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沒有偷懶的照著婆娑作響的樹林,靠近莫家莊不遠的客棧中,不時傳出一陣烈酒的香味兒。如果是懂酒好酒之人,定能分辨的出,這是屬於北方的烈酒。要知道洛邑地處中原,天氣沒有極北寒冷,所以酒也沒有北方的烈性燒心,反而有了一絲中原的大氣香醇。


    劉牧端著酒碗獨自坐在窗前,舉杯邀明月,整個心思都契合在酒碗中,愛酒到如此地步就是貪了,每一口喝掉的酒下肚,都能讓他覺得留住了流年。月色清冷撩人,洛邑城的夜晚繁華的不像話,讓一直追求安靜的劉牧所不喜,唯一值得稱道的也就是這撲鼻的花香了。


    夜色漸濃,壇中酒所剩不多,街上的人聲漸漸消失不見,劉牧起身準備關閉了窗戶,可下一刻那微醉的臉上滿是怒意,冷哼一聲,打開房門向著石頭的屋子疾馳而去。原本一整天都無人打擾,卻是這暴風雨來臨的前奏,他懶得惹事,但是不證明他怕事。


    此時,石頭的房間中,石頭正雙手持著生鐵刀,在那裏凝神戒備。一名身著黑色緊身衣的高大中年人,正在與石頭僵持著,他有些懊惱大意了,沒想到這麽晚石頭還沒有休息,在那裏練刀。那名中年人大意地沒有蒙麵,他麵方且寬,額頭平整,一雙鷹目犀利萬分,透露著無限的淩厲。


    石頭從來人的身上感受到了無邊的厚重,有些拿不定主意是否決定主動出擊,隻能神情平靜地停留在原地戒備,額頭因壓迫而出現的虛汗,正順著臉頰流下,在黑暗中幾乎看不清楚。


    莫天神情頗有些遺憾,他認為今晚不過是個小插曲,不會驚動起一絲的波瀾就能處理了眼前的少年,沒想到有人會喜歡在黑暗中練刀,讓自己失去了悄無聲息就能完成任務的機會,不過就算沒有睡著又能怎樣,差一個大境界是道天塹,終究還是乖乖的被碾壓,當下也不遲疑,以手代指,一指奔著石頭的額頭點去。


    石頭知道這是生死攸關的時候,雙手緊握刀柄,足下一步踏下,木質的地板傳來一聲悶響,刀已對著莫天的頭顱斬去,黑暗的房間竟然因刀光閃現出一絲光亮,寒光讓莫天看清了斬來的刀影。


    “叮!“


    莫天不屑的用指勁彈在斬來的刀背上,雖然刀速很快,但是那雪白的刀影怎麽能躲過他的眼睛,不待石頭抽回刀身,起指再次奔著石頭的額頭點去,手指劃破空氣的聲音細不可聞,他非常自信自己這一指,會將已經毫無反抗之力的石頭爆頭,嘴角不由扯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但是,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僵在臉上,變成了驚駭。衝天的刀意凝結,正對著自己的腦袋斬下,如有鋼刀切割他的頭皮一般,有些刺痛。顧不得再對付弱小的石頭,莫天未敢回頭就斜著身體射出,撞翻了一邊的桌子,這才狼狽的轉身對著門口驚道:“何方高人?“


    門口劉牧一步步走了進來,人未走近,莫天就能感受到那種輕易斬殺他的刀意,就算自己全身的皮膚已經堅韌如黑牛皮,還是能感覺到陣陣刺痛,渾身的雞皮疙瘩早就豎直的如米粒大小。


    莫天見劉牧氣質冷厲,麵色帶煞,隨著走近那股刀意越發濃烈,像是要化為實質的刀一般,不停地朝著自己的腦海鑽去,破壞著自己的思維神經,當即不敢再拖延,急聲道:“前輩,晚輩莫家莫天,今日有些冒犯了,請前輩高抬貴手,晚輩明日自當厚禮送上。“


    “莫家?厚禮?“劉牧冷冽的聲音嗤笑一聲後,接著問道:“有多厚?能買下你的人頭麽?“


    知道劉牧動了殺心,莫天哪裏還敢磨嘰,忙不迭道:“能買下,能買下!“他不覺得金銀珠寶能比他的命金貴,行走江湖多年,他收斂的財物可不少,名家字畫有,金銀珠寶不知凡幾,隻要能讓劉牧放過他,他願意拿出所有的珍藏,這才誇下海口說能買下。


    “告訴我,誰派你來的?“劉牧不以為然的撇撇嘴,出聲問道。


    莫天有些為難,但是想想自己的小命可是隨時會丟,當即不再猶豫道:“是少林的梵苦長老讓我來的。“


    房間一時中安靜的異常,石頭走過去拿起被莫天撞翻桌子,而倒在一邊的燈燭,將其固定在窗台上點燃,這過程中幾次和莫天擦肩而過,莫天愣是沒敢動一下,他怕劉牧誤會。微弱的燈燭像是鬼火,有些陰森,讓莫天沒有覺得有絲毫的光明,心底不住地祈禱,希望劉牧能有所顧忌莫家和少林吧。


    “噗!“


    還在發呆的莫天被一聲輕響驚醒,緊接著就是刺骨的疼痛,沒留意的他慘叫了起來。原來就在他有神的那一瞬間,有了決斷的劉牧,以手代刀對著他的左肩臨空斬下,那無邊的刀氣瞬間讓莫天的,胳膊和身體分離。斷口處鮮血四濺。半晌後,莫天硬氣的止住流血,額頭帶汗的起身怒瞪著劉牧,要知道他的一身功夫全在手上,現在劉牧斷他一臂,相當於廢了他一半的攻擊力。莫天慘笑著,那狠毒的目光讓劉牧一陣的不舒服,聲音嘶啞道:“好手段,今天是我莫天栽了!“


    “回去告訴梵苦,我劉牧不想惹事,但也不會怕事!“劉牧看都沒看莫天一眼,對著石頭招招手,轉身離開道。


    “劉牧,我莫天記住你了,我們走著瞧!“莫天等石頭跟著劉牧走出房間許久,看了一眼地下的斷臂,惡毒的神情爬上臉龐,有些猙獰的低沉說道。說完後彎腰撿起斷臂抱在懷中,這個動作讓他疼的悶哼了一聲,這才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江湖就是這樣,你不去找麻煩,麻煩自然會找上門來。今天你殺我,他日我殺你,沒有任何的道理可言,沒有實力就乖乖回家,別一不小心哪天被人發現屍身在陰溝,到時候收獲的除了唾棄外,沒人會同情多看你一眼。一路冷色的莫天想了很多,不顧下人驚恐的目光,收起那眼底的一絲悲哀,徑直朝著莊內走去,看方向是梵苦居住的地方。


    到了梵苦暫住的屋外,見梵苦的屋子燈燭還亮著,莫天輕胡出一口濁氣,讓陰翳的臉色稍顯好看了一些,這才吃力地抬起抱著斷臂的胳膊,對著房門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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