老人家,供的這尊神像可是‘飛將軍’李廣?”


    老人家聽了說道:“看先生穿著打扮便知曉先生不是一般人,一眼就看出來這飛將軍像。”


    “不是在下眼力好,是這神像做得好。這拉弓射箭一開一合盡顯飛將軍威嚴神色,隻要是有識之士怕是都能一眼看出。”


    老漢聽了秦艽說的頗感欣慰的歎道:“老主人於這深山密林中建這道觀供奉大小飛將軍也有幾十年了。這幾十年間來往之人雖不多但也是時有客來。可無幾人能看出來,先生算是其中一位。”


    秦艽不好意思道:“老人家過獎了。老先生說是大小飛將軍難道還另有一尊神像?”


    “先生隨我來看。”老漢引秦艽走到飛將軍李廣的神像背麵,原來在這背麵還有一尊神像與李廣的神像背靠背立著。


    這尊神像不同於李廣開弓射箭,但是更顯威嚴。身後錦色披風,不帶頭盔,頂戴雞翎冠,身穿獸麵吞頭連環鎧,端坐於馬上,手中一杆方天畫戟。如果說李廣是威震八方令胡虜不敢翻邊的威嚴那這一尊便是大殺四方,震懾人心的殺意凜凜。


    老漢指著這尊神像說道:“這就是小飛將軍像。”“畫戟溫候呂奉先,不想在山林中會有人供奉。”秦艽說道。


    老漢從供桌上拔出三支香,點燃之後走向李廣像叩首跪拜插在香爐上,然後又拿出三支香朝呂布像叩首跪拜插在香爐上。


    老漢祭拜完之後站起來,走到秦艽身邊。秦艽說道:“今日既然遇到了便是緣分,我拜祭一下吧。”大山從供桌上拿出三支香點燃遞給秦艽,秦艽來到李廣像前,拜倒在神像之下,說道:“將軍將門出身,才氣無雙,戍守邊塞數十年令胡虜不敢擅動一分,隻可惜為流清名在世無奈自刎,可歎。今晚輩路過此處,敬仰將軍生平,特焚香上祭,以表恭敬。”說完秦艽禮畢把香插在香爐之上。


    秦艽又來到呂布像前,接過大山手裏的三支香,跪拜在神像前說道:“東漢末年朝局動亂,塞外異族虎視眈眈,所幸有將軍鎮守西涼,震懾眾異族不敢輕舉妄動,雖然之後將軍所行頗有爭論然也算有功於我華夏。今晚輩路過此地也焚香叩首,以表敬仰。”上完香,秦艽站了起來。


    老漢走到秦艽麵前,鞠躬行禮道:“先生焚香上祭,著實有心,若是老主人在世必然是欣慰至極。隻可惜老主人已然逝世,小主人不巧前幾日又出去遊玩去了,在這裏隻好老漢替家主對先生表以謝意還禮。”


    秦艽連忙攔住老漢,慌忙說道:“老人家,快起來,快起來。老人家你言重了,折晚輩的壽了。”


    老漢被秦艽摻起來,對著秦艽說道:“午時已經過半,先生還未吃飯吧。如果先生不嫌我這深山老林粗茶淡飯的就一起用下吧。”


    恰好此時秦艽身後的大山肚子咕咕叫起來,秦艽聽到了哈哈一笑,大山不好意思的摸摸頭,秦艽拱手對老漢說道:“那就有勞老人家了。”


    老漢擺手說道:“粗茶淡飯而已,不礙事的,先生隨我來吧。”老漢迎著秦艽和大山二人朝後院廚房走去。說是粗茶淡飯可也是葷素具備,山中的雉雞野兔,林裏的野菜菌菇,也都是可口的很。


    吃過午飯,秦艽婉拒了老人家的挽留,辭別了老人家就繼續上路了。


    “先生,我們走了差不多有七日了,算算路程我們過了腳下這座青山就要到臨安府了,我們要進城嗎?”大山問道。秦艽說道:“先進城吧,我有點事,要先去找一個人。”


    一路無書,二人在太陽落山前算是趕到了城門口。一入城秦艽就打發了大山先去金家的客棧,自己孤身一人前往坐落在臨安府北城一個最角落的小房子去。


    臨安城與汴京一般,分為東南西北四城,其風水皆是東貴西富南貧北賤之分。秦艽越往這北城深處走就越是熱鬧,唱戲的吊嗓,賣藝的磨槍,打鐵的趁熱,要飯的湊窩,當真是龍蛇混雜。


    秦艽來到一間老宅前,也不敲門,因為他知道就算敲門也不會有人開。秦艽一躍躍過牆頭,來到院內,好家夥這院子裏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滿地的蛇蟲鼠蟻,真真正正的蛇鼠一窩。秦艽輕車熟路的落在院子裏的一個石墩上,然後跳向下一個石墩,在連著跳了七個石墩之後秦艽才來到屋子裏。


    這屋子裏比外麵好些,起碼還有落腳的地方,隻是周圍全是各種木頭的,鐵的籠子,籠子裏關著各種各樣的動物。


    秦艽一一走過沒一個籠子,仔細的看過每一個籠子,終於在屋子角落裏的一個鐵籠子裏秦艽停下來。


    原來這個籠子裏關的不是動物,而是躺著一個人。秦艽也沒去叫那個躺在籠子裏的人,從懷裏拿出一個玉盒,玉盒打開,裏麵就是那條救了石決明一命的玉龍雪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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